卷八 秦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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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碭兵得六千人,與故合九千人。

    三月,攻下邑,拔之;還擊豐,不下。

     廣陵人召平為陳王徇廣陵,未下。

    聞陳王敗走,章邯且至,迺渡江,矯陳王令,拜項梁為楚上柱國,曰:「江東已定,急引兵西擊秦!」梁迺以八千人渡江而西。

    聞陳嬰已下東陽,遣使欲與連和俱西。

    陳嬰者,故東陽令史,居縣中,素信謹,稱為長者。

    東陽少年殺其令,相聚得二萬人,欲立嬰為王。

    嬰母謂嬰曰:「自我為汝家婦,未嘗聞汝先世之有貴者。

    今暴得大名,不祥;不如有所屬。

    事成,猶得封侯;事敗,易以亡,非世所指名也。

    」嬰乃不敢為王,謂其軍吏曰:「項氏世世將家,有名於楚;今欲舉大事,將非其人不可。

    我倚名族,亡秦必矣!」其衆從之,乃以兵屬梁。

     英布旣破秦軍,引兵而東;聞項梁西渡淮,布與蒲將軍皆以其兵屬焉。

    項梁衆凡六七萬人,軍下邳。

     景駒、秦嘉軍彭城東,欲以距梁。

    梁謂軍吏曰:「陳王先首事,戰不利,未聞所在。

    今秦嘉倍陳王而立景駒,大逆無道!」乃進兵擊秦嘉,秦嘉軍敗走。

    追之,至胡陵,嘉還戰。

    一日,嘉死,軍降;景駒走死梁地。

     梁已幷秦嘉軍,軍胡陵,將引軍而西。

    章邯軍至栗,項梁使別將朱雞石、餘樊君與戰。

    餘樊君死;朱雞石軍敗,亡走胡陵。

    梁乃引兵入薛,誅朱雞石。

     沛公從騎百餘往見梁;梁與沛公卒五千人,五大夫將十人。

    沛公還,引兵攻豐,拔之。

    雍齒奔魏。

     項梁使項羽別攻襄城,襄城堅守不下;已拔,皆阬之,還報。

     梁聞陳王定死,召諸別將會薛計事,沛公亦往焉。

    居鄛人範增,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計,往說項梁曰:「陳勝敗,固當。

    夫秦滅六國,楚最無罪。

    自懷王入秦不反,楚人憐之至今。

    故楚南公曰:『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今陳勝首事,不立楚後而自立,其勢不長。

    今君起江東,楚蠭起之將皆爭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將,為能復立楚之後也。

    」於是項梁然其言,乃求得楚懷王孫心於民間,為人牧羊;夏,六月,立以為楚懷王,從民望也。

    陳嬰為上柱國,封五縣,與懷王都盱眙。

    項梁自號為武信君。

     張良說項梁曰:「君已立楚後,而韓諸公子橫陽君成最賢,可立為王,益樹黨。

    」項梁使良求韓成,立以為韓王。

    以良為司徒,與韓王將千餘人西略韓地,得數城,秦輒復取之;往來為遊兵潁川。

     章邯已破陳王,乃進兵擊魏王於臨濟。

    魏王使周巿出,請救於齊、楚;齊王儋及楚將項它皆將兵隨巿救魏。

    章邯夜銜枚擊,大破齊、楚軍於臨濟下,殺齊王及周巿。

    魏王咎為其民約降;約定,自燒殺。

    其弟豹亡走楚,楚懷王予魏豹數千人,復徇魏地。

    齊田榮收其兄儋餘兵,東走東阿;章邯追圍之。

    齊人聞齊王儋死,乃立故齊王建之弟假為王,田角為相,角弟間為將,以距諸侯。

     秋,七月,大霖雨。

    武信君引兵攻亢父,聞田榮之急,迺引兵擊破章邯軍東阿下;章邯走而西。

    田榮引兵東歸齊。

    武信君獨追北,使項羽、沛公別攻城陽,屠之。

    楚軍軍濮陽東,復與章邯戰,又破之。

    章邯復振,守濮陽,環水。

    沛公、項羽去,攻定陶。

     八月,田榮擊逐齊王假,假亡走楚。

    田間前救趙,因留不敢歸。

    田榮迺立儋子巿為齊王,榮相之。

    田橫為將,平齊地。

    章邯兵益盛,項梁數使使告齊、趙發兵共擊章邯。

    田榮曰:「楚殺田假,趙殺角、間,乃出兵。

    」楚、趙不許。

    田榮怒,終不肯出兵。

     郎中令趙高恃恩專恣,以私怨誅殺人衆多;恐大臣入朝奏事言之,乃說二世曰:「天子之所以貴者,但以聞聲,羣臣莫得見其面故也。

    且陛下富於春秋,未必盡通諸事;今坐朝廷,譴舉有不當者,則見短於大臣,非所以示神明於天下也。

    陛下不如深拱禁中,與臣及侍中習法者待事,事來有以揆之。

    如此,則大臣不敢奏疑事,天下稱聖主矣。

    」二世用其計,乃不坐朝廷見大臣,常居禁中;趙高侍中用事,事皆決於趙高。

     高聞李斯以為言,乃見丞相曰:「關東羣盜多,今上急益發繇,治阿房宮,聚狗馬無用之物。

    臣欲諫,為位賤,此真君侯之事;君何不諫?」李斯曰:「固也,吾欲言之久矣。

    今時上不坐朝廷,常居深宮。

    吾所言者,不可傳也;欲見,無閒。

    」趙高曰:「君誠能諫,請為君侯上閒,語君。

    」於是趙高侍二世方燕樂,婦女居前,使人告丞相:「上方閒,可奏事。

    」丞相至宮門上謁。

    如此者三。

    二世怒曰:「吾常多閒日,丞相不來;吾方燕私,丞相輒來請事!丞相豈少我哉,且固我哉?」趙高因曰:「夫沙丘之謀,丞相與焉。

    今陛下已立為帝,而丞相貴不益,此其意亦望裂地而王矣。

    且陛下不問臣,臣不敢言。

    丞相長男李由為三川守,楚盜陳勝等皆丞相傍縣之子,以故楚盜公行,過三川城,守不肯擊。

    高聞其文書相往來,未得其審,故未敢以聞。

    且丞相居外,權重於陛下。

    」二世以為然,欲案丞相,恐其不審,乃先使人按驗三川守與盜通狀。

     李斯聞之,因上書言趙高之短曰:「高擅利擅害,與陛下無異。

    昔田常相齊簡公,竊其恩威,下得百姓,上得羣臣,卒弒齊簡公而取齊國,此天下所明知也。

    今高有邪佚之志,危反之行,私家之富,若田氏之於齊矣,而又貪欲無厭,求利不止,列勢次主,其欲無窮,劫陛下之威信,其志若韓玘為韓安相也。

    陛下不圖,臣恐其必為變也。

    」二世曰:「何哉!夫高,故宦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