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二十五上 列傳第一百五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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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

    旣總閑牧,因擇良馬內範陽,又奪張文儼馬牧,反狀明白。

    人告言者,帝必縛與之。

     明年,國忠謀授祿山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召還朝。

    制未下,帝使中官輔璆琳賜大柑,因察非常。

    祿山厚賂之,還言無它,帝遂不召。

    未幾事洩,帝託它罪殺之,自是始疑。

    然祿山亦懼朝廷圖己,每使者至,稱疾不出,嚴衛然後見。

    黜陟使裴士淹行部至範陽,再旬不見,旣而使武士挾引,無復臣禮。

    士淹宣詔還,不敢言。

    帝賜慶宗娶宗室女,手詔祿山觀禮,辭疾甚。

    獻馬三千匹,騶靮自倍,車三百乘,乘三士,因欲襲京師。

    河南尹達奚珣極言毋內騶兵,詔可。

    帝賜書曰:「為卿別治一湯,可會十月,朕待卿華清宮。

    」使至,祿山踞床曰:「天子安穩否?」乃送使者別館。

    使還,言曰:「臣幾死!」 冬十一月,反範陽,詭言奉密詔討楊國忠,騰榜郡縣,以高尚、嚴莊為謀主,孫孝哲、高邈、張通儒、通晤為腹心,兵凡十五萬,號二十萬,師行日六十裡。

    先三日,合大將置酒,觀繪圖,起燕至洛,山川險易攻守悉具,人人賜金帛,并授圖,約曰:「違者斬!」至是,如所素。

    祿山從牙門部曲百餘騎次城北,祭先冢而行。

    使賈循主留務,呂知誨守平盧,高秀巖守大同。

    燕老人叩馬諫,祿山使嚴莊好謂曰:「吾憂國之危,非私也。

    」禮遣之。

    因下令:「有沮軍者夷三族!」凡七日,反書聞,帝方在華清宮,中外失色。

    車駕還京師,斬慶宗,賜其妻康死,榮義郡主亦死。

    下詔切責祿山,許自歸。

    祿山荅書慢甚,叵可忍。

    賊遣高邈、臧均以射生騎二十馳入太原,劫取尹楊光翽殺之,以張獻誠守定州。

     祿山謀逆十餘年,凡降蕃夷皆接以恩,有不服者,假兵脅制之,所得士,釋縛給湯沐、衣服,或重譯以達,故蕃夷情偽悉得之。

    祿山通夷語,躬自尉撫,皆釋俘囚為戰士,故其下樂輸死,所戰無前。

    邈最有謀,勸祿山取李光弼為左司馬,不納,旣而悔之,憂見顏色,久而曰:「史思明可當之。

    」賊之未反,邈為謀,聲進生口,直取洛陽,無殺光翽,天下當未有知者,賊不從。

    何千年亦勸賊令高秀巖以兵三萬出振武,下朔方,誘諸蕃,取鹽、夏、鄜、坊,使李歸仁、張通儒以兵二萬道雲中,取太原,團弩士萬五千入蒲關,以動關中;勸祿山自將兵五萬梁河陽,取洛陽,使蔡希德、賈循以兵二萬絕海收淄、青,以搖江淮;則天下無復事矣。

    祿山弗用。

     時兵暴起,州縣發官鎧仗,皆穿朽鈍折不可用,持梃鬬,弗能亢,吏皆棄城匿,或自殺,不則就禽,日不絕。

    禁衛皆市井徒,旣授甲,不能脫弓襡、劍{敝糸},乃發左藏庫繒帛大募兵。

    以封常清為範陽、平盧節度使,郭子儀為朔方節度、關內支度副大使,右羽林大將軍王承業為太原尹,衛尉卿張介然為汴州刺史,金吾將軍程千裡為潞州長史,以榮王為元帥,高仙芝副之,馳驛討賊。

     祿山至鉅鹿,欲止,驚曰:「鹿,吾名。

    」去之沙河,或言如漢高祖不宿柏人以佞賊。

    賊投草頹樹於河,以長繩維舟集槎以結,冰一昔合,遂濟河,陷靈昌郡。

    又三日,下陳留、滎陽。

    次甖子谷,將軍荔非守瑜邀之,殺數百人,流矢及祿山輿,乃不敢前,更出谷南。

    守瑜矢盡,死於河。

    敗封常清,取東都,常清奔陝。

    殺留守李憕、禦史中丞盧奕。

    河南尹達奚珣臣于賊。

    時高仙芝屯陝,聞常清敗,棄甲保潼關,太守竇廷芝奔河東。

    常山太守顏杲卿殺賊將李欽湊,禽高邈、何千年,於是趙郡、鉅鹿、廣平、清河、河間、景城六郡皆為國守,祿山所有纔盧龍、密雲、漁陽、汲、鄴、陳留、滎陽、陝郡、臨汝而已。

     賊之據東京,見宮闕尊雄,銳情僭號,故兵久不西,而諸道兵得稍集。

    尹子奇屯陳留,欲東略,會濟南太守李隨、單父尉賈賁、濮陽人尚衡、東平太守嗣吳王祗、真源令張巡相繼起兵,旬日衆數萬。

    子奇至襄邑而還。

     明年正月,僭稱雄武皇帝,國號燕,建元聖武,子慶緒王晉,慶和王鄭,達奚珣為左相,張通儒為右相,嚴莊為禦史大夫,署拜百官。

    復取常山,殺顏杲卿。

    安思義屯真定,會李光弼出土門救常山,思義降,博陵亦拔,唯稾城、九門二縣為賊守。

    史思明、李立節、蔡希德圍饒陽,不克,引軍攻石邑,張奉璋固守。

    朔方節度使郭子儀自雲中引兵與光弼合,敗思明於九門,李立節死,希德奔鉅鹿;思明奔趙郡,自鼓城襲博陵,復據之。

    光弼拔趙郡,還圍博陵,軍恒陽。

    希德請濟師於賊,賊以二萬騎涉滹沱入博陵,牛廷玠發媯、檀等兵萬人來助,思明益彊,與光弼戰,敗于嘉山,光弼收郡十三,河南諸郡皆嚴兵守,潼關不開。

     祿山懼,欲還範陽,召嚴莊、高尚責曰:「我起,而曹謂萬全。

    今四方兵日盛,自關以西,不跬步進,爾謀何在,尚見我為?」遣尚等出。

    凡數日,田乾真自潼關來,勸祿山曰:「自古興王,戰皆有勝負,乃成大業,無一舉而得者。

    今四方兵雖多,非我敵也。

    有如事不成,吾擁數萬衆,尚可橫行天下,為十年計。

    且高尚、嚴莊,佐命元勳也,陛下何遽絕之,使自為患邪?」祿山喜,道其小字曰:「阿浩,非汝孰悟我!然則奈何?」乾真曰:「召而尉安之。

    」乃內尚等,與飲宴,祿山自歌,君臣如初。

    即遣孫孝哲、安神威西攻長安。

    會高仙芝等死,哥舒翰守潼關,為乾祐所敗,囚之。

    賊不謂天子能遽去,駐兵潼關,十日乃西。

    時行在已至扶風,於是汧、隴以東,皆沒於賊。

    祿山以張通儒守東京,乾真為京兆尹,使安守忠屯苑中。

     祿山未至長安,士人皆逃入山谷,東西駱驛二百裡,宮嬪散匿行哭,將相第家委寶貨不貲,羣不逞爭取之,累日不能盡。

    又剽左藏大盈庫,百司帑藏竭,乃火其餘。

    祿山至,怒,乃大索三日,民間財貲盡掠之,府縣因株根牽連,句剝苛急,百姓愈騷。

    祿山怨慶宗死,乃取帝近屬自霍國長公主、諸王妃妾、子孫姻婿等百餘人害之,以祭慶宗。

    羣臣從天子者,誅滅其宗。

    虜性得所欲則肆為殘虐,人益不附。

    諸大將欲有咨決,皆因嚴莊以見。

    禦下少恩,雖腹心雅故,皆為仇敵。

    郡縣相與殺守將,迎王師,前後反覆十數,城邑墟矣。

     肅宗治兵靈武,天下日跂首待,長安相傳太子西來矣,人聞輒東走,闤裡至空,都畿豪桀殺賊吏自歸者無虛日,賊斬刈懲之不能止。

    又賊將類慓勇無遠謀,日縱酒,嗜聲色財利,車駕危得入蜀,終無進躡之患。

     帳下李豬兒者,本降豎,幼事祿山謹甚,使為閹人,愈親信。

    祿山腹大垂膝,每易衣,左右共舉之,豬兒為結帶,雖華清賜浴,亦許自隨。

    及老,愈肥,曲隱常瘡。

    旣叛,不能無恚懼,至是目復盲,俄又得疽疾,尤卞躁,左右給侍,無罪輒死,或箠掠何辱,豬兒尤數,雖嚴莊親倚,時時遭笞靳,故二人深怨祿山。

    初,慶緒善騎射,未冠為鴻臚卿。

    賊僭號,嬖段夫人,愛其子慶恩,欲立之。

    慶緒懼不立,莊亦疑難作不利己,私語慶緒曰:「君聞大義滅親乎?自古固有不得已而為者。

    」慶緒陰曉曰:「唯唯。

    」又語豬兒曰:「汝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