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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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年輕人有這個本錢,我可老了,不行了。

    雖然隻是随便玩玩,也不見得就要玩生死嘛。

    ”蘇國華打了個哈哈。

    六爺不置可否地一笑,并不接話茬。

     我回過頭,示意石頭彎下腰來,快速地讓他給我解釋了一下什麼叫生死局,而石頭在我耳邊的解釋讓我的心涼了半截。

    這個生死局很好解釋,一般來說就是有人因為已經輸得傾家蕩産,賭紅了眼,就拿自己的命來賭。

    還有就是一些數額巨大的賭局,如果有人想要一把定輸赢,也可以設這個局。

    這種賭局要在賭場最顯眼的地方挂上牌子,以證明參賭者願賭服輸,絕不能反悔。

     “這個自然,我隻是想玩個大的。

    這樣吧,除了桌上這些錢,輸了的人要為赢了的人做一件事情。

    ”源清和把桌上的籌碼往前推了一把,然後看了我一眼,跟六爺笑着說,“另外我再加上雲小姐一直很想要的那件珍寶,如何?”我一愣,六爺迅速地看了我一眼。

     我突然間有些明白源清和與蘇國華的用意了,用一個六爺不能拒絕的理由讓他來賭場,再在外面挂上生死局的牌子,那麼就算是他們動手殺了六爺,也可以有借口。

    願賭服輸,誰也不能再說什麼,因為别人并不知道他們賭的是什麼。

     一時間我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弄得手腳冰涼,隻能死死地盯着六爺,不禁為六爺來了這裡而萬分後悔。

    既然他們設了這個局,肯定不會讓我們輕易地走脫。

    不知道六爺有沒有什麼對策,我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座鐘,已經過了八點,陸仁慶怎麼還沒到?如果他來晚了,那…… “既然如此……”六爺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了起來。

    我猛地打了個寒戰,還沒想明白自己要幹什麼的時候,話已經沖口而出,“我和你賭!”我話音剛落,屋裡所有人的眼光都迅速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源清和的臉上第一次沒了笑容,眼珠子閃着冰冷的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我,而蘇國華則是目瞪口呆。

    他瞠目結舌的樣子,如果不是現在這個非常時刻,也許會讓我笑出來。

    他們想要算計六爺,卻沒想到我會出頭吧?反正我不值錢,留得六爺這個青山在就好。

     六爺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看他想要開口的樣子,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身後的門被人一把推了開來,大叔的手已經扶上了腰間。

    沒等我反應,一個戲谑的聲音已在我背後響了起來,“要不然跟我賭也是一樣的……”我大驚,被雷擊中般回過頭去看,葉展正好整以暇地靠在門邊,沖我飛了個媚眼兒…… “葉,葉老弟,你,你怎麼來了?”蘇國華讷讷地問了一句。

    葉展一挑眉,“怎麼,蘇老闆不歡迎我?”蘇國華話一出口就明白自己說錯了,趕緊站起身來笑着說:“怎麼可能啊,我就是聽陸老弟說你被人纏住了,根本脫不開身。

    你這猛地一出現,吓了我一跳,不過你可真是太給我面子了,哈哈。

    ” 蘇國華越說越順溜,一邊做着快請進的手勢。

    源清和也站起來彎了彎腰,可他的眼裡難掩驚詫,顯然他得到的情報是這會兒葉展應該卧床不起才對。

    葉展對他一點頭,懶洋洋地說了聲:“源先生也在。

    ” 我幾乎是不轉眼珠地看着葉展溜達到我跟前,沖我頑皮地眨了眨眼。

    他的臉色雖然有些蒼白,可精神看着卻很好。

    他轉過頭跟六爺笑着說:“六哥,真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啊。

    ”六爺淡定地一笑,“沒事兒,你不是忙着陪客人嗎,不來也沒關系。

    青絲沒告訴你嗎?” 六爺的聲音很鎮定,我卻一眼瞥見他放在桌下的手——他剛才夾在手指間的香煙,現在被他生生地掐滅在手心裡,我仿佛都能聞到煙頭燒焦肉皮的味道。

    葉展卻嘻嘻一笑,“說了呀,就是聽青絲這麼說,我才不能不來。

    六哥,你不會嫌我倆多餘吧?” 這邊葉展和六爺說着彼此才能明白的雙關語,對面的蘇國華和源清和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聽到六爺他們說起陸青絲,蘇國華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倆?怎麼,陸小姐也來了?” 葉展正彎腰往石頭搬給他的椅子上坐,聽蘇國華問,随口笑答:“是啊。

    ”說完往六爺身邊歪了歪身子,有些無賴地說:“六哥,出來得急,忘帶煙了,你的煙好,賞我一支吧。

    ” 六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卻從自己的煙盒裡彈了支煙出來塞入葉展嘴裡,幫他點上火,然後微笑着說:“我的就是你的。

    ”他順勢把煙盒塞入葉展手裡。

    葉展握住煙盒,手也和六爺的緊緊一握,兄弟兩人相視一笑。

    我的眼裡忽地一熱,趕忙用力眨了眨眼。

     “哦,那個……”對面的蘇國華幹咳了一聲,“既然陸小姐來了,怎麼不上來呀?”葉展做了個鬼臉,“唉,沒辦法,路上跟我怄氣了,說是就在底下等六哥回家,打死也不肯跟我上來。

    蘇老闆,你也知道,這女人一耍脾氣,根本就說不通。

    ” “呵呵,是啊,是啊……”蘇國華幹笑着附和了兩句,與源清和目光一碰,又迅即閃開。

    聽葉展這麼一說,我心裡立刻踏實了些,雖然陸仁慶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還沒來,可外面有一個陸青絲守着,蘇國華他們現在如果在私底下搞什麼花樣,就得掂量一下了。

     “青絲一個人在外面?”六爺狀似随意地問了句。

    葉展一笑,“哪兒能啊,一堆兄弟那兒陪着她呢。

    你放心。

    ”說完,他沖源清和一笑,“怎麼樣,源先生,你是和我賭還是和清朗賭?”源清和有些僵硬地一笑,沒說話,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葉展坐在了我和六爺中間,這會兒朝我靠了過來,笑眯眯地說:“你會賭牌嗎?”“不會。

    ”我搖了搖頭。

    他哧地一笑,“不會賭牌你還敢跟人賭生死局?”他一邊說,一邊不着痕迹地輕輕摸了摸肋間。

     一股又熱又澀的滋味頓時浮上心頭,他那裡受了多重的傷我自然知道,傷口也就剛剛愈合。

    我出門的時候他還躺在床上不能動,現在卻坐在這裡跟我笑着聊天。

     一時間豪氣頓生,我淡然一笑,“這不是生死局嗎?我敢賭命就好了,會不會賭牌有關系嗎?”葉展一怔,接着就笑了起來,回頭對六爺說:“是咱家的人。

    ”六爺微微一笑,對面兩個人的臉色卻陰晴不定。

     “好吧,那六哥你的錢先借我用用啊。

    ”葉展不客氣地伸手将六爺跟前的籌碼攏了大半過來,攏到一半,他的眼睑痙攣了一下,手一頓。

    我一直密切地盯着他的臉色,見狀剛想找個由頭幫他,他卻又變得若無其事,将剩餘的籌碼都扒拉到了自己跟前。

     六爺自然将一切都看在眼裡,突然伸手解開領口的扣子,用力一扯,然後微笑着說:“源先生,說說吧,你想怎麼賭?如果想玩那個什麼俄國人的輪盤賭,陸某人也奉陪。

    ” 說完,他沖大叔一伸手,大叔迅速地把自己腰間别着的槍交了過去,六爺接過來,慢慢地一拉保險,咔的一聲,在安靜的屋裡顯得分外清晰。

    他把手槍放在桌上,朝前一推,正好對着源清和,“請吧,源先生。

    ” 六爺雖然一直都是面帶微笑,可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他動了真怒了。

    以前就聽霍長遠說過,陸城對誰都很客氣,可沒人想看見他不客氣的樣子……顯然,葉展不要命地趕到這兒來,讓六爺再也難壓怒火了。

     源清和還能維持着不動聲色的樣子,蘇國華的臉色卻已經有些發白了,他看了看沉默不語的源清和,又看看六爺的那把槍,就和稀泥似的打了個哈哈,“好了,好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可别吓唬我這個老頭子了。

    剛才不就說了嗎,隻是玩點大的而已呀,可不要當真啊,哈哈。

    ” 聽蘇國華這麼說,六爺隻是毫無表情地一笑,依舊盯着源清和看。

    源清和的目光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