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名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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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一根汗毛,”石虎憨聲說了一句。

     走到他身旁的孫醫生溫文一笑,“石老弟,那就拜托了,”石虎并沒有像以前那樣憨憨地笑着,隻是嚴肅地沖他們點了點頭,又恨聲說了句,“要是這次我跟着七爺去,非把那些隻會偷襲的狗日的腦袋給擰下來不可,七爺也就不會…”他話未說完,我在樓上看見一旁的洪川不為人知的捅了他一下。

     “好了!”大叔低喝了一聲,孫醫生也是微聳了眉頭,看向大叔,“這回傷了七爺的人…”大叔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容平靜,隻淡淡的說了幾個字,“那個,就是我們的事了。

    ”字字清晰而冷酷,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孫博易明了的點了點頭,回握了一下大叔結實的臂膀,就頭也不回的往外走,石虎幫他打開了門,那個年輕的助手也趕忙跟了出去。

    門一關,一時間沒人說話,屋裡又恢複了原來那種安靜壓抑的氣氛,讓人覺得喉嚨發緊。

     洪川關好門,無意間一擡頭,看見了我,他眼光一閃,隻恭敬的對我輕輕彎了彎身,我也禮貌的點頭回禮。

    大叔剛要說話,洪川做了個眼色給他,大叔順勢擡頭看見了我,他絲毫也不意外,隻沖我和藹一笑,然後對四周其他人說,“這樣吧,我們去書房談吧,在這兒說話,容易影響七爺休息。

    ” 四周圍着的都是人精,早就有人看見了我,卻不會多看多問半句,都低聲附和着跟着大叔往書房走。

    不一會兒屋裡的人走了個精光,隻有洪川依舊守在門口,我悄步走了下來,洪川對我笑了笑,又專心緻志地守護在門口。

     剛走到客房的門口,一股若有似無的藥味和血腥味就飄散了出來,我用嘴做了個深呼吸,剛想推門,門卻自己打開了,管家帶着一個女傭正端着一盆髒水和一些帶着血污的紗布往外走。

    見到我都是一愣,卻沒人說話,隻是恭敬的點點頭,偏身幫我把門打開,讓我先進去。

     我安靜的走了進去,“嗒”的一聲,門輕輕地在我背後合上了。

    這是一件很大的套房,這時屋裡有些昏暗,天色尚未全明,厚重的紗簾也沒有攏起,家具什麼的都是朦朦胧胧的,沒等我多看,一聲低泣突然從隔壁的卧房傳來,低微卻清晰。

     我知道這間客房是個套間,卧室在裡屋,心裡越發地難過起來,想來葉展的傷勢肯定不輕,不然不會直接把他送到這裡,而不是送到樓上他自己的房間去。

    這間屋子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少走幾步路而已。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除了讓我對六爺接觸得更深之外,葉展和陸青絲亦然,心裡多少對他們也有了感情,所以葉展受了傷,我心裡并不好受。

     又讓自己鎮定了一下,這才走了過去開門。

    “吱呀”,盡管我竭力地小心翼翼,門扇被推開的瞬間,還是發出了些微的響動。

    這間屋開着燈,藥味血腥味也更重,我忍不住眨了眨眼,陸青絲那一頭烏發瞬時映入眼簾。

    平時那麼閃亮,那麼烏黑的長發,這會兒卻像沒了生氣似的散落在被上,床邊。

     葉展的臉被那頭黑發襯的更加蒼白,健壯的胸膛和臂膀被滲着血色的紗布緊緊圍裹着。

    一抹高燒引起的潮紅暈在顴骨上,卻讓人覺得他臉頰消瘦不已。

    那雙總是光芒閃爍的桃花眼緊閉着,劍眉微蹙,隻有輕薄的鼻翼不時地顫動着,讓人知道他還在呼吸。

    我用力握緊了嘴,不敢相信床上這個毫無生氣的俊俏男人,是那個永遠神采飛揚,嬉笑戲谑間就滅敵于無形的葉展。

     陸青絲的頭深深地埋在葉展的枕邊,一隻纖手毫無血色的緊握着葉展放在被外的手,指甲上塗的丹蔻,紅的刺眼。

    她一動不動,隻偶爾傳出一聲難以壓制的哭泣時肩頭微聳。

     等了會兒,我輕輕地走到床的另一側,彎身想伸手摸摸葉展的額頭,手剛伸出去,陸青絲猛地擡起頭看着我,我微微吃了一驚,手也僵在半空,那雙有些紅腫的鳳眼裡射出的光芒,我隻能用兇狠來形容。

     這會兒的陸青絲,就像是一頭受了傷想要擇人而嗜的野獸,如果現在那個傷害葉展的人出現在她面前,我毫不懷疑陸青絲會親手把他一條條的撕成碎片。

     盡管心裡被那目光看得發毛,我還是伸手過去探了探葉展的額頭,很熱,熱得燙手,可這熱度也證明了一件事,他還活着,我眼睛一熱,輕輕呼了口氣,隻希望孫醫生的判斷和醫術都沒問題。

     再轉頭去看,陸青絲又如同我來時一樣的埋頭在葉展身旁,仿佛她從來沒有擡起頭那樣兇狠地看過我。

    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我直起身走到了窗前,那裡的紗簾半垂,不知不覺間天色又亮了些,透過紗簾半明半暗地投射在六爺淡漠的面容上。

     從我進來開始,六爺就沒有回過頭看我,隻是一個人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着哪裡,又想些什麼。

    他背脊挺直地站着,站姿一如平常,可不知怎的,我就是覺得他的肩膀仿佛被壓上了千斤重擔,隻是他倔強地不肯說,就這麼硬挺着。

     站在他身側,我偏頭看着他,嘴巴張了又閉,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方才石頭說,六爺的臉色看起來像是要殺人,可現在,連這個表情也消失了。

    我明白,他現在不是那個平時總與我微笑相對的陸城,而是“六爺”了。

     看着面無表情的六爺,我不禁想起了陸青絲說過的那句,“自以為是的憐憫更傷人,”可我現在不是想要憐憫他,而是讓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

    我鼓足了勇氣,去握他的手,甚至想着,就算他沖我發火,或是毫不留情地把我甩開,也好過現在這樣一個人承受。

     一向溫厚的大手有些冰涼,我的手指一個一個與他的緊握了起來,給他足夠的時間把我甩開。

    他沒動,我隻覺得自己的手也開始冰涼起來,突然一個輕輕地回握,我心頓時被熱血燙了一下,用力的握住了那隻大手,他,明白我的。

     我們就這樣無聲地站着,我卻感覺自己不安的心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也不知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