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三 列傳第四 褚淵(淵弟澄 徐嗣) 王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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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誦相如《封禅書》。

    上笑曰:"此盛德之事,吾何以堪之!"後上使陸澄誦《孝經》,自"仲尼居"而起。

    儉曰:"澄所謂博而寡要,臣請誦之。

    "乃誦《君子之事上》章。

    上曰:"善!張子布更覺非奇也。

    "尋以本官領太子詹事,加兵二百人。

     上崩,遺诏以儉為侍中、尚書令、鎮軍将軍。

    世祖即位,給班劍二十人。

    永明元年,進号衛軍将軍。

    參掌選事。

    二年,領國子祭酒、丹陽尹,本官如故。

    給鼓吹一部。

    三年,領國子祭酒。

    叔父僧虔亡,儉表解職,不許。

    又領太子少傅,本州中正,解丹陽尹。

    舊太子敬二傅同,至是朝議接少傅以賓友之禮。

    是歲,省總明觀,于儉宅開學士館,悉以四部書充儉家,又诏儉以家為府。

    四年,以本官領吏部。

    儉長禮學,谙究朝儀,每博議,證引先儒,罕有其例。

    八座丞郎,無能異者。

    令史谘事,賓客滿席,儉應接铨序,傍無留滞。

    十日一還學,監試諸生,巾卷在庭,劍衛令史儀容甚盛。

    作解散髻,斜插帻簪,朝野慕之,相與放效。

    儉常謂人曰:"江左風流宰相,唯有謝安。

    "蓋自比也。

    世祖深委仗之,土流選用,奏無不可。

     五年,即本号開府儀同三司,固讓。

    六年,重申前命。

    先是诏儉三日一還朝,尚書令史出外谘事;上以往來煩數,複诏儉還尚書下省,月聽十日出外。

    儉啟求解選,不許。

    七年,乃上表曰:"臣比年辭選,具簡天明,款言彰于侍接,丹誠布于朝野,物議不以為非,聖心未垂矜納。

    臣聞知慧不如明時,求之微躬,實允斯義。

    妄庸之人,沈浮無取,命偶休泰,遂踐康衢。

    秋葉辭條,不假風飙之力;太陽跻景,無俟螢爝之輝。

    晦往明來,五德遞運,聖不獨治,八元亮采。

    臣逢其時,而叨其位,常總端右,亟管铨衡,事涉兩朝,歲綿一紀。

    盛年已老,孫孺巾冠。

    人物徂遷,逝者将半。

    三考無聞,九流寂寞。

    能官之詠,辍響于當時;《大車》之刺,方興于來日。

    若夫珥貂衣兖之貴,四輔六教之華,誠知匪服,職務差簡,端揆雖重,猶可勉勵。

    至于品藻之任,尤懼其阻。

    夙宵罄竭,屢試無庸。

    歲月之久,近世罕比。

    非唯悔吝在身,故乃惟塵及國。

    方今多士盈朝,群才競爽,選衆而授,古亦何人。

    冒陳微翰,必希天照。

    至敬無文,不敢煩黩。

    "見許。

    改領中書監,參掌選事。

    其年疾,上親臨視。

    薨,年三十八。

     吏部尚書王晏啟及儉喪,上答曰:"儉年德富盛,志用方隆;豈意暴疾,不展救護,便為異世。

    奄忽如此,痛酷彌深!其契闊艱運,義重常懷,言尋悲切,不能自勝。

    痛矣奈何!往矣奈何!"诏衛軍文武及台所兵仗可悉停待葬。

    又诏曰:"慎終追遠,列代通規,褒德紀勳,彌峻恒策。

    故侍中、中書令、太子少傅、領國子祭酒、衛軍将軍、開府儀同三司南昌公儉,體道秉哲,風宇淵曠。

    肇自弱齡,清猷自遠;登朝應務,民望斯屬。

    草昧皇基,協隆鼎祚。

    宏谟盛烈,載銘彜篆。

    及贊朕躬,徽績光茂。

    忠圖令範,造次必彰。

    四門允穆,百揆時序。

    宗臣之重,情寄兼常。

    方正位論道,永厘衮職,弼茲景化,以贊隆平;天不慭遺,奄焉薨逝,朕用震恸于厥心。

    可追贈太尉,侍中、中書監、公如故。

    給節,加羽葆鼓吹,增班劍為六十人。

    葬禮依故太宰文簡公褚淵故事。

    冢墓材官營辦。

    谥文憲公。

    " 儉寡嗜欲,唯以經國為務,車服塵素,家無遺财。

    手筆典裁,為當時所重。

    少撰《古今喪服集記》并文集,并行于世。

    今上受禅,下诏為儉立碑,降爵為侯,千戶。

     儉弟遜,升明中為丹陽丞,告劉秉事,不蒙封賞。

    建元初為晉陵太守,有怨言。

    儉慮為禍,因褚淵啟聞。

    中丞陸澄依事舉奏。

    诏曰:"儉門世載德,竭誠佐命,特降刑書,宥遜以遠。

    "徙永嘉郡,道伏誅。

     史臣曰:褚淵、袁粲,俱受宋明帝顧托,粲既死節于宋氏,而淵逢興運,世之非責淵者衆矣。

    臣請論之:夫湯、武之迹,異乎堯、舜,伊、呂之心,亦非稷、契。

    降此風規,未足為證也。

    自金、張世族,袁、楊鼎貴,委質服義,皆由漢氏,膏腴見重,事起于斯。

    魏氏君臨,年祚短促,服褐前代,宦成後朝。

    晉氏登庸,與之從事,名雖魏臣,實為晉有,故主位雖改,臣任如初。

    自是世祿之盛,習為舊準,羽儀所隆,人懷羨慕,君臣之節,徒緻虛名。

    貴仕素資,皆由門慶,平流進取,坐至公卿,則知殉國之感無因,保家之念宜切。

    市朝亟革,寵貴方來,陵阙雖殊,顧眄如一。

    中行、智伯,未有異遇。

    褚淵當泰始初運,清塗已顯,數年之間,不患無位,既以民望而見引,亦随民望而去之。

    夫爵祿既輕,有國常選,恩非己獨,責人以死,斯故人主之所同謬,世情之過差也。

     贊曰:猗欤褚公,德素内充。

    民譽不爽,家稱克隆。

    從容佐世,贻議匪躬。

    文憲濟濟,輔相之體。

    稱述霸王,綱維典禮。

    期寄兩朝,綢缪宮陛。

     《南齊書》 南朝梁·蕭子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