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十九 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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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竝不在減等例初王安石與司馬光争議按問自首法卒從安石議至是光為相複申前議改焉乃诏強盜按問欲舉自首者不用減等既而給事中範純仁言熈寜按問欲舉條竝得原減以容奸太多元豐八年别立條置竊詳以殺人強奸于法自不當首不應更用按問減等至于貸命及持杖強盜亦不減等深為太重按嘉祐編敕應犯罪之人因疑被執贓證未明或徒黨就擒未被指說但诘問便承皆從律按問欲舉首減之科若已經诘問隐拒本罪不在首減之例此敕當理當時用之天下号為刑平請于法不首者自不得原減其餘取嘉祐編敇定斷則用法當情上以廣好生之德下則無一夫不獲之寃從之又诏諸州鞫訊強盜情理無可憫刑名無疑慮而辄奏請許刑部舉駁重行朝典無得用例破條從司馬光之請也光又上言殺人不死傷人不刑堯舜不能以緻治刑部奏鈔兖懐耀三州之民有鬬殺者皆論死乃妄作情理可憫奏裁刑部即引舊例貸之凡律令敇式或不盡載則有司引例以決今鬬殺當死自有正條而刑部承例免死決配是鬬殺條律無所用也請自今諸州所奏大辟情理無可憫刑名無可疑令刑部還之使依法處斷若實有可憫疑慮即令刑部具其實于奏鈔先拟處斷門下省審覆如或不當及用例破條即駁奏取防勘之元祐元年純仁又言前嵗四方奏谳大辟凡二百六十四死者止二十五人所活垂及九分自去年改法至今未及百日所奏按凡一百五十四死者乃五十七人所活才及六分已上臣固知未改法前全活數多其間必有曲貸然猶不失罪疑惟輕之仁自改法後所活數少其間必有濫刑則深虧寜失不經之義請自今四方奏大辟按竝令刑部大理寺再行審覆略具所犯及元奏因依令執政取防裁斷或所奏不當亦原其罪如此則無寃濫之獄又因尚書省言逺方奏谳待報淹系始令川廣福建荊南路罪人情輕法重當奏斷者申安撫或钤轄司酌情決斷乃奏門下侍郎韓維言天下奏按必斷于大理詳議于刑部然後上之中書決之人主近嵗有司但因州郡所請依違其言即上中書貼例取防故四方奏谳日多于前欲望刑清事省難矣自今大理寺受天下奏按其有刑名疑慮情輕可憫須具情法輕重條律或指所斷之法刑部詳審次第上之诏刑部立法以聞崇寜五年诏民以罪麗法情有重輕則法有增損故情重法輕情輕法重舊有取防之令今有司惟情重法輕則請加罪而法重情輕則不奏減是樂于罪人而難于用恕非所以為欽恤也今令宜遵舊法取防使情法輕重各适其中否則以違制論宣和六年臣僚言元豐舊法有情輕法重情重法輕若入大辟刑名疑慮竝許奏裁比來諸路以大辟疑獄決于朝廷者大理寺類以不當劾之夫情理巨蠧罪狀明白奏裁以幸寛貸固在所戒然有疑而難決者一切劾之則官吏莫不便文自營臣恐天下無複以疑獄奏矣願诏大理寺竝依元豐法從之
論鞭笞随世輕重 馬端臨【後同】
按鞭撲在有虞之時為至輕之刑在五刑之下至漢文帝除肉刑始以笞代斬趾而笞數既多反以殺人其後以為笞者多死其罪不至死者遂不複笞而止于徒流自魏晉以下笞數皆多笞法皆重至唐而後複有重杖痛杖之律隻曰一頓而不為之數行罰之人得以輕重其手欲活則活之欲斃則斃之夫生之與死棰楚之與刀鋸亦大有間矣今重杖痛杖之法乃出入乎生死之間而使奸吏得因縁為市是何理也至于當斬絞者皆先決杖或百或六十則與秦之具五刑何異建元時始定重杖為死刑貞元時始令死刑不先決杖蓋革累朝之弊法雲
論诏獄之慘
按自建武以來雖屢有省刑薄罰之诏然上下相胥以苛酷為能而考囚之際尤極殘忍獨行傳載楚王英坐反誅其所疏天下名士有會稽太守尹興名乃徴興詣廷尉獄其功曹陸續主簿梁宏驷勲等及掾史五百餘人詣洛陽诏獄就考諸吏不堪楚痛死者太半惟續宏勲掠考五毒肌肉消爛終無異詞戴就仕郡防曹掾刺史歐陽防奏太守成公浮臧罪遣部從事按之收就于錢塘縣獄幽囚考掠五毒參至又燒鋘使就挾于肘腋每上彭考【彭即苦也】因止飯食不肯下肉焦毀堕地者掇而食之又令卧覆船下以馬通薰之【馬通馬矢也】一夜一日不死又複燒地以大鍼刺指爪中使以杷土爪悉堕落訖明公浮之誣乃舍之且興不過以姓名罥罣反形未具公浮為人誣以贓罪陸續戴就所坐不過以郡功曹不肯證成太守之罪又非同謀之人而乃窮極慘酷如此則罪情稍重而不肯誣服者拷死于狴犴之下葢不可勝計矣
按淩遲之法昭陵以前雖兇強殺人之盜亦未嘗輕用自诏獄既興而以口語狂悖者皆麗此刑矣诏獄盛于熈豐之間葢柄國之權臣籍此以威缙紳祖無擇之獄王安石私怨所誣也鄭俠蘇轼之獄杜絶忠言也世居之獄則呂惠卿欲文緻李士寜以傾王安石陳世儒之獄則賈種民欲文緻世儒妻母呂以傾呂公着至王安石欲報呂惠卿而特勘張若濟之獄蔡确欲憾呉充而特勘潘開之獄其事皆起于纎防而根連株逮坐累者甚衆葢其置獄之本意原有所謂故非深竟黨與不能以逞其私憾而非中以危法則不能以深竟黨與此所以濫酷之刑至于輕施也
論大赦之非
按唐虞三代之所謂赦者或以其情之可矜或以其事之可疑或以其在三赦三宥八議之列然後赦之葢臨時随事而為之斟酌所謂議事以制者也至後世乃有大赦之法不問情之淺深罪之輕重凡有犯在赦前則殺人者不死傷人者不刑盜賊及作奸犯科者不诘于是赦為偏枯之物長奸之門今觀管仲所言及陶朱公之事則知春秋戰國時已有大赦之法矣
稗編卷一百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