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三 諸家二十一【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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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者止于盡功而已善率天下者止于盡力而已以道德功力為化者乃謂之皇矣以道德功力為教者乃謂之帝矣以道德功力為勸者乃謂之王矣以道德功力為率者乃謂之伯矣以化教勸率為道者乃謂之易矣以化教勸率為德者乃謂之書矣以化教勸率為功者乃謂之詩矣以化教勸率為力者乃謂之春秋矣此四者天地始則始焉天地終則終焉始終随乎天地者也夫古今者在天地之間猶旦暮也以今觀今則謂之今矣以後觀今則今亦謂之古矣以今觀古則謂之古矣以古自觀則古亦謂之今矣如是而古亦未必為古也古亦未必為古今亦未必為今皆自我而觀之也自我而觀之者觀之以道也以道觀之則何古今之有焉無古無今則古今猶旦暮之間也聖人通乎晝夜之道而知能通乎晝夜之道則能通古今能通古今則能通萬世故雖千古之前萬古之後其人皆自我而觀之也若然則皇帝王伯者聖人之時也易詩書春秋者聖人之經也時有消長經有因革時有消長否泰盡之矣經有因革損益盡之矣否泰盡而體用分損益盡而心迹判體與用分心與迹判聖人之事業于是乎備矣所以自古當世之君天下者其命有四焉一曰正命二曰受命三曰改命四曰攝命正命者因而因者也受命者因而革者也改命者革而因者也攝命者革而革者也因而因者長而長者也因而革者長而消者也革而因者消而長者也革而革者消而消者也革而革者一世之事業也革而因者十世之事業也因而革者百世之事業也因而因者千世之事業也可以因則因可以革則革者萬世之事業也一世之事業者非五伯之道而何十世之事業者非三王之道而何百世之事業者非五帝之道而何千世之事業者非三皇之道而何萬世之事業者非仲尼之道而何是知皇帝王伯者命世之謂也仲尼者不世之謂也仲尼曰殷因于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夫如是則何止于百世而已哉億千萬世皆可得而知之也人皆知仲尼之為仲尼不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不欲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則已如其必欲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則舍天地将奚之焉人皆知天地之為天地不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不欲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則已如其必欲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則舍動靜将奚之焉夫一動一靜者天地之至妙也欤夫一動一靜之間者天地人之至妙至妙者欤是故知仲尼之所以能盡三才之道者謂其行無轍迹也故有言曰予欲無言又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其斯之謂欤孔子賛易自羲軒而下序書自堯舜而下删詩自文武而下脩春秋自桓文而下自羲軒而下祖三皇也自堯舜而下宗五帝也自文武而下子三王也自桓文而下孫五伯也祖三皇尚賢也宗五帝亦尚賢也三皇尚賢以道五帝尚賢以德子三王尚親也孫五伯亦尚親也三王尚親以功五伯尚親以力嗚呼時之既徃億千萬年時之未來亦億千萬年仲尼中間生而為人何祖宗之寡而子孫之多耶所以重賛堯舜至禹曰禹吾無間然矣仲尼後禹千五百餘年今之後仲尼又千五百餘年雖不敢比仲尼上賛堯舜禹豈不敢比孟子上賛仲尼乎人謂仲尼惜乎無土吾獨以為不然獨夫以百畆為土大夫以百裡為土諸侯以四境為土天子以九州為土仲尼以萬世為土若然則孟子言自生民以來未有如孔子也斯亦未為之過矣夫人不能自富必待天與其富然後能富人不能自貴必待天與其貴然後能貴若然則富貴在天也不在人也有求而得之者有求而不得者矣是系乎天者也功德在人也不在天也可脩而得之不脩則不得是非系乎天也系乎人者也夫人之能求而得富貴者求其可得者也非其可得者非所以能求之也昧者不知求而得之則謂其己之能得也故矜之求而失之則謂其人之不與也故怨之如知其己之所以能得人之所以能與則天下安有不知量之人邪天下至富也天子至貴也豈可妄意求而得之也雖曰天命亦未始不由積功累行聖君艱難以成之庸君暴虐以壊之是天欤是人欤是知人作之咎固難逃已天降之災禳之奚益積功累行君子常分非有求而然也有求而然者所謂利乎仁者也君子安有餘事于其間哉然而有幸有不幸者始可以語命也已夏禹以功有天下夏桀以虐失天下殷湯以功有天下殷纣以虐失天下周武以功有天下周幽以虐失天下三者雖時不同其成敗之形一也平王東遷無功以複王業赧王西走無虐以喪王室威令不逮一小國諸侯仰存于五伯而已此又奚足道哉但時無真王者出焉雖有虛名與杞宋其誰曰少異是時也春秋之作不亦宜乎仲尼脩經周平之時書終于晉文侯詩列為王國風春秋始于魯隠公易盡于未濟卦予非知仲尼者學為仲尼者也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而出自諸侯天子之重去矣宗周之功德自文武出而出自幽厲文武之基息矣由是犬戎得以侮中國周之諸侯非一獨晉能攘去戎狄徙王東都洛邑用存王國為天下伯者之倡秬鬯圭瓉之錫其能免乎傳稱子貢欲去魯告朔之饩羊孔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是知名存實亡者猶愈于名實俱亡者矣禮雖廢而羊存則後世安知有不複行禮者矣晉文公尊王雖用虛名猶能力使天下諸侯知有周天子而不敢以兵加之也及晉之衰也秦由是敢滅周斯愛禮之言信不誣矣齊景公嘗一日問政于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得而食諸是時也諸侯僣天子陪臣執國命祿去公室政出私門景公自不能上奉周天子欲其臣下奉己不亦難乎厥後齊祚防為田氏所移夫齊之有田氏者亦猶晉之有三家周之有五伯也韓趙魏之于晉也既立其功又分其地既卑其主又專其國田氏之于齊也既得其祿又專其政既弑其君又移其祚天下之事豈無漸乎履霜之戒甯不思乎傳稱王者徃也能徃天下者可以王也周之衰也諸侯不朝天子乆矣及楚預中國防盟仲尼始進爵為子其僣王也不亦陋乎夫以力勝人者人亦以力勝之吳嘗破越而有輕楚之心及其破楚又有驕齊之志貪婪攻取不顧德義侵侮齊晉專以夷狄為事遂複為越所滅越又不監之其後複為楚所滅楚又不監之其後複為秦所滅秦又不監之其後複為漢所滅恃強淩弱與虎豹何以異乎非所以謂之中國義理之師也宋之為國也爵高而力卑者乎盟不度德防不量力區區與諸侯并驅中原恥居其後其于伯也不亦難乎周之同姓諸侯而克永世者獨有燕在焉燕處北陸之地去中原特逺茍不随韓趙魏齊楚較利刃争虛名則足以養德待時觀諸侯之變秦雖虎狼亦未易加害延十五六年後天下事未可知也中原之地方九千裡古不加多而今不加少然而有祚長祚短地大地小者攻守異勢故也自三代而降漢唐為盛秦界于周漢之間矣秦始盛于穆公中于孝公終于始皇起于西夷遷于岐山徙于鹹陽兵黩宇内血流天下吞吐四海更革今古雖不能比德三代非晉隋可同年而語也其祚之不永得非用法太酷殺人之多乎所以仲尼序書終于秦誓一事其言不亦逺乎夫好生者生之徒也好殺者死之徒也周之好生也以義漢之好生也亦以義秦之好殺也以利楚之好殺也亦以利周之好生也以義而漢且不及秦之好殺也以利而楚又過之天之道人之情又奚擇于周秦漢楚哉擇乎善惡而已是知善也者無敵于天下而天下共善之惡也者亦無敵于天下而天下亦共惡之天之道人之情又奚擇于周秦漢楚哉擇于善惡而已昔者孔子語堯舜則曰垂衣裳而天下治語湯武則曰順乎天而應乎人斯言可以該古今帝王受命之理也堯禅舜以德舜禅禹以功以德帝也以功亦帝也然而德下一等則入于功矣湯伐桀以放武伐纣以殺以放王也以殺亦王也然而放下一等則入于殺矣是知時有消長事有因革前聖後聖非出于一途哉天與人相為表裡天有隂陽人有邪正邪正之由系乎上之所好也上好德則民用正上好佞則民用邪邪正之由有自來矣雖聖君在上不能無小人是難其為小人雖庸君在上不能無君子是難其為君子自古聖君之盛未有如唐堯之世君子何其多邪時非無小人也是難其為小人也故君子多也所以雖有四防不能肆其惡自古庸君之盛未有如殷纣之世小人何其多邪時非無君子也是難其為君子也故小人多也所以雖有三仁不能遂其善是知君擇臣臣擇君者是系乎人也君得臣臣得君者是非系乎人也系乎天者也賢愚人之本性利害民之常情虞舜陶于河濵傅説築于岩下天下皆知其賢而百執事不為之舉者利害使之然也籲利害叢于中而矛防森于外又安知有虞舜之聖而傅説之賢哉河濵非禅位之所岩下非求相之方昔也在億萬人之下而今也在億萬人之上相去一何逺之甚也然而必此雲者貴有名者也易曰坎有孚維心亨行有尚中正行險徃且有功雖危無咎能自信故也伊尹以之是知古之人患名過實者有之矣其間有幸與不幸者雖聖人人力有不及者矣伊尹行冡宰居責成之地借使避放君之名豈曰不忠乎則天下之事去矣又安能正嗣君成終始之大忠者乎籲若委寄于匪人三年之間其如嗣君何則天下之事亦去矣又安有伊尹也坎有孚維心亨不亦近之乎易曰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簮剛健主豫動而有應群疑乃亡能自彊故也周公以之是知聖人不能使人無謗能處謗者也周公居總己當任重之地借使避滅親之名豈曰不孝乎則天下之事去矣又安能保嗣君成終始之大孝者乎籲若委寄于匪人七年之間其如嗣君何則天下之事亦去矣又安有周公也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簮不亦近之乎夫天下将治則人必尚行也天下将亂則人必尚言也尚行則笃實之風行焉尚言則詭谲之風行焉天下将治則人必尚義也天下将亂則人必尚利也尚義則謙讓之風行焉尚利則攘奪之風行焉三王尚行者也五伯尚言者也尚行者必入于義也尚言者必入于利也義利之相去一何逺之如是耶是知言之于口不若行之于身行之于身不若盡之于心言之于口人得而聞之行之于身人得而見之盡之于心神得而知之人之聰明猶不可欺況神之聰明乎是知無愧于口不若無愧于身無愧于身不若無愧于心無口過易無身過難無身過易無心過難既無心過何難之有籲安得無心過之人而與之語心哉是故知聖人所以能立于無過之地者謂其善事于心者也仲尼曰韶盡羙矣又盡善也武盡羙矣未盡善也又曰管仲相桓公覇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防管仲吾其被髪左袵矣是知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