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春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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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勞一日不脩則事有所不濟而前功皆廢矣聖人治天下之道不外于大學中庸大學中庸皆脩内者也脩外者聖人所不録然于春秋若予桓公者權也于春秋而不予桓公則天下其胥為夷乎孔子予之而孟子鄙之孔子予之者權也權以濟時為重孟子鄙之者正也正以垂萬世之法孔孟相濟後世可鍳焉不相濟不足為孔孟 僖公二十有八年春晉侯侵曹晉侯伐衛三月丙午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 夏四月己巳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 孫複曰晉文始見于經孔子遽書爵者與其攘夷狄救中國之功不旋踵而建也昔者齊桓既沒楚人複張猖狂不道欲宗諸侯與宋竝争防盂戰?以窘宋者數矣今又圍之逾年天下諸侯莫有能與抗者晉文奮起春征曹衛夏服強楚讨逆誅亂以紹桓烈自是楚人逺屏不犯中國者十五年此攘夷狄救中國之功可謂不旋踵而建矣噫東遷之後周室既微四夷乗之以亂中國盜據先王之土地戕艾先王之民人憑陵防虐四海洶洶禮樂衣冠蓋掃地矣其漸所由來者非四夷之罪也中國失道故也是故吳楚因之交僣大号觀其蠻夷之衆斥地數千裡馳驅宋鄭陳蔡之郊諸侯望風畏栗唯其指顧奔走之不暇鄉非齊桓晉文繼起盟屈完于召陵敗得臣于城濮驅之逐之懲之艾之則中國幾何不胥而夷狄乎故召陵之盟城濮之戰專與齊桓晉文也 劉敞曰孟子稱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此言要與齊桓晉文者其實傷之也孔子傷周道之統與其攘夷狄救中國一時之功爾召陵之盟城濮之戰雖然疊勝強楚不能絶其僣号以尊天子使平惠以降有能以王道興起如宣王者則是時安有齊桓晉文之事哉此孔子之深防也 趙鵬飛曰桓文之覇功醜德齊然桓公之後子孫不振庸庸守國而已無複興覇者而文公之後厲悼平定皆能嗣文公之業以宗諸侯每與強楚角立雖不足以服楚而中國頼之不遂為夷則亦不為無益于衰世焉吾嘗求其所以然桓公務以柔勝而濟之以威文公務以剛勝而濟之以德此所謂強弱之異而興衰之不同也商周之有天下其?世之數歴年之乆不大相過而商之後屢踬而屢興少康盤庚高宗皆奮起衰亂之中卓然為時賢王而周之後委靡不振興于衰亂之間者宣王一人而已而宣王之為人剛毅果敢殆非成康之流葢不如是亦不足以興也愚因是知桓文子孫興衰之異亦商周之世也商尚質而周尚文質近乎剛文近乎柔柔可以強而不可以乆故周之後平易和怿而鮮能崛起剛可以立而不免于挫故商之後嚴厲奮發屢起而屢踬亦祖宗所尚者有以緻之也今桓文之所尚固不可髣髴商周然觀其子孫之興衰實似之桓公之興每不為剛厲果決之舉内合諸侯惟務柔其心而不加之以暴宋鄭不服才侵而伐之綏其來也戎狄為患忍而不讨遷邢遷衛特避之而已不與争鋒也諸侯既合垂二十餘年不敢犯楚及召陵之師以天下諸侯臨之何患不克一問而屈整兵而退不戰也其為人寛緩和柔不務剛決故其子孫皆以優防和易四公子皆不能自立死生廢置皆系乎人景公在位幾六十年無大過咎僅足以守國而已權專于田氏而不能取晏子有言而不能用無足怪哉桓公之贻謀者然也若夫文公之興則不然糊口于外十有九年一日得晉則任賢使能治兵富國不五年而圖大舉侵曹伐衛以犯楚之鋒執曹伯以激楚之怒惟恐楚之不出出而不戰也一戰敗楚師殒得臣防天下諸侯于左袵之鄉逺衣冠而盟之朝襄王而歸之成周再朝京師襄王有所不敢當而下勞諸侯于河陽矣其氣熖威靈震動天下此桓公有所不能且不敢為者也文公勃興于亡命之餘五年而成覇業楚之強桓公所不敢戰者文公勝之叔?之亂桓公所不敢殺者文公誅之曹衛諸侯桓公所不敢執者文公執之是皆以剛毅果決勇于必為以濟大謀成大功故其子孫恃以宗諸侯悼公平公皆足以抗楚而折其鋒天下賴之諸侯宗之主盟中夏垂二百年與春秋相終始者文公之規模基緒不為委靡保身之計以遺其後也以是論之則桓文子孫興衰之故葢已判矣後之君欲立世緜逺子孫有所維持不為齊之衰不為晉之剛?世有興王而無者惟以威濟德以弱濟強以仁為本以兵為用則雖與天地俱乆可也 論鄭祭仲 桓公十有一年九月宋人執鄭祭仲 突歸于鄭鄭忽出奔衛 十有五年五月鄭伯突出奔蔡鄭世子忽複歸于鄭 秋九月鄭伯突入于栎 公羊?祭仲者何鄭相也何以不名賢也何賢乎祭仲以為知權也其為知權奈何祭仲将往省于留塗出于宋宋人執之謂之曰為我出忽而立突祭仲不從其言則君必死國必亡從其言則君可以生易死國可以存易亡少遼緩之則突可故出而忽可故反是不可得則病然後有鄭國古人之有權者祭仲之權是也權者何權者反于經然後有善者也權之所設舎死亡無所設行權有道自貶損以行權不害人以行權殺人以自生亡人以自存君子不為也注是時宋強而鄭弱祭仲探宋荘公本弑君而立非能為突将以為賂動守死不聼令自入見國無拒難者必乘便滅鄭故深慮其大者也宋當從突求賂鄭守正不與則突外乖于宋内不行于臣下假遼緩之則突可故出而忽可故反使突有賢才是計不可得行則已病逐君之罪已雖病逐君之罪讨出突然後能保有鄭國猶逾于國之亡古人謂伊尹也湯孫太甲驕蹇亂德諸侯有叛志伊尹放之桐宮令自思過三年而複成湯之道前雖有逐君之負後有安天下之功猶祭仲逐君存鄭之權也 突何以名挈乎祭仲也注突當國本當言鄭突欲眀祭仲從宋人命提挈而納之故上系于祭仲不系國者使與外納同也時祭仲勢可殺突以除忽害而立之者忽内未能懐保其民外未能結欵諸侯如殺之則宋軍強乘其弱滅鄭不可救故少遼緩之 其言歸何順祭仲也注順其計策與使行權故使無惡 突何以名奪正也忽稱世子何複正也注眀祭仲得出之故複于此名著其奪正忽稱世子眀複正以效祭仲之權也 栎者何鄭之邑曷為不言入于鄭末言爾曷為末言爾祭仲亡矣然則曷為不言忽之出奔言忽為君之微也祭仲存則存矣祭仲亡則亡矣注祭仲死則鄭國易得故眀入邑則忽危矣不須既入國也所以效君必死國必亡矣啖氏曰公羊以臣廢君為賢不可為訓劉氏曰公羊謂祭仲知權若果知權宜效死勿聴使宋人知雖殺祭仲猶不得鄭宋誠能以力殺鄭忽則不待執仲而刼之如力不能而誇為大言何故聴之又不能是則若強許焉還至其國而背之執突而殺之可也黜君以行權亂臣賊子孰不能為此者乎谷梁?突歸于鄭曰突賤之曰歸易辭也祭仲易其事權在祭仲也死君難臣道也今立惡而黜正惡祭仲也 孫眀複曰宋人宋公也宋公執人權臣廢嫡立庶以亂于鄭故奪其爵祭仲字者天子命大夫也突忽之庻弟也突不正歸于鄭無惡文者惡在祭仲為鄭大臣不能死難聽宋偪脅逐忽立突惡之大者況是時忽位既定以鄭之衆宋雖無道亦未必能制命于鄭仲能竭其忠力以距于宋則忽安有見逐失國之事哉故?之水闵忽之無忠臣良士終以死亡者謂此也嗣子旣塟稱子鄭荘既塟忽不稱子者惡忽不能嗣先君未逾年失國也故參譏之 趙氏曰國不可以無節義之臣節義之臣國之治亂系之鄭之治亂實系于祭仲鄭荘死而世子忽立國之常經也宋荘不義以突之母為己出誘祭仲執之求出忽而納突仲于此以義拒之可也拒而不從死之可也旣寡謀淺慮陷宋之誘而投其絷懦不能拒怯不能死而緻鄭數世之亂者仲也方其陷宋之誘勢不可逭獨欠一死爾仲死則宋謀沮而鄭亂息聖人尤仲不死故誅其魂于千百載之後以息鄭亂然則仲何以不名曰不名所以誅仲也古者國君不名卿老世婦仲鄭之老臣受遺輔忽者也故忽不敢名之聖人亦因其字而書之所以深誅仲也然突鄭公子也而不系之鄭外之也使若外盜之入簒者也何以書歸而不書入易辭也祭仲立之也忽世子也何以不書世子既君鄭四月不可曰世子也何以不曰鄭忽不得子之道也制于權臣不能守其社稷一夫作亂匍匐而逃豈曰能子哉故斥書名其貶重也張氏曰死難臣道也祭仲為鄭正卿貪生畏死背先君之命而立庶孽故谷梁子曰惡祭仲也鄭荘公卒忽本嫡子當立但以柔懦昏庸不恊人望祭仲縁此遂制其權遲疑觀望如後世之居攝然忽雖嫡嗣莫适立也是時宋人本無納突之意特以突方在宋奇貨可居欲挾之争國以取威于鄭而鄭大夫不相下于是宋人執仲以脅之而鄭人震懾遂開門納突逐忽出奔爾以祭仲為諸侯相專執鄭權不能早定嗣君計安社稷而遲疑日乆專制事權以緻身辱國危豈不有愧于命卿哉 凡未逾年之君例皆稱子而忽不以子稱者葢權臣專制未嘗立以為君也稱名者未君之恒辭也然而不稱世子者忽實未嘗立為世子也國本不定以緻生亂鄭荘雖奸雄不得為善謀國矣凡書奔者皆見逐者也 論晉裡克 僖五年春晉侯殺其世子申生 九年晉侯佹諸卒冬晉裡克弑其君之子奚齊 十年裡克弑其君卓 晉殺其大夫裡克 公羊傳殺世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孫氏曰世子世君位者也稱君以殺世子甚之也獻公五子世子申生次重耳次夷吾次奚齊次卓子皆申生庶弟也獻公愛奚齊欲立之乃殺世子申生可謂甚矣谷梁傳其君之子者國人不子也不正其殺申生而立之也孫氏曰奚齊未逾年之君也其言晉裡克殺其君之子奚齊者奚齊庶孽其母嬖獻公殺世子申生以立之春秋不與故曰晉裡克殺其君之子奚齊以惡之也晉殺其大夫裡克裡克弑奚齊卓子不以讨賊辭書者惠公殺之不以其罪也惠公立懼其又将賊己以是殺克故不得從讨賊辭 陸氏曰奚齊以本不正故曰君之子眀國人意不以為嗣獨君意立之裡克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