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 列傳第十四 劉季連 陳伯之

關燈
一郡處繕,伯之于是集府州佐史謂曰:"奉齊建安王教,率江北義勇十萬,已次六合,見使以江州見力運糧速下。

    我荷明帝厚恩,誓死以報。

    今便纂嚴備辦。

    "使緭詐為蕭寶夤書,以示僚佐。

    于廳事前為壇,殺牲以盟。

    伯之先飲,長史已下次第歃血。

    緭說伯之曰:"今舉大事,宜引衆望,程元沖不與人同心;臨川内史王觀,僧虔之孫,人身不惡,便可召為長史,以代元沖。

    "伯之從之。

    仍以緭為尋陽太守,加讨逆将軍;永忠輔義将軍;龍符為豫州刺史,率五百人守大雷。

    大雷戍主沈慧休,鎮南參軍李延伯。

    又遣鄉人孫鄰、李景受龍符節度,鄰為徐州,景為郢州。

    豫章太守鄭伯倫起郡兵距守。

    程元沖既失職,于家合率數百人,使伯之典簽呂孝通、戴元則為内應。

    伯之每旦常作伎,日晡辄卧,左右仗身皆休息。

    元沖因其解弛,從北門入,徑至廳事前。

    伯之聞叫聲,自率出蕩,元沖力不能敵,走逃廬山。

     初,元沖起兵,要尋陽張孝季,孝季從之。

    既敗,伯之追孝季不得,得其母郎氏,蠟灌殺之。

    遣信還都報虎牙兄弟,虎牙等走盱眙,盱眙人徐安、莊興紹、張顯明邀擊之,不能禁,反見殺。

    高祖遣王茂讨伯之。

    伯之聞茂來,謂緭等曰:"王觀既不就命,鄭伯倫又不肯從,便應空手受困。

    今先平豫章,開通南路,多發丁力,益運資糧,然後席卷北向,以撲饑疲之衆,不憂不濟也。

    "乃留鄉人唐蓋人守城,遂相率趣豫章。

    太守鄭伯倫堅守,伯之攻之不能下。

    王茂前軍既至,伯之表裡受敵,乃敗走,間道亡命出江北,與子虎牙及褚緭俱入魏。

    魏以伯之為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淮南諸軍事、平南将軍、光祿大夫、曲江縣侯。

     天監四年,诏太尉、臨川王宏率衆軍北讨,宏命記室丘遲私與伯之書曰: 陳将軍足下無恙,幸甚。

    将軍勇冠三軍,才為世出。

    棄燕雀之小志,慕鴻鹄以高翔。

    昔因機變化,遭逢明主,立功立事,開國承家,朱輪華毂,擁旄萬裡,何其壯也!如何一旦為奔亡之虜,聞鳴镝而股戰,對穹廬以屈膝,又何劣耶?尋君去就之際,非有他故,直以不能内審諸己,外受流言,沉迷猖蹶,以至于此。

    聖朝赦罪論功,棄瑕錄用,收赤心于天下,安反側于萬物,将軍之所知,非假仆一二談也。

    朱鲔涉血于友于,張繡倳刃于愛子,漢主不以為疑,魏君待之若舊。

    況将軍無昔人之罪,而勳重于當世。

     夫迷塗知反,往哲是與;不遠而複,先典攸高。

    主上屈法申恩,吞舟是漏。

    将軍松柏不剪,親戚安居;高台未傾,愛妾尚在。

    悠悠爾心,亦何可述。

    今功臣名将,雁行有序。

    懷黃佩紫,贊帷幄之謀;乘轺建節,奉疆埸之任。

    并刑馬作誓,傳之子孫。

    将軍獨靦顔借命,驅馳異域,甯不哀哉! 夫以慕容超之強,身送東市;姚泓之盛,面縛西都。

    故知霜露所均,不育異類;姬漢舊邦,無取雜種。

    北虜僣盜中原,多曆年所,惡積禍盈,理至燋爛。

    況僞孽昏狡,自相夷戮,部落攜離,酋豪猜貳,方當系頸蠻邸,懸首藁街。

    而将軍魚遊于沸鼎之中,燕巢于飛幕之上,不亦惑乎!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莺亂飛。

    見故國之旗鼓,感平生于疇日,撫弦登陴,豈不怆恨。

    所以廉公之思趙将,吳子之泣西河,人之情也。

    将軍獨無情哉!想早勵良圖,自求多福。

     伯之乃于壽陽擁衆八千歸。

    虎牙為魏人所殺。

    伯之既至,以為使持節、都督西豫州諸軍事、平北将軍、西豫州刺史,永新縣侯,邑千戶。

    未之任,複以為通直散騎常侍、骁騎将軍,又為太中大夫。

    久之,卒于家。

    其子猶有在魏者。

     褚緭在魏,魏人欲擢用之。

    魏元會,緭戲為詩曰:"帽上著籠冠,袴上著朱衣,不知是今是,不知非昔非。

    "魏人怒,出為始平太守。

    日日行獵,堕馬死。

     史臣曰:劉季連之文吏小節,而不能以自保全,習亂然也。

    陳伯之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群盜又誣而奪之,安能長久矣。

     《梁書》 唐·姚思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