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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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從“不好嗎?”騷動中脫身以後,似乎飛奔進了那些大雜院大樓之間的小巷甬道當中。

    我好不容易脫離人群,踏入其中卻仍是到處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我站在原地,吐着白煙。

    接着我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隐隐約約地碰觸了我的臉頰。

    我擡起頭看,雪花從小巷上方那條細長的黑色天空飄落。

     “水尾小姐。

    ” 我試着喊她,卻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外頭的道上,衆人大喊“不好嗎?”的大合唱似乎還在繼續。

    在這裡,還能夠聽見那樣的喊聲。

    我已經完全聽不見聖誕節的音樂。

     我伫立在那裡。

    飾磨随即信步走來。

    造成了這麼大的騷動,他卻仍像是個路過的旁觀者,臉上看不見悲怆,也看不到滿足。

    他把兩隻手都插在外套的口袋裡,臉上很平淡,下巴上的藥用貼布已經剝落,在那裡晃啊晃的。

     “不好嗎?”飾磨一邊狠狠地把貼布給貼回去,一邊冷淡地說。

     “當然不好。

    ”我奮力回擊。

     “唔,也真是的。

    ”飾磨嘿嘿地笑,“高薮跟井戶不知道怎麼樣了。

    不知道有沒有無事脫身啊。

    ” “應該脫身了吧。

    ” 我跟他都擡起頭看着同一片天空。

    “喂喂,下雪啦。

    ”他一邊在嘴裡碎碎念“啊,雪這種東西,以前也下過嘛”,一邊還很自得其樂。

     “我要回去了。

    ” 我邊說邊點了煙。

     飾磨敲敲像是裝滿了教科書的提包。

     “我要去那邊的麥當勞念完書再回家。

    ”他說。

     “下次什麼時候碰面?”我說。

     “忘年會的時候吧,植村小姐說過了。

    ”飾磨說。

     “好啊,那時候再見吧。

    ” “噢。

    ” “再見。

    ” “再見啦。

    我往這邊走。

    ” 飾磨動作輕快地閃身進了旁邊的狹窄巷子裡,然後步行到他可以冷靜下來念書的地方。

    “看那洛陽的花霭啊,櫻花樹下的男兒們……”歌聲在小巷裡響起。

     “如今月色皎潔且逍遙,靜照吉田山”,不曉得為什麼,他開始唱起《逍遙之歌》(注:逍遙の歌,此歌為日本舊制第三高等學校著名校歌,創作于明治三十八年,澤村胡夷詞曲。

    )。

     “你在唱什麼啊?” 我對着他飄然消失在街道上的背影問。

     就在那個時候,我聽見電車發車的鈴聲。

     ◎ 我想起了很多事。

     她擡頭看着太陽之塔。

    當我們走在鴨川的河灘上,她說:“絕對不能穿情侶裝。

    要是我說要穿情侶裝,你就是打昏我也得阻止我。

    ”我們去了琵琶湖排水渠博物館,歡喜地看着水流過排水渠道,發出嗡嗡的聲響。

    我生日的那一天,她送我一本《人類臨終圖卷》。

    她模仿車站大廳的步行機器人,踏出怪異的腳步。

    其他像是因為像貓舌頭一樣怕燙而在味噌湯裡放冰塊的事,還有烤了二十個銅鑼燒以後的一臉茫然的表情。

     她所喜愛的讀物,是我永遠也讀不到的源氏物語《宇治十帖》。

    她喜歡把飯盛到玉米湯裡面喝。

    她喜歡詳細叙述她喜歡的漫畫故事。

    她會邀我一起看錄好的相聲錄影帶。

    如果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她會悲傷懊惱。

    她很熱衷于下鴨的納涼舊書市(注:每年夏天在下鴨神社舉行的舊書展,“納涼”為避暑之意。

    )。

    她會去吃烤鳥串,然後說“這樣我也是吃過小鳥的女人啦”。

    身體不舒服她就去睡覺。

    我帶鳗魚肝給她吃,反而害她出荨麻疹,損害她的健康。

    對于招财貓與我,則是冷漠以對。

    她會讓初雪落在她的前發上。

    她會說“你喜歡我哪裡?”來讓我生氣。

    當我因為憂郁而束手無策的時候,她也到我的面前來,一起束手無策。

    她忍受我那些因為煩躁所說出的話。

    我們走在夜幕低垂的鴨川岸邊,走在夜晚的下鴨神社,走在明亮的萬博公園,她的眼睛總是閃閃發亮着,就像是看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