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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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了。

    按照我個人的經驗,體臭一旦變濃,就不可能恢複到原本的狀态了。

     話又說回來,如果有誰有膽讀完這本手劄,想必會學習到很重要的一課。

    當然稱不上是什麼愉快的經驗,畢竟良藥苦口。

     不過,因為苦口就是良藥這樣的保證哪裡都沒有。

     因為毒藥也是苦的。

     ◎ 我住的公寓就位于比睿山的山腳下。

    現在已進入十二月,東山的紅葉随風起舞,京都的氣溫越見嚴寒。

    我所栖息的這間陋屋,實在是不能拿來當作跟冬将軍pk的場所,通常我會像抱着火盆一樣地抱着電暖器不放。

    我方情勢,簡直是壓倒性的不利。

     我站起身,從占了這個房間整整一面牆的書架上拿下一本厚厚的檔案夾。

    a4紙上所敲的一字一句,都是我省下吃飯洗澡的時間,每晚敲鍵盤敲出來的成果。

     已完成的相關報告達十四份。

    如果換算成四百字的稿紙,就是一份超過兩百四十頁的大論文。

    我就是為了要做這個研究,把遺傳工程學的東西丢在一邊不管,最後落得不得不從農學部的研究室逃亡的下場。

     先不管那些了。

    我這個研究,涉獵範圍可以說相當廣泛,我在每個層面的觀察也都相當缜密、思維奔放,而因為文筆華麗,這份論文的文學價值也随之提升不少。

     一年前的十二月,這份論文還有很多不完整的地方,所以我認為我應該要花更多的時間在這上頭,以期提升這份論文的正确度。

    就在這時,她單方面對我發出宣告,要我“停止研究”。

     不過,我并沒有因此而喪志。

    我的良心不允許我中途放棄曾經努力的研究。

    所幸,憑借我的研究能力、調查能力以及想像力,即便是失去她的協助,也能持續進行相關的研究。

     我會通過我與她之間斷斷續續往來的郵件搜集資料,并且在大學内外進行實地調查,再加上,我還觀察了她每天的各種行動,因此研究仍在持續順利地進行當中。

    而這個研究的第二目标,即使探究:她為什麼會拒絕我這樣的人? 不諱言,我曾經深陷于與她相戀的妄想之中。

    我沒辦法扼抑住我的johnny(注:暗喻男性器官。

    ),以至于頻頻顯露令人無法忍受的醜态。

    不過,在我确定我對她的戀慕以及我的自憐都會造成阻礙,緻使我無法冷靜地繼續研究之後,我便當機立斷,馬上切斷了那些纏繞在我身上的拖泥帶水的感情絲線。

     對我而言,她不隻是我愛慕的對象而已。

    她在我的人生當中占有一席之地,是個謎一般的存在,而一個具備知性的人,當然對這個謎團感興趣。

    順便一提,這個研究與現今的熱門話題“跟蹤狂犯罪”有着本質上的差異。

    關于這一點,我希望可以事先提醒諸位讀者注意。

     ◎ 在這些研究資料當中,有七張a4紙黏上了隐形膠帶,像是屏風一樣被折疊起來。

    那是按周一到周日,分别記錄她一天當中大概有什麼行動的資料。

    隻要參考這些資料,就可以大緻鎖定她目前的所在位置。

    雖說像她這種好好上大學的人,行動上沒什麼大變化,但有時候我必須要去實地考察,在那種時候,這份資料就很重要了。

     星期二的傍晚,她應該會在上完第四堂課之後,到生協(消費合作社)的書店去翻翻書或者買一兩本書,然後再回家。

    有時候她會去超市買個菜。

    即便是已經升上了三年級,語學(注:包含日語文法、語文結構的專業課程。

    )的功課還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非得事先預習不可,所以她不會在路上多作逗留。

    我擡頭看了看時鐘,現在是下午三點多,她還有半個小時左右才下課。

    嗯,去書店等她應該比較好。

     我開始熱身,仔仔細細地活動筋骨。

    我反複地橫向跳躍,這個運動對我迅速隐身很有幫助。

    雖說被她看到其實也沒什麼關系,不過,為了能夠冷靜地進行相關研究,還是要避免與研究對象發生直接接觸才是。

     等到身體溫暖了些,我精神抖擻地拿出圍巾——這是住在蘆屋的嬸嬸可憐我凍得要命而送給我的——在寒冷的天氣中踏出步伐。

     ◎ 已經是十二月了,我一邊踩着腳踏車,一邊忍受那仿佛要切開身體一般的冰冷痛楚。

    平時我會盡量避開這種無意義的痛苦,盡量不到下界(注:指相對于主角公寓所在的地勢較低的地區。

    )去,但是為了做研究,我不能這麼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