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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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已成為過去的熱鬧祭典,或者是日本的戰後史等等,完全沒有一點關系。

    超越一切所有,太陽之塔就矗立在那片翻騰而起的綠色森林的另一端。

     乍看之下,所有人都會被那異樣的巨大,以及它本身的造型所懾服。

    它那滑溜而彎曲的體格,還有倏然從兩側伸出,有如溶解般的手腕,頂部是一張金黃閃耀的臉,腹部是一張塗上了深淺不同的灰色,正面是撅着嘴好像在生氣的臉,背面則是一張平面的黑臉,而這張臉看起來,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這些組合可說件件能擾亂人們的心神。

    其中效果最顯著的,莫過于那個脫離常軌、讓人隻能呆愣住的巨大尺寸。

    然而,從太陽之塔前面走開,再向旁人吹噓“那的确是個怪東西啊”,光這樣就滿足是不夠的,嘴裡若無其事地說着“很值得一看啊”什麼的,更是完全地、不夠。

     應該要一次、兩次、三次,回到這個太陽之塔之下。

     光是搭巴士或電車接近這個萬博公園,就可以感覺到言語無法形容的氛圍排山倒海而來。

    一邊想着“啊啊,就快出現了”,一邊察覺到自己内心的恐懼。

    而當太陽之塔終于出現在視線之中,才會突然察覺到,原來根本就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怎麼看怎麼新鮮呢!” 這種贊美的言語完全不足以形容。

    應該要總是心存恐懼,總是認定這是件偉大的作品,總是要感到怪異才行。

    雖然随着造訪次數的增加,慢慢能夠看慣這座太陽之塔,但是卻會愈發覺得恐怖。

    在等待太陽之塔進入自己的視線時,會感到無可抑制的不安。

    那樣的不安是不會背叛你的。

    當你見到太陽之塔,每一次都會感到更加強烈的違和感。

    每次見到它,它都會變得更大一些,絕對不會變小。

     我不會說很值得一看什麼的,本來就應該多來看幾次,然後再被從體内咕噜咕噜湧出來的那種異次元宇宙的感覺震倒吧!世人都該在這偉大的太陽之塔前屈膝,不假思索地大喊“這是什麼東西啊!”而那裡,就是通往異界的入口。

     ◎ 我很喜歡萬博公園,也很畏懼太陽之塔。

    即使是進了大學,也總是從四條河原町搭阪急電車到萬博公園去。

     認識水尾小姐後,我們會在伏見稻荷、下鴨神社等帶有古風的地點幽會,但是我依然下定決心,要帶她到我最喜歡的地方去。

     我們搭上巴士,從茨木站前往萬博公園。

    她往車窗外看出去,太陽之塔就出現在綠色森林的另一端。

    她就像青蛙一樣,一下子貼到車窗上,“哇、哇,好棒!”她喊着。

     到了公園,她在太陽之塔下方來回走了好一陣子。

    我坐在稍遠的長椅上抽煙,遠處的她看起來隻有一丁點豆粒大小,我看着她一下子反過身與高聳入雲霄的太陽之塔對峙。

    在那時,雖然我等于是有點放着她不管,不過她應該不會對我有什麼埋怨。

    因為很顯然的,太陽之塔比我要偉大得多。

    接着她紅着臉,走近太陽之塔。

    “好棒啊,這應該要被指定為宇宙遺産才對。

    ” 我坐在原野正中央的長椅上,擡頭看着森林那頭的太陽之塔。

    因為才剛開園,附近還沒有什麼人影,偶爾有冷冷的風吹來,拂在我的臉上,水嫩的新綠包圍住了這一片原野,我覺得就像身在一個寬廣的器皿底部,整個人浸入冰冷的一體之中。

    我吹了吹口哨。

     正當我要過去與她在一起時,飾磨突然打電話來。

    我跟他講了幾句話,不過我用了相當得意、讨厭的語氣,還帶一點暗示地透露我正與她一起坐在萬博公園裡。

    “真是打擾啦!”飾磨說着,然後挂掉了電話。

     五分鐘以後,我收到了一條短信。

     我饒不了你。

    饒不了你…… 短信裡頭,就隻寫了這個而已。

     ◎ 她對太陽之塔的狂熱,一下子就遠遠超出我,簡直有如滔滔江水一般。

     她獨斷地把太陽之塔指定為“宇宙遺産”,又在房間的書架上放了一個小小的太陽之塔裝飾品,手機吊飾也換成太陽之塔,還開始搜集刊載太陽之塔相關信息的雜志。

    當我們第二次造訪萬博公園,她立刻兩頰泛紅,跑進禁止踐踏的草皮上。

    盡管還不大會用相機,但她仍是全方位拍下了太陽之塔的照片,然後就像得到什麼寶物般滿臉堆笑。

    因為我們并沒有一起拍照的習慣,所以在她相機裡的我的照片,大概連太陽之塔的三十分之一都不到。

     太陽之塔很偉大。

    能夠領略這樣的偉大進而全心全意投入的她,的确相當值得尊敬。

    這一點,我自然很清楚。

     ◎ 離開遠藤的公寓以後,我持續為那些直逼我腦中而來的京大生獵人的幻影所苦,一邊沿着昏暗的街道走到了今出川通。

    那裡除了有大馬路,一路上燈火通明,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