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
關燈
小
中
大
不在，我有什麼可以憑借呢？我有像替白蘋畫像般的替她畫一張速寫的沖動，但是當初是什麼樣的心境？現在是什麼樣的心境？不要說情境完全不同，就是完全相同，我也找不到這份心緒。
幾個月來我已老了許多，以前，凡是過去的事情在回想之中常常覺得就在目前，而現在，當我回想到幾個月以前的事，竟完全如同隔世一樣。
這是因為什麼？因為什麼？ 就在我胡思亂想中，慈珊回來了。
她手上拿着兩包小大英，但我正要感謝她對我的厚意時候，我發現她面孔漲紅，眼睛驚慌不停，口鼻喘着氣，似乎想說話又似乎說不出話。
我說： &ldquo怎麼啦。
慈珊？&rdquo &ldquo什麼事，不要怕，好好講。
&rdquo她母親推開她望着她說。
于是慈珊嗫嚅着，用手背揉揉眼睛，她斷斷續續的說： &ldquo我出去買煙回來，經過，經過那邊，我看見丙福就在那面，他在同人說我們這裡有一個穿西裝的客人給他四塊錢。
于是我聽見他們在說我們，我就在席篷後聽了一會，當時我聽見有一個人問： &lsquo穿西裝的人？' &ldquo&lsquo别就是同今天封鎖有關的犯人。
'一個沙喉嚨的人說。
&ldquo&lsquo丙福'又有一個人叫：&lsquo你發财的機會來了，通知東洋人，你就有賞。
&rsquo &ldquo&lsquo别他媽啦。
'另外一個叫：&lsquo通知得不好，自己倒挨打了。
&rsquo &ldquo&lsquo我有啦。
'那個沙喉嚨的人又說：&lsquo明天白面販子來的時候，叫他帶着去告發好啦。
假如對，你就發财了，也許還有官做。
&rsquo &ldquo&lsquo&hellip&hellip&rsquo &ldquo我聽見這些話，我就很快的跑回來了。
&rdquo 慈珊說完了又嗚咽起來，我一時不知所措，慈珊的母親看來也有點驚慌。
我過來叫醒梅瀛子。
&ldquo我竟睡糊塗了。
&rdquo梅瀛子伸直腿，揉揉眼睛說。
我于是就把慈珊的話轉告她，還補充對于丙福這個人的說明。
梅瀛子聽了隻是緘默着，堅決的眼光望着篷頂，一聲不響。
我也就楞在旁邊，腦子很混亂，并沒有冷靜的考慮。
但是有不得不說的沖動控制着我，我說： &ldquo總之，我們還是早點預備走吧。
&rdquo &ldquo這使不得。
&rdquo慈珊的母親聽見我這樣說就走攏來，她似乎已經比較冷靜了，她說：&rdquo我量他們現在也不敢去告，白面販子明天才來，你們晚上走也來得及。
&rdquo &ldquo你知道白面販子下午不會再來了嗎。
&rdquo我問。
&ldquo剛才這家夥來讨錢的時候，就是為趕緊要向白面販子去買白面啊。
&rdquo慈珊的母親說：&ldquo他們吃飽了白面就用壞心思。
你們且不要着急，我現叫慈珊去找她三叔商量。
&rdquo &ldquo她三叔？&rdquo我有點不安起來。
&ldquo你放心，他是一個好人，一定會幫你們忙的。
&rdquo她說了叫：&ldquo慈珊！&rdquo慈珊過來了，她又說：&ldquo你去找找三叔，大概在過去石子碼頭上，你找他來也好，如果他船裡沒有别人，你就仔細告訴他也好，叫他趕快想個辦法。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我還是有點不安，我問梅瀛子：&ldquo怎麼樣？&rdquo &ldquo我想慈珊的母親一定了解她三叔的。
&rdquo梅瀛子說着用疑問的眼光望望慈珊的母親。
&ldquo你放心，你放心。
&rdquo慈珊的母親說着又叮咛慈珊：&ldquo如果他那面有别人，你替他看船，叫他趕快先來一趟。
&rdquo 于是慈珊果敢地很快的上去了。
我一直看她背影在船篷縫裡消失。
接着又是沉重沉重的寂寞。
桌上是慈珊為我買來的煙，我拿來拆開，給梅瀛子也給我自己，我們吸起煙，大家沒有話說，靜候命運的擺布。
&ldquo你們放心，放心。
&rdquo慈珊的母親還是這樣安慰我們。
半支煙以後，梅瀛子忽然看到了她身旁的衣服，她說： &ldquo你為什麼還不換？&rdquo 這句話提醒了我，我開始拿來更換。
我把西裝褲塞在襪子裡，把藍布褲罩在上面，于是我脫去大衣與西裝，解去我的領帶，穿上棉襖，最後我拿西裝袋裡的鑰匙手絹、表，藏到西裝褲袋裡去，把皮夾裝到襯衫袋裡，于是我束好藍布褲，我沒有穿棉褲，因為它沒有袋，而似乎很不便，等我裝束好了以後，我發現我竟無法處置手槍。
在慈珊的母親不注意的時候，我偷偷地問梅瀛子。
她說： &ldquo看機會讓它做河底的魚吧。
&rdquo 我把
幾個月來我已老了許多，以前，凡是過去的事情在回想之中常常覺得就在目前，而現在，當我回想到幾個月以前的事，竟完全如同隔世一樣。
這是因為什麼？因為什麼？ 就在我胡思亂想中，慈珊回來了。
她手上拿着兩包小大英，但我正要感謝她對我的厚意時候，我發現她面孔漲紅，眼睛驚慌不停，口鼻喘着氣，似乎想說話又似乎說不出話。
我說： &ldquo怎麼啦。
慈珊？&rdquo &ldquo什麼事，不要怕，好好講。
&rdquo她母親推開她望着她說。
于是慈珊嗫嚅着，用手背揉揉眼睛，她斷斷續續的說： &ldquo我出去買煙回來，經過，經過那邊，我看見丙福就在那面，他在同人說我們這裡有一個穿西裝的客人給他四塊錢。
于是我聽見他們在說我們，我就在席篷後聽了一會，當時我聽見有一個人問： &lsquo穿西裝的人？' &ldquo&lsquo别就是同今天封鎖有關的犯人。
'一個沙喉嚨的人說。
&ldquo&lsquo丙福'又有一個人叫：&lsquo你發财的機會來了，通知東洋人，你就有賞。
&rsquo &ldquo&lsquo别他媽啦。
'另外一個叫：&lsquo通知得不好，自己倒挨打了。
&rsquo &ldquo&lsquo我有啦。
'那個沙喉嚨的人又說：&lsquo明天白面販子來的時候，叫他帶着去告發好啦。
假如對，你就發财了，也許還有官做。
&rsquo &ldquo&lsquo&hellip&hellip&rsquo &ldquo我聽見這些話，我就很快的跑回來了。
&rdquo 慈珊說完了又嗚咽起來，我一時不知所措，慈珊的母親看來也有點驚慌。
我過來叫醒梅瀛子。
&ldquo我竟睡糊塗了。
&rdquo梅瀛子伸直腿，揉揉眼睛說。
我于是就把慈珊的話轉告她，還補充對于丙福這個人的說明。
梅瀛子聽了隻是緘默着，堅決的眼光望着篷頂，一聲不響。
我也就楞在旁邊，腦子很混亂，并沒有冷靜的考慮。
但是有不得不說的沖動控制着我，我說： &ldquo總之，我們還是早點預備走吧。
&rdquo &ldquo這使不得。
&rdquo慈珊的母親聽見我這樣說就走攏來，她似乎已經比較冷靜了，她說：&rdquo我量他們現在也不敢去告，白面販子明天才來，你們晚上走也來得及。
&rdquo &ldquo你知道白面販子下午不會再來了嗎。
&rdquo我問。
&ldquo剛才這家夥來讨錢的時候，就是為趕緊要向白面販子去買白面啊。
&rdquo慈珊的母親說：&ldquo他們吃飽了白面就用壞心思。
你們且不要着急，我現叫慈珊去找她三叔商量。
&rdquo &ldquo她三叔？&rdquo我有點不安起來。
&ldquo你放心，他是一個好人，一定會幫你們忙的。
&rdquo她說了叫：&ldquo慈珊！&rdquo慈珊過來了，她又說：&ldquo你去找找三叔，大概在過去石子碼頭上，你找他來也好，如果他船裡沒有别人，你就仔細告訴他也好，叫他趕快想個辦法。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我還是有點不安，我問梅瀛子：&ldquo怎麼樣？&rdquo &ldquo我想慈珊的母親一定了解她三叔的。
&rdquo梅瀛子說着用疑問的眼光望望慈珊的母親。
&ldquo你放心，你放心。
&rdquo慈珊的母親說着又叮咛慈珊：&ldquo如果他那面有别人，你替他看船，叫他趕快先來一趟。
&rdquo 于是慈珊果敢地很快的上去了。
我一直看她背影在船篷縫裡消失。
接着又是沉重沉重的寂寞。
桌上是慈珊為我買來的煙，我拿來拆開，給梅瀛子也給我自己，我們吸起煙，大家沒有話說，靜候命運的擺布。
&ldquo你們放心，放心。
&rdquo慈珊的母親還是這樣安慰我們。
半支煙以後，梅瀛子忽然看到了她身旁的衣服，她說： &ldquo你為什麼還不換？&rdquo 這句話提醒了我，我開始拿來更換。
我把西裝褲塞在襪子裡，把藍布褲罩在上面，于是我脫去大衣與西裝，解去我的領帶，穿上棉襖，最後我拿西裝袋裡的鑰匙手絹、表，藏到西裝褲袋裡去，把皮夾裝到襯衫袋裡，于是我束好藍布褲，我沒有穿棉褲，因為它沒有袋，而似乎很不便，等我裝束好了以後，我發現我竟無法處置手槍。
在慈珊的母親不注意的時候，我偷偷地問梅瀛子。
她說： &ldquo看機會讓它做河底的魚吧。
&rdquo 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