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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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quo 白蘋用百合初放的笑容接我的杯子,這可真使我慚愧與内疚起來,我的心已經不跳,心已經不顫,一瞬間我恨我的手,我已經無法收回。

    她舉起杯子,同我碰了,她說: &ldquo我願把今天所有的光榮換你的祝福。

    &rdquo 我不敢正眼看她,我用杯子擋住自己的視線,我幹了杯,我看見她把空杯交給人,于是她從我的臂上下來。

    我要侍候她的變化,所以沒有離開她,我說: &ldquo你太興奮了!你需要休息。

    &rdquo 她沒有說什麼,似乎有點頭炫,扶着我到沙發邊去。

    我說: &ldquo你有點醉了。

    &rdquo 她還是沒有說什麼,一直往沙發跑,最後悄然坐下,我就坐在她的旁邊。

    那時候有田拿着她的皮包過來,他把皮包放在她的身旁,白蘋很自然的就移到她自己身上,有田問: &ldquo累了麼?&rdquo &ldquo頭暈。

    &rdquo白蘋微笑着說。

    可是我的心可象觸了電一般的震搖了,我眼前浮起了梅瀛子石像一般的表情,眼睛望着空虛,閃光中充滿了殺機,難道白蘋已經中毒了麼?而施放毒藥的人正是我。

     白蘋微笑的支持着,但有點死僵,我被一種無名的恐懼所控制。

    我遠望梅瀛子,她正在那面與軍人哄笑,似乎一點也沒有看見我的焦急,一瞬間我所有的懊惱與氣恨都變成小鹿,它們在我心中竄動跳躍,我抑制自己。

    再照顧白蘋時,白蘋已經面色變白,靠在沙發上不想動了。

    有田在旁邊安慰,但白蘋說: &ldquo請讓我靜靜的休息一會吧。

    &rdquo于是又指使我說:&ldquo倒一杯水給我。

    &rdquo 我拿冷開水回來時,有田已經走開。

    白蘋坐在那面象半睡一樣的安靜,但我看到了她手指有微微的痙攣,我焦急而害怕,忽忙地把冷開水送到她的唇邊,她一飲而盡;我放下杯子,去握她正在痙攣的手,一瞬間我幾乎喊了出來,這手是潮濕而冷澀,像兩塊化着的冰,我緊握着它,用理智壓抑我喘不出氣的苦燥,我這時才尋到了話。

    我說: &ldquo白蘋,怕是大病來了,快到醫院吧。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頭點點;閉上了眼睛。

     她的手似乎一直淌着冷汗,一瞬間使我不得不俯首去看,但是我看到我自己的手,那隻把毒藥交給她的手,我懊恨之中,立刻對梅瀛子浮起了隐恨!在這樣危險的情境中,梅瀛子已經代替了白蘋在那群軍人中起哄:笑聲歡呼聲控制了整個的空氣。

    現在我在白蘋的身上感到茶花女的寥落,十五分鐘以前,多少的人在對她歡呼,現在,當白蘋不能把歡情與笑容供他人玩樂的瞬間,人們已完全置她于腦後,我的淚禁不住流下。

    但淚滴在我手上,并不能洗淨我手上的罪孽。

    我用我犯罪的手揩幹了眼淚,我内心的憤怒集中在我的雙眼,我對着那面的人群叫: &ldquo曼斐兒太太。

    &rdquo 曼斐兒太太從人叢中出來,梅瀛子也假作驚奇似的過來。

    人們開始靜下,向我們地方注意,似乎關心似的,又似乎怪我打斷他們的豪興似的,有人問: &ldquo怎麼?&rdquo &ldquo一定是喝醉了。

    &rdquo梅瀛子搶上來,走到白蘋的旁邊假作安慰似的拉她的手,摸她的前額,于是對我說:&ldquo你快點送她回去吧。

    &rdquo 曼斐兒太太是熱心人,這時候她也已走到白蘋的旁邊,于是我問她說: &ldquo你幫忙送她回家麼?&rdquo &ldquo好的,好的。

    &rdquo她說。

     沒有一個日本軍人來獻殷勤,這應當是我們的勝利,但是我恨,我清楚地看到這群人平常的熱情是什麼了。

    百般的讨好,盛美的捧場,完全是因為白蘋的青春與美,聰敏與歡樂,而這一瞬間,白蘋像花在火中憔悴下來,就再沒有一個人來愛護她了。

    有田假殷勤似的過來,對我說: &ldquo快讓她早點去休息吧。

    &rdquo 我沒有理他,攙着白蘋向門口走去,梅武在門口同我握手,又拍拍白蘋的肩頭: &ldquo對不起,對不起。

    &rdquo他說。

     &ldquo讓我們幹一杯祝我們的皇後晚安。

    &rdquo梅瀛子又在後面叫了。

    我連頭都沒有回,曼斐兒太太在替我說: &ldquo諸位晚安。

    &rdquo 于是她幫同攙着白蘋下樓梯,梅武陪我們到衣帽室取了外衣,一直送到我們門口。

     &ldquo晚安。

    &rdquo他禮貌地說。

     &ldquo晚安,謝謝你的招待。

    &rdquo &ldquo對不起。

    &rdquo &ldquo晚安。

    &rdquo &ldquo晚安。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