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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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認識不多的僞官太太群中,她也有恰到好處的交際。

     客人還是陸續的到來,本佐次郎他們也帶着我不認識的女子們來了,我很自然的就同她們在一起。

    這裡我同日本軍官們無話可談,同僞官們不夠熟,雙方都有戒心,費利普拒絕我同他親熱,白蘋正在各方面交際,倒是本佐次郎們,又熟稔,又沒有糾葛,可以随便談談。

    他告訴我梅武在英國住得很久,曾任公使館的武官,是一個十足歐化的人物。

    他又告訴我他帶來的那個日本女孩,是北四川路的茶座女郎,如果我喜歡,他可以讓給我;他忽然指着僞官太太群中一個鵝蛋臉的女子,問我是不是認識她,我說不知道,他告訴我她以前是白宮舞廳的舞女,他曾經同她玩過,&hellip&hellip本佐是居留上海十多年的商人,可以說是被中國同化了的,他一點不愛&ldquo國&rdquo,他雖不反對日本侵略中國,但對日軍統制貿易物價等事,他總是有怨言。

    除了商務以外,他很會作樂,花錢很慷慨,借此同日本軍官連絡連絡,兩方面都得其所哉。

    我心裡擔着沉重的心事,同他在一起不過是掩飾孤獨與局促的處境,所以他興高采烈的談話,并不能引起我的同情與興味,我沒有完全聽進去。

     我現在悟到梅瀛子的估計是對的,看守白蘋是一件絕對不可能的事,我不過是一隻青蛙,而白蘋是鲫魚,叫我在這裡看守白蘋,就等于叫青蛙在河底看守鲫魚;而又不許讓别人看出我在看守她,這自然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現在在一個客廳中,我雖然可以注意到白蘋一切的行動,但假如白蘋伴有田或梅武走出去,我就很少辦法一直去跟着。

    我焦急地盼望梅瀛子來,我想告訴她這一層,同時我也想勸她,假如情形太為難的話,希望她放棄今夜的工作,待将來有機會再進行,我很奇怪,在前些次會面時,我全沒有用這層意思去勸她。

    我想當一個人腦筋專往積極方面想的時候,就不會回頭去想,過去的計劃似乎都集中在&ldquo如何做才好&rdquo的問題,而沒有想到&ldquo何時作才好&rdquo的問題。

    我想這工作都不是一定要限于今天的,因此我希望梅瀛子快來,我要把我的意思去貢獻她。

     我聽見許多人都互相問到梅瀛子,白蘋用很自然的态度在談話中向不同的人問到梅瀛子為何還不來的問題已經第七次了,我想第八次也就将開始。

     &ldquo梅瀛子小姐!&rdquo外面有人喊了! 梅武迎出去的時候,梅瀛子已像光一般的進來,有四個日本陸軍簇擁着她,又随着二個海軍軍官,梅武非常莊嚴而有禮地去同她握手。

    梅瀛子同梅武握手以後就昂首前望,用最光明而甜美的眼光從全廳的人群掃掠一過,這時候鴉雀無聲,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穿着素白長毛皮大衣,純潔得沒有一點顔色,下面蠕動着禮服是白雀浴後的毛羽,最堪注目的是裸頸上挂着純白明珠的項圈。

    正當我注意她面部的時候,她笑了,剛剛讓人家看到她的笑容,她用二十度的鞠躬向大家行禮,我相信全廳的人個個都在以為她的眼光隻看到自己,也個個以為她的甜笑是專贈給自己的,不用說每個人也都以為她這個二十度的鞠躬是對自己在招呼,不約而同的大家都用四十五度的禮去還她,我發現梅瀛子一瞬間已成了女皇。

    梅瀛子昂首起來,把大衣交給梅武,第一就親密地同白蘋握手,蠕蠕不休地傾訴闊别的渴念,于是她轉到西洋人的群集中,用英語一個個招呼,接着她同僞官們,謙恭地用漂亮的國語敷衍,我驚奇她竟會個個都很熟稔,最後,在日本海軍軍官間駐足,用流利的日語交談。

     仆人送上雞尾酒,當每人手擎一杯的時候,梅武高舉杯子說: &ldquo為我們梅瀛子的美麗飲此杯。

    &rdquo 大家幹杯以後,仆人送上第二杯。

    于是梅瀛子繞到中心,高擎着杯子,這時候我才第一次與她視線相遇,我發現她對我有所示意。

    她說: &ldquo我請求主人光榮的允許,讓我們把這杯酒為白蘋小姐祝福,并推她為今夜歡會中的主席。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白蘋似乎在說話。

    但四周的歡聲掩蓋了她,大家高舉杯子傾飲了。

     第三杯的時候,白蘋在兩個軍官掩護之中舉起了杯子,她說: &ldquo為大東亞的和平,中日聯誼中第一個歡會,我們推舉梅瀛子小姐為和平之神。

    &rdquo 這句話非常刺耳,但似乎是日本軍官在暗示,因為接着就有人送來鮮花紮成的花冠,梅武把酒杯放在桌上,莊嚴地把花冠捧到梅瀛子的頭上,于是重新擎起酒杯,在梅瀛子面前說: &ldquo中日聯誼第一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