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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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個朋友，不好的地方你自然要勸勸她，但千萬不要給她痛苦了。
&rdquo &ldquo是的，阿美。
&rdquo我沒有看她，正經地說着，心裡可有說不出的慚愧，假使真的這文件的洩露于白蘋生命是有危險的，我将如何對得住自己，于是我開始後悔。
我會沒有問清楚梅瀛子，究竟這于白蘋的影響是什麼樣呢？否則，或者讓我告訴白蘋，說梅瀛子已經看過這文件了，但是這樣做假使會有害于曆史的前途，那麼我的行為又是什麼呢？然則我唯有聽憑自然的發展，所祈禱的是白蘋在今天的會面中，會告訴我一切，而願意改變她的人生。
但是目前最要緊的總是将文件歸還&hellip&hellip 阿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我趕緊起來，帶上了門，在書架前，取出我胸前的文件，又抽架上那本Faust，輕輕地把文件夾在八十三頁的裡面，我輕易地把它歸還了原處。
這樣我的心似乎平靜一點了，我抽起一支煙，坐在原來的沙發上，良心的波瀾雖還在心頭激蕩，但是一天一夜連三接四的緊張，一瞬間松弛下來，似乎多年的疲倦都浮起來，它壓抑了我的心跳，我的呼吸，壓抑了我每個神經的波動，我就在沙發上迷蒙過去。
但阿美送咖啡進來，我就立刻驚醒了，我以為是白蘋回來，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理使我心狂跳。
&ldquo驚醒你了？&rdquo阿美說。
&ldquo怎麼我就睡着了？&rdquo我說：&ldquo白蘋還沒有回來？&rdquo &ldquo我想就會回來的。
&rdquo阿美說着出去，剩我一個人在房裡，我喝了咖啡，吃了土司，又吸支香煙。
最後，我倒在沙發上真的入睡了。
沒有風雨，沒有太陽，似乎是黃昏，我踏着白雪上山。
沒有飛禽，也沒有走獸，雪上沒有一個腳印，我看着我的腳從雪裡埋下去，浮起來，一步一個印的走上去，回頭看看整個的山上隻有我的腳印。
我非常得意的繼續往前走，往前走，但不知怎麼，好像踏到一個陷阱一樣，我突然堕入深坑，似乎所有的雪都化作了水，從我的頭上倒下來，我倒在坑底，讓所有的水傾在我身上。
我想山上所有我留着的腳印都該消滅了吧，但是水不斷的下來，我感到冷。
于是我感到有人把毯子蓋在我的身上，是白的，白得同雪一樣，是用雪編成的毯子麼？我心裡想，我用眼睛細辨，我清醒過來。
是白蘋，她正用純白的羊毛毯子蓋在我身上，我發現我枕在沙發邊上的頭已經滑下，我像蝸牛般的在沙發上面蜷縮。
&ldquo白蘋！&rdquo我把頭移上沙發邊上。
&ldquo是的。
&rdquo一個百合初放的笑容：&ldquo昨夜我傷你心了，是麼？&rdquo &ldquo不。
&rdquo我說：&ldquo是我傷你心了。
&rdquo 白蘋坐在我的身邊，從她的面容表情，我斷定她并未發現文件的失蹤，但是我有良心在那裡跳躍，一種慚愧感激與凄涼的情緒，使我的眼淚從心頭湧到眼眶。
我說： &ldquo原諒我這次。
如果有什麼危險的話，請随時告訴我，我願意為你去死的。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她低下頭，用潔白的手絹揩她晶瑩的淚珠。
&ldquo白蘋，不要留戀上海了。
&rdquo我握她的手，撫握她手背與手心，我說：&ldquo伴我到後方去，讓我們在民族懷抱裡發揮我們的熱情。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她點點頭。
&ldquo真的，白蘋。
&rdquo我興奮了。
&ldquo自然。
&rdquo她冷靜地說。
&ldquo那麼什麼時候去呢？&rdquo &ldquo我想，我想......唉，這似乎是不可能的。
&rdquo她沉着而冷靜。
&ldquo為什麼？&rdquo &ldquo不要問我。
&rdquo她說：&ldquo但是或者你先進去，我以後也許會進來。
&rdquo &ldquo不。
&rdquo我說：&ldquo要去就一同去。
&rdquo &ldquo那麼你等我就是。
&rdquo她說：&ldquo但這是渺茫的。
&rdquo &ldquo那麼，在我還留上海的時候能不能讓我們常相會相談呢？&rdquo我說。
&ldquo自然可以。
&rdquo她就站起：&ldquo現在，你再睡一會吧。
&rdquo &ldquo不。
你也應當去休息了。
&rdquo我跳下沙發，我說：&ldquo讓我回家去睡，明天我再來看你。
&rdquo
&rdquo &ldquo是的，阿美。
&rdquo我沒有看她，正經地說着，心裡可有說不出的慚愧，假使真的這文件的洩露于白蘋生命是有危險的，我将如何對得住自己，于是我開始後悔。
我會沒有問清楚梅瀛子，究竟這于白蘋的影響是什麼樣呢？否則，或者讓我告訴白蘋，說梅瀛子已經看過這文件了，但是這樣做假使會有害于曆史的前途，那麼我的行為又是什麼呢？然則我唯有聽憑自然的發展，所祈禱的是白蘋在今天的會面中，會告訴我一切，而願意改變她的人生。
但是目前最要緊的總是将文件歸還&hellip&hellip 阿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我趕緊起來，帶上了門，在書架前，取出我胸前的文件，又抽架上那本Faust，輕輕地把文件夾在八十三頁的裡面，我輕易地把它歸還了原處。
這樣我的心似乎平靜一點了，我抽起一支煙，坐在原來的沙發上，良心的波瀾雖還在心頭激蕩，但是一天一夜連三接四的緊張，一瞬間松弛下來，似乎多年的疲倦都浮起來，它壓抑了我的心跳，我的呼吸，壓抑了我每個神經的波動，我就在沙發上迷蒙過去。
但阿美送咖啡進來，我就立刻驚醒了，我以為是白蘋回來，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理使我心狂跳。
&ldquo驚醒你了？&rdquo阿美說。
&ldquo怎麼我就睡着了？&rdquo我說：&ldquo白蘋還沒有回來？&rdquo &ldquo我想就會回來的。
&rdquo阿美說着出去，剩我一個人在房裡，我喝了咖啡，吃了土司，又吸支香煙。
最後，我倒在沙發上真的入睡了。
沒有風雨，沒有太陽，似乎是黃昏，我踏着白雪上山。
沒有飛禽，也沒有走獸，雪上沒有一個腳印，我看着我的腳從雪裡埋下去，浮起來，一步一個印的走上去，回頭看看整個的山上隻有我的腳印。
我非常得意的繼續往前走，往前走，但不知怎麼，好像踏到一個陷阱一樣，我突然堕入深坑，似乎所有的雪都化作了水，從我的頭上倒下來，我倒在坑底，讓所有的水傾在我身上。
我想山上所有我留着的腳印都該消滅了吧，但是水不斷的下來，我感到冷。
于是我感到有人把毯子蓋在我的身上，是白的，白得同雪一樣，是用雪編成的毯子麼？我心裡想，我用眼睛細辨，我清醒過來。
是白蘋，她正用純白的羊毛毯子蓋在我身上，我發現我枕在沙發邊上的頭已經滑下，我像蝸牛般的在沙發上面蜷縮。
&ldquo白蘋！&rdquo我把頭移上沙發邊上。
&ldquo是的。
&rdquo一個百合初放的笑容：&ldquo昨夜我傷你心了，是麼？&rdquo &ldquo不。
&rdquo我說：&ldquo是我傷你心了。
&rdquo 白蘋坐在我的身邊，從她的面容表情，我斷定她并未發現文件的失蹤，但是我有良心在那裡跳躍，一種慚愧感激與凄涼的情緒，使我的眼淚從心頭湧到眼眶。
我說： &ldquo原諒我這次。
如果有什麼危險的話，請随時告訴我，我願意為你去死的。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她低下頭，用潔白的手絹揩她晶瑩的淚珠。
&ldquo白蘋，不要留戀上海了。
&rdquo我握她的手，撫握她手背與手心，我說：&ldquo伴我到後方去，讓我們在民族懷抱裡發揮我們的熱情。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她點點頭。
&ldquo真的，白蘋。
&rdquo我興奮了。
&ldquo自然。
&rdquo她冷靜地說。
&ldquo那麼什麼時候去呢？&rdquo &ldquo我想，我想......唉，這似乎是不可能的。
&rdquo她沉着而冷靜。
&ldquo為什麼？&rdquo &ldquo不要問我。
&rdquo她說：&ldquo但是或者你先進去，我以後也許會進來。
&rdquo &ldquo不。
&rdquo我說：&ldquo要去就一同去。
&rdquo &ldquo那麼你等我就是。
&rdquo她說：&ldquo但這是渺茫的。
&rdquo &ldquo那麼，在我還留上海的時候能不能讓我們常相會相談呢？&rdquo我說。
&ldquo自然可以。
&rdquo她就站起：&ldquo現在，你再睡一會吧。
&rdquo &ldquo不。
你也應當去休息了。
&rdquo我跳下沙發，我說：&ldquo讓我回家去睡，明天我再來看你。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