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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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厭惡地加上一句:“這是個多麼可笑的房間!” “你不喜歡?” “我都呼吸不了了。

    總是有一股要死不死的花味和灰塵味。

    ” 我認為她這樣說對這個房間是不公平的,不過我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這确實是個非常隐秘的房間。

     這是個女人的房間,柔和、帶有異國風味,與外界的狂風暴雨相隔絕。

    這不是個男人家待久了會感到快樂的房間。

    這不是個你可以輕松下來,看看報紙,抽抽煙鬥,把腳擡高的房間。

    然而,我還是比較喜歡這個房間,而不是克裡夢西樓上那個抽象自我表現的房間。

    整體上來說,我喜歡上流婦人的起居室,勝過于表演劇場。

     她環顧四周,說: “這簡直就象是舞台,讓瑪格達表演的場景。

    ”她看着我。

     “你是了解的,不是嗎,我們剛剛在幹什麼?第二場以──家庭會議,瑪格達安排的,那毫無意義可言,沒有什麼好談的,沒有什麼好商讨的。

    一切都已決定──結束了。

    ” 她的聲音沒有悲傷和意味,倒是有滿足的味道。

    她接觸到我的眼光。

     “噢,難道你不明白?”她不耐煩地說。

    “我們自由了——終于!難道你不明白羅傑一直過得悲慘──非常悲慘──好幾年了?他從來就沒有任何做生意的才幹。

    他喜歡牛馬之類的東西,喜歡在鄉間漫步。

    但是他愛慕他父親──他們全都是這樣。

    這個家錯就錯在這裡──太多親情了。

    我的意思并不是說那老人家是個暴君,或是欺壓剝削他們什麼的。

    他并沒有,他給他們錢和自由,他為他們犧牲奉獻。

    而他們也一直對他如此。

    ” “這有什麼不對嗎?” “我想是有。

    我想,你的子女長大成人時。

    你應該讓他們獨立,自己不要露面,悄悄離開,強迫他們忘掉你。

    ” “強迫他們?這有點太激烈了,不是嗎?用強迫的手段不同樣是不好的嗎?” “如果他不是讓自己成為那樣具有人格——” “你無法讓自己成為具有人格的人物,”我說。

    “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格。

    ” “他對羅傑來說是太過于有人格了。

    羅傑崇拜他。

    他想要做任何他父親要他去做的事,他想要成為他父親所希望的那樣一個兒子,他父親把聯合筵席包辦公司交給他──這家公司是老人家特别感到欣慰、驕傲的事業。

    羅傑賣力想要繼承他父親的衣缽,但是他沒有那種能力。

    就生意上來說,羅傑是──我坦白說──是個傻瓜。

    而這幾乎讓他心碎。

    他長年悲凄,拚命掙紮,眼看着整個事業往下跌,有着一些好得不得了的‘主意’和‘計劃’,其實卻都總是出錯,讓業務更加惡化。

    一年又一年地感到你自己失敗了是一件可怕的事。

    你不知道他有多麼不快樂,我知道。

    ” 她再度轉過頭來面對我。

     “你以為,實際上你向警方暗示過,羅傑殺害了他父親——為了錢!你不知道這有多麼──多麼地荒謬!” “我現在知道了。

    ”我謙遜地說。

     “當羅傑知道他再也撐不下去了時──知道破産勢所難免時,實際上他反而感到解脫了一般,是的,他是解脫了。

    他隻擔心他父親知道──不擔心别的。

    他期待着我們打算去過的那種新生活。

    ” 她臉上的肌肉有點顫抖,她的聲音放柔。

     “你們要到什麼地方去?”我問道。

     “到巴貝多去。

    我有個遠房表親在那裡,不久以前去世,留給我小小一筆遺産——噢,不多。

    但是那是個好去處。

    我們會很窮,但是我們會過得下去──那邊的生活費不高。

    我們會在一起──無憂無慮,遠離他們所有的人。

    ” 她歎了一口氣。

     “羅傑是個可笑的人。

    他會為我擔心──擔心我受窮,我想他大概腦子裡那種裡奧奈茲家族對金錢的觀念太根深蒂固了。

    我的前夫還在世時,我們窮得可怕──羅傑認為我那時實在非常勇敢堅強!他不了解我過得快樂——真正的快樂!我從沒那樣快樂過。

    然而──我從沒象愛羅傑一樣愛過理查。

    ” 她的眼睛半閉起來,我知道她那種感受的強烈。

     她張開眼睛,看着我說: “所以你知道,我決不會為了錢殺害任何人。

    我不喜歡錢。

    ” 我相當确信她說的是真心話。

    克裡夢西-裡奧奈茲是那些金錢對他們發生不了作用的極少數人之一。

    他們不喜歡奢華,而喜歡儉樸,同時懷疑财産的真正價值。

     然而,有很多人,金錢雖然對他們起不了作用,但是金錢所能帶來的權力卻能對他們構成誘惑。

     我說,“你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