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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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很想念你的朋友吧?”在一個早晨,萊思小姐悄悄走到艾琳娜背後輕輕地問道。

    艾琳娜正要從别墅到海邊去。

    自從她學會了遊泳的幾種常用技巧以後,已經在海水裡消磨許多時光了。

    她在哥蘭德島剩下的時間不多了,這惟一能使她愉快的遊戲也不能長久了。

    當萊思走過來,拍着她的肩膀跟她提起話頭時,艾琳娜覺得這個女人好像是在有意破壞她壓制着平靜的心,或者更确切地講,是侵犯她的感情。

     在某種程度上說,艾琳娜周圍事物的光彩、形象和意義都已伴随羅伯特的離開而褪去了。

    她的生活雖然依舊,但她的存在卻猶如一件失去價值的褪了色的舊衣裳那樣暗淡無光。

    她四處打聽羅伯特的消息———就連和别人談話時也總要把話題引到他身上。

     她常在上午去奈波倫太太的家,情願聆聽舊式縫紉機那煩人的咔哒聲。

    她坐在那兒,和奈波倫太太聊天,就像從前羅伯特在家時一樣,陪他母親談話。

    她注視着屋子四壁上的挂的圖畫和照片,呆呆地出神。

    在房間的角落裡,發現了一本老式的相冊。

    她懷着極大的興趣翻閱着裡面的照片,請奈波倫太太介紹這些照片包含的故事。

     有一張是奈波倫太太的合影。

    小羅伯特坐在他母親的膝上,臉圓圓的,将一節拇指含在嘴裡,隻有那雙眼睛還能使人聯想起現在的羅伯特。

    另一張也是羅伯特,是他五歲時的照片,穿着蘇格蘭短褲,滿頭鬈發,手裡拿着一根鞭子。

    這張照片使艾琳娜覺得很有趣。

    艾琳娜最感興趣的還是羅伯特大學時期的那張照片。

     他看上去很瘦削,臉長長的,眼睛很有神,精明幹練。

    遺憾的是,這本相冊中沒有一張羅伯特的近照,這使她更加懷念五天前離開的羅伯特。

    他走了,在艾琳娜身邊,他給她留下的是一片遼闊無邊的荒原。

     “噢,羅伯特等到了需要用自己的錢照相時,就再也不照了,他說他發現了更精明的花錢之道。

    ”奈波倫太太解釋道。

    她說她收到了羅伯特在去新奧爾良之前寫來的一封信,艾琳娜想看看,奈波倫太太告訴她不是在桌子上,就是在抽屜裡或屏風上邊,讓艾琳娜自己去找。

     信放在書架上。

    艾琳娜就像得到一件海洋珍寶,她不放過信封上的每一個細節。

    信封的大小、形狀、連同那上面的郵政号碼以及羅伯特的字迹都對艾琳娜産生了強大的吸引力。

    信的内容很簡短,信上說他準備哪天下午離開城裡,說他已打點好行裝,一切都一帆風順。

    在信中,他請母親向所有的人轉達他親切的問候。

    信中沒有特别提到艾琳娜,隻是在附言中說,如果彭迪列太太想繼續讀完他曾念給她聽的那本書,他的母親可以在他房間裡桌子上的一堆書籍中間找給她。

    對羅伯特不給她而給他母親寫信,艾琳娜不禁産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妒火。

     她對羅伯特的思念,已為大家所明确,不足為奇了。

    就連她丈夫在羅伯特走後的那個星期六回來時,也表示出對她的擔憂。

     “沒有他,你怎麼打發日子啊,艾琳娜?”他問道。

     “他不在的确很無趣,”艾琳娜承認道。

     彭迪列先生說他在城裡碰到了羅伯特。

    艾琳娜連問了他十多個關于羅伯特問題,他都一一作答。

    例如:你們在哪碰上的?回答是早晨,在卡羅代裡特街;他們在一個酒吧間一起喝了點酒,還抽了一支雪茄。

    你們都談了什麼?他回答說他們主要談羅伯特去墨西哥的前景,他認為羅伯特前程遠大;羅伯特看上去怎麼樣?他情緒是低沉,還是高昂,或是别的什麼樣子?等等。

    彭迪列先生認為總的看來,羅伯特對這次旅行,情緒還是很樂觀的,這對一個到異國他鄉尋求機遇的敢于冒險的年輕人來說,是很自然的事情。

     艾琳娜心神不甯地用腳輕輕地敲着地,報怨孩子們為什麼不在樹蔭下而在陽光下玩。

    她走下台階,把他們從陽光下拉開,責怪混血保姆對他們照料不精心。

     她總是想把羅伯特作為話題,引導丈夫談及有關他的事,對此她一點也不感到唐突。

    她對羅伯特的感情,同對丈夫的———無論是曾感受到還是希望感受到的———感情截然不同。

    她漸漸習慣于把感情隐藏在心底,不把它表現出來,也從來不反抗。

    這些感情是屬于她自己的,與其它人有什麼關系?她确信她有保留它們的權利。

    有一次,艾琳娜曾對萊迪奈太太說,她決不會為孩子或其他任何人而犧牲自己,最終在兩人之間引起了一場争論。

    兩位夫人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