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緣 第八十八回 借月旦月姊釋前嫌 逞風狂風姨洩舊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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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亭亭、青钿、春輝、題花聞聽若花之言,一齊連說:“不可!……姐姐為何如此示弱,先滅自己威風?與其不戰而負,何不請他一會?大家憑著胸中本領同他談談,倘能羞辱他一場,也教那些狂妄的曉得我們利害;如風頭不佳,不能取勝,那時再‘拜倒轅門’也不為遲。

    丫環快去相請!”不多時,兩女子攜手而來。

    一個年長的穿著青衫,年幼的穿著白衫。

    都是嬌豔無比,綽約異常。

    衆人見他器宇不凡,都不敢輕視,見禮讓坐。

    問了姓氏:青衣女子姓封,白衣女子姓越。

    寶雲命人當中另設一席。

     二人歸坐,一一請問名姓。

    及至問到唐閨臣,白衣女子道:“聞得前者殿試,才女有一篇《天女散花賦》可冠通場,可惜仍存大内,傳抄不廣,來睹全豹,甚覺耿耿。

    昨雖看見幾聯警句,卻自平平,恐系傳寫之誤,抑或假托冒名,均未可知。

    今日難得幸遇,意欲以本題五字為韻,請教再做一賦,可肯賜教?”閨臣道:“當日隻想求取功名,不顧顔厚,隻管亂寫,今日豈可又來現醜?斷斷不敢從命!”青衣女子道:“他既諄諄求教,才女若不賞光,不獨負他一片美意,豈不把衆才女素日莫名全付流水麼?”亭亭道: “閨臣姐姐此番應試,原是迫于嚴命,無可餘何,勉強而來。

    此時一心注意伯伯遠隔外洋,時刻牽佳,急欲尋親,現在團聚業已勉強,那有閑情又做詩賦。

    既承二位執意見委,我雖不才,尚可塗鴉勉強應命。

    就煩主人預備筆硯,我好現醜。

    ”白衣女子道:“才女高才,久已拜服,何必再勞大筆。

    至唐才女乃衆朝臣曾推第一之選,與衆不同,因此才敢冒昧求教,意謂借此可以開開茅塞,那知竟是如此吝教!但既興緻不佳,何敢過勞費心,隻求略略見賜一二短句,也就如獲球璧了。

    ”閨臣仍要推辭,無奈衆人已将筆硯另設一座,推他坐了。

    閨臣隻得告坐,濡毫構思。

    白衣女子道:“素聞才女有七步之才,果能文不起草,走筆立就,那才算得名下無虛哩。

    ”閨臣聽了,把神凝了一凝,隻得打起精神,舉起筆來,刷、刷、刷如龍蛇飛舞一般,一連寫了幾句。

    衆才女在旁看著,莫不暗暗稱贊,都道:“如此佳作,少時給白衣女子看了,不怕他不肝腦塗地!”閨臣一面寫著,衆人隻管點頭稱“妙”。

    登時寫完,玉兒送給兩女子觀看: 《天女散花賦》(以題為韻) 昔者:魏夫人像朱蜜而遐禦,煉素芝而上仙,宮于丹林之側,樓于绛樹之邊。

    長河煜,元都绮鮮,石蕖彌浦,瓊草為田。

    丸茯零而霞邁,服胡麻而雲骞。

    惟恨風多作惡,月不常圓。

    青-屢動而相擾,丹桂被锢而可憐。

    往往攀條泫若,執葉凄然。

    真女弟子黃令徵乃離席而前曰:“臣忝群芳之總,竊九命之權,叨榮于二十七位,布華于三十六天。

     願盟-國,共駕花-,近披香雨,遠匝-煙。

    煩草檄以木筆,更買醉以金錢。

    靡弗缤紛拱震,-缦輝乾。

    又豈慮乎十八之性虐,與夫三五之期愆。

    ”夫人曰:“善,吾将觀焉。

    ” 令徵于是開芳庖,設華俎,裹術糧,命椒醑,左笙鼗,右鐘呂,懸風鈴,笑月杵。

     始命禦史進于-墀,再命太醫列于階序。

    斟酌囊攜,校量窖貯。

    招玉蕊院之真妃,約紫蘭宮之神女,邀金莖洲之上靈,迓英蓉城之仙舉。

    追逐茵-,纡遲容與。

    氣雜蕙馨,餐惟鞠茹,或矜頃刻之巧,而筵頓呈芳;或擅生枯之能,而谷鹹吹黍;或愛絲縧之系,而自喜剪刀;或貪羅绮之工,而别裁機杼。

    珊瑚之屑重重,悲翠之抛處處。

    信足以詭惑群情,回皇衆緒。

    雖習聞乎蹄通報德之迢遙,而何礙于分景靈飛之來去。

     至其花之為狀也:如串珠之相銜,如連環之不斷,如扇帚之奇,如璎珞之散;如四面鏡之難分,如萬卷書之罕判;如七寶、八寶之低旋,如重合、三台之高貴;如冠子、缬子、毯子之靡窮,如紐絲、鉸絲、垂絲之還絆。

    若夫花之為色也:紅則賓州、嶽州、延州、陳州之美以地而分,蘇家、賀家、林家、袁家之妍以人而冠;紫則朝天、乾道、軍容、狀元之異以貴而稱,夢良、師博、潘何、惠知之叢以幽而喚;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