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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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而不形于色。
旣退。
參判公語季氏曰此兒器局弘遠。
非爾輩所及。
他日必有所成就雲。
及長所與交多當世聞人。
若將有以信其志者。
而薦離創鉅。
年又不永。
以止於斯。
聞者鹹悼惜焉。
雖京外莅職。
一皆卑少。
未究厥施。
而事上遇下。
眞實無僞。
去而人德之。
愈久而愈不忘。
如不肖孤之竄斥嶺海也。
驛人數輩齎果穀遠來勞問。
亦豈不肖孤所能緻者哉。
於此一事。
亦可見矣。
平居早起盥濯而坐。
幾案必整。
承祀尤緻敬禮。
事伯姊如母。
與季氏友悌彌篤。
嫁二妹之未嫁者。
皆有所歸。
施及親族。
曲緻恩意。
常戒長遠曰。
人而無爲善之實。
則雖靑紫被體。
其何以觀之。
以長遠之不肖。
罪釁交積。
痛失庭訓。
訖未有立。
殆無以自振衰緖。
有光先祀。
而嗣事承敎。
懼或失墜。
遭時竊位。
猥參從勳。
逢國大慶。
推恩錫命。
贈府君吏曹參判兼職。
於是不肖孤泣而言曰。
嗚呼。
朝廷所以褒寵勸勵臣子之意。
篤於古也深矣。
古人所言。
不其驗矣乎。
其於潛德懿行。
雖無以顯揚萬分。
是亦足以詒後。
乃敢敍次姓系官閥志業梗槩。
姑刻而掩諸幽。
昊天罔極。
嗚呼慟哉。
男嘉善大夫江原道觀察使兼兵馬水軍節度使巡察使長遠泣血謹記。
外舅司憲府監察尹公墓誌銘 公諱元之字含章。
姓尹氏。
海平之尹。
多顯於高麗。
至我朝。
連數世微而不振。
其振而大之者曰海原海平兩府院君。
贈諡文靖，文貞。
諱鬥壽諱根壽兄弟。
而文靖相我穆陵。
佐中興爲時名臣。
文靖之第四男參判諱暄。
寔公之先考也。
公生已異凡兒。
公之妣大司憲沈義謙之女也。
夫人性聰悟有鑑識。
於諸子內最愛公。
公幼已知名。
名士多從之遊。
及我仁祖大王反正。
士之遊庠序者。
多自淬磨。
以表見於世。
而公獨不變不隨。
士亦以此多之。
公於文。
不耑爲擧子業。
而人謂公於一第。
譬則地芥拾。
而公亦不能不以此自必矣。
居無何。
痛其先公罹禍。
遂屛居田野。
力田以給生。
或於坡州或於陽川。
亦棲棲靡所止。
弊衣麤飯。
實甘樂之。
一切於世味泊如也。
丙丁兵作。
避于嶺南。
數歲北歸。
寓于驪州。
遂病以歿。
實辛巳歲朝也。
公初以蔭補庶司別提，司憲府監察，世子翊衛司翊贊。
前卒之一歲。
執政以翊衛司翊衛強起之。
公不得已一出免歸。
亦非其志也。
距生年丙申。
春秋僅四十六。
嗟夫。
士之生死。
其孰屍之。
孰屯而孰亨之。
孰短而孰長之歟。
抑古人所謂短長得失。
皆非此之謂。
而其所以然者。
不可得而知者此歟。
此皆可悲也已。
公之行義。
修于家。
信于朋友。
聞于鄕裡。
循循雅飭。
不自標緻。
而合於矩度。
公之學。
大抵以洛建爲主。
潛心翫味。
無暇外慕。
而平居恬穆不欲人知。
其爲詩文。
始簡而澁。
末乃明暢無礙而皆有理緻。
雖苦羸多疾。
非甚病。
未嘗一日去書不觀。
課農敎子。
孜孜不輟。
無一息之間。
其素所志尙。
可推而知也。
長遠於公。
雖妻以女乎。
一見便愛而子敎之。
其被涵揉之惠。
豈可勝道哉。
每與長遠語。
輒窮日夜不厭。
然貪聽談論。
不能深扣所有。
豈料遽隔幽明而成千古之恨也。
嘗語長遠曰。
吾才雖不及古人。
吾志亦豈不及於古人。
少也非無意於爲己之學。
而傍無彊輔。
因循至老而衰。
可恨。
又曰吾每思之。
自古學爲聖賢者。
其資固有大過人者。
必先有悟處而後進。
此吾之所以不能無疑者也。
若下愚鈍根。
因學而悟者。
十無其幾。
吾黨可不人百已千哉。
長遠所聞於公者。
今不記一二。
而又其言曰。
孔孟以前。
太王，文王事昆夷，熏允。
而於傳與之。
漢唐已事。
不須容喙。
而莫不皆然。
何以至宋而有和戰是非耶。
雖其天理民彜。
有不得不然者。
而以今論議揆之。
必皆歸於淪胥而後已。
此君輩他日之憂也。
何由與如君輩。
占取一丘一壑。
養鷄種黍。
以共保餘齡耶。
嘗聞加平有淸平山水之勝。
欲就而居焉。
有賣田者。
便不與婦謀。
賣負郭田而買之。
傍人固止之不聽。
竟以大夫人在京。
不忍離違。
繼而遭亂轉徙。
有志未就。
嗚呼亦可悲也。
公娶同福吳氏。
有子男幾人。
男多不育。
二人長曰墩早夭。
次曰坪生員佐郞。
女五人。
一則適餘。
次曰申暠。
次曰李慶億判書。
次曰韓挺箕。
次曰宋光浚。
孫曾男女幾人。
公之先墓寄於長湍。
而公歿家人客其喪于驪。
不得歸。
仍葬焉。
葬在某村某原。
墓宜有銘。
某雖不能銘。
亦不忍不銘。
銘曰。
籲嗟我公。
時命遏之。
天曷生之。
而中敓之。
蘊玉雖埋。
晦根乃發。
不身則後。
厥理斯達。
我銘藏固。
石泐川渴。
宣川府使李公墓誌銘 惟我聖上初卽位。
以夏後之啓。
宅周成之憂。
時則有臣李公諱性恒。
以定平府使。
罷官家居。
首蒙收敍。
復入薇垣。
爲司諫兼春秋館編修官。
公已有疾。
露章懇辭。
兼及新服兪哲之戒。
上嘉納焉。
無何擢授宣川都護府使兼淸北沿邊防禦使。
以本階通訓陞通政階以遣之。
寔己亥秋也。
蓋廟議薦公。
將以用之也。
朝友猶賀其晩遇。
公由是感激。
力疾而西。
到官未逾月。
旋坐前任定平時事。
事比交承官尤細。
而猶未免下之吏。
迫於嚴命不敢留調。
子弟及同行人勸以此非他事比。
無疾其驅。
以敲撼益其疾勢。
公曰朝命也。
安敢爾耶。
遂轝曳跋涉。
及到高陽。
距京財一舍而病日臻。
押吏告于郡。
轉奏于朝。
自上持令待差就命。
公聞而泣曰上恩至矣。
夫死奚憾。
然亦疾已不可爲矣。
臨歿戒其家人曰。
吾豈怛化者。
所恨不及見新化之告成。
且念儲位之虛。
他日有震索之慶。
則吾雖歿。
家祭告我翁可矣。
言不及私。
其孤及季氏請益。
所言不過新搆城西宅。
未及建祠。
建則吾家所餘。
在子唯汝。
在孫唯爾。
爾父子同居。
以述我事。
此吾願也。
且曰罪名未白。
餘無所恨。
吾歿後襲斂衣衾用綿布。
喪祭務從儉素。
一遵家法可也。
遂屛婦女。
正席還臥而逝。
春秋五十八。
實庚子正月初五日辛酉也。
公歿七日。
筵臣白上某已死。
且罪與李興祿有異。
盍貰之。
上卽允之。
又賜別賻。
嗚呼。
公之目。
於是乎瞑矣。
親戚知舊就高陽傳舍。
具含斂畢事。
其孤扶櫬南歸唐津先墓。
公之夫人居于墓側。
先已聞訃。
卻食仆地。
哭幾日。
遂以同月廿日終。
與公同殯。
以其年三月庚午。
葬于高山峯先墓之次坐乙之原。
夫人葬同日同壙。
痛哉。
此雖晦翁所謂人家禍故重複如此者。
而詩人所詠同穴之句驗矣。
籲亦異哉。
旣葬。
公之季知縣公以其孤垈所爲狀傳。
付于其從姪高靈樸某。
泣且言曰。
子宜誌吾先兄。
吾兄之於子。
一生契合。
各許以知己。
及吾兄之屬纊也。
猶以子之遠繫藩任。
未能告訣爲恨。
此其意至矣。
化者而有知。
亦無以舍吾子而他求。
子宜誌吾先兄。
兄之子所敍狀末雲雲也亦然。
餘迺泣而對曰。
叔之所敎則然。
然某豈堪取托者。
而昔也重違先叔之命。
旣銘先大父墓矣。
日月幾何。
而銘大父父子。
於人世何如也。
非唯不敢當。
亦所不忍也。
旣面辭於季公。
又辭以書於其孤。
至累往返。
其請逾益懇。
料其所取。
非以文詞。
實以知公之詳者莫吾若也。
於誼亦其忍辭諸。
謹按家狀。
公字某。
實我國所稱讓寧大君禔。
公之所胄出也。
世譜已悉於先大父墓碣。
今不盡載。
吾所謂大父。
卒官唐津縣監諱光後。
在家有隱德。
居官有遺愛。
公之考也。
妣金氏安山人。
佐命功臣蓮城君諡威靖公定卿之七世孫副護軍就鏡之女。
得婦道甚。
以萬曆癸卯二月某日生公。
幼穎悟。
七齡始學。
學日進。
學樂已能背誦四書二經。
鰲相一見異之。
期以遠到。
時際昏亂。
得科者以賄。
公適赴鄕擧。
主試者陰勸之。
公默不應見屈。
先公聞而喜焉。
及仁祖反正。
連發解。
華聞以播。
中庚午進士。
辛未就蔭仕。
除濬源殿參奉。
壬申換康陵參奉。
甲戌例遷典牲署奉事。
丙子扈入南漢。
防禦使具仁垕辟公從事。
此非蔭補者例得雲。
丁醜陞漢城參軍。
尋以賞從超主司僕寺簿。
冬出監平澤縣。
縣本傍路。
畿湖間一小邑也。
公乃賊退到官。
勞徠安集。
民始克復業。
以治稱焉。
修官廨飭戎務。
務在急先。
先是鄕校頹圮。
先聖位版至權安他所。
公始見而傷焉。
乃倡士民而新之。
邑之長老紀焉。
己卯通經登第。
經本公所通者。
中以病與吏仕而廢。
猶不輟業。
遭亂至載書自隨。
及是收功。
人皆歎而賀焉。
兼春秋記事官。
無何以大夫人病棄官歸。
邑民遮擁不得發。
旣無可如何。
則兵民雙豎石以紀德政。
癸未禮曹佐郞。
旋移兵曹。
忤長官意貶遞。
甲申成均典籍。
力求外補。
出監鴻山縣。
其治如平而加密。
尋丁內艱。
丙戌制除。
除司憲府持平。
時先公年躋大耋。
公不欲赴召。
而承先公命不得已入謝。
不久而歸。
丁亥復以持平召還。
時有姜獄。
用事大臣脅使啓以所生收坐。
公於兩司會中。
先言事係鞫廳。
臺諫不當先發。
衆議以定。
人或爲公危之。
公不爲動。
以父病辭歸。
陳乞解免。
並及旱災由於人事之失於下。
歷擧上漸不克終之失。
如自聖拒諫。
好諂佞疏忠直。
竄逐無辜。
宜緻大災。
且以獄事爲言。
其疏不啻縷縷數千餘言。
上優答不許。
公又不得已還朝。
又陳沿路水災之慘。
引洪範極無極備之訓。
仍及殿下反正之初。
足爲中興之聖主。
中年以後。
亦可謂守成之中主。
近年以來。
未免爲末世之凡主。
末乃言中外陳疏言及時政者。
例下該司。
該司又以稟裁回啓。
君臣有若推諉者然。
臣不敢知民散國破之時。
上下亦相推諉乎。
如是累千言。
言甚剴切。
識者多之。
遞職卽歸。
冬又以司諫院正言召。
以父病不
旣退。
參判公語季氏曰此兒器局弘遠。
非爾輩所及。
他日必有所成就雲。
及長所與交多當世聞人。
若將有以信其志者。
而薦離創鉅。
年又不永。
以止於斯。
聞者鹹悼惜焉。
雖京外莅職。
一皆卑少。
未究厥施。
而事上遇下。
眞實無僞。
去而人德之。
愈久而愈不忘。
如不肖孤之竄斥嶺海也。
驛人數輩齎果穀遠來勞問。
亦豈不肖孤所能緻者哉。
於此一事。
亦可見矣。
平居早起盥濯而坐。
幾案必整。
承祀尤緻敬禮。
事伯姊如母。
與季氏友悌彌篤。
嫁二妹之未嫁者。
皆有所歸。
施及親族。
曲緻恩意。
常戒長遠曰。
人而無爲善之實。
則雖靑紫被體。
其何以觀之。
以長遠之不肖。
罪釁交積。
痛失庭訓。
訖未有立。
殆無以自振衰緖。
有光先祀。
而嗣事承敎。
懼或失墜。
遭時竊位。
猥參從勳。
逢國大慶。
推恩錫命。
贈府君吏曹參判兼職。
於是不肖孤泣而言曰。
嗚呼。
朝廷所以褒寵勸勵臣子之意。
篤於古也深矣。
古人所言。
不其驗矣乎。
其於潛德懿行。
雖無以顯揚萬分。
是亦足以詒後。
乃敢敍次姓系官閥志業梗槩。
姑刻而掩諸幽。
昊天罔極。
嗚呼慟哉。
男嘉善大夫江原道觀察使兼兵馬水軍節度使巡察使長遠泣血謹記。
外舅司憲府監察尹公墓誌銘 公諱元之字含章。
姓尹氏。
海平之尹。
多顯於高麗。
至我朝。
連數世微而不振。
其振而大之者曰海原海平兩府院君。
贈諡文靖，文貞。
諱鬥壽諱根壽兄弟。
而文靖相我穆陵。
佐中興爲時名臣。
文靖之第四男參判諱暄。
寔公之先考也。
公生已異凡兒。
公之妣大司憲沈義謙之女也。
夫人性聰悟有鑑識。
於諸子內最愛公。
公幼已知名。
名士多從之遊。
及我仁祖大王反正。
士之遊庠序者。
多自淬磨。
以表見於世。
而公獨不變不隨。
士亦以此多之。
公於文。
不耑爲擧子業。
而人謂公於一第。
譬則地芥拾。
而公亦不能不以此自必矣。
居無何。
痛其先公罹禍。
遂屛居田野。
力田以給生。
或於坡州或於陽川。
亦棲棲靡所止。
弊衣麤飯。
實甘樂之。
一切於世味泊如也。
丙丁兵作。
避于嶺南。
數歲北歸。
寓于驪州。
遂病以歿。
實辛巳歲朝也。
公初以蔭補庶司別提，司憲府監察，世子翊衛司翊贊。
前卒之一歲。
執政以翊衛司翊衛強起之。
公不得已一出免歸。
亦非其志也。
距生年丙申。
春秋僅四十六。
嗟夫。
士之生死。
其孰屍之。
孰屯而孰亨之。
孰短而孰長之歟。
抑古人所謂短長得失。
皆非此之謂。
而其所以然者。
不可得而知者此歟。
此皆可悲也已。
公之行義。
修于家。
信于朋友。
聞于鄕裡。
循循雅飭。
不自標緻。
而合於矩度。
公之學。
大抵以洛建爲主。
潛心翫味。
無暇外慕。
而平居恬穆不欲人知。
其爲詩文。
始簡而澁。
末乃明暢無礙而皆有理緻。
雖苦羸多疾。
非甚病。
未嘗一日去書不觀。
課農敎子。
孜孜不輟。
無一息之間。
其素所志尙。
可推而知也。
長遠於公。
雖妻以女乎。
一見便愛而子敎之。
其被涵揉之惠。
豈可勝道哉。
每與長遠語。
輒窮日夜不厭。
然貪聽談論。
不能深扣所有。
豈料遽隔幽明而成千古之恨也。
嘗語長遠曰。
吾才雖不及古人。
吾志亦豈不及於古人。
少也非無意於爲己之學。
而傍無彊輔。
因循至老而衰。
可恨。
又曰吾每思之。
自古學爲聖賢者。
其資固有大過人者。
必先有悟處而後進。
此吾之所以不能無疑者也。
若下愚鈍根。
因學而悟者。
十無其幾。
吾黨可不人百已千哉。
長遠所聞於公者。
今不記一二。
而又其言曰。
孔孟以前。
太王，文王事昆夷，熏允。
而於傳與之。
漢唐已事。
不須容喙。
而莫不皆然。
何以至宋而有和戰是非耶。
雖其天理民彜。
有不得不然者。
而以今論議揆之。
必皆歸於淪胥而後已。
此君輩他日之憂也。
何由與如君輩。
占取一丘一壑。
養鷄種黍。
以共保餘齡耶。
嘗聞加平有淸平山水之勝。
欲就而居焉。
有賣田者。
便不與婦謀。
賣負郭田而買之。
傍人固止之不聽。
竟以大夫人在京。
不忍離違。
繼而遭亂轉徙。
有志未就。
嗚呼亦可悲也。
公娶同福吳氏。
有子男幾人。
男多不育。
二人長曰墩早夭。
次曰坪生員佐郞。
女五人。
一則適餘。
次曰申暠。
次曰李慶億判書。
次曰韓挺箕。
次曰宋光浚。
孫曾男女幾人。
公之先墓寄於長湍。
而公歿家人客其喪于驪。
不得歸。
仍葬焉。
葬在某村某原。
墓宜有銘。
某雖不能銘。
亦不忍不銘。
銘曰。
籲嗟我公。
時命遏之。
天曷生之。
而中敓之。
蘊玉雖埋。
晦根乃發。
不身則後。
厥理斯達。
我銘藏固。
石泐川渴。
宣川府使李公墓誌銘 惟我聖上初卽位。
以夏後之啓。
宅周成之憂。
時則有臣李公諱性恒。
以定平府使。
罷官家居。
首蒙收敍。
復入薇垣。
爲司諫兼春秋館編修官。
公已有疾。
露章懇辭。
兼及新服兪哲之戒。
上嘉納焉。
無何擢授宣川都護府使兼淸北沿邊防禦使。
以本階通訓陞通政階以遣之。
寔己亥秋也。
蓋廟議薦公。
將以用之也。
朝友猶賀其晩遇。
公由是感激。
力疾而西。
到官未逾月。
旋坐前任定平時事。
事比交承官尤細。
而猶未免下之吏。
迫於嚴命不敢留調。
子弟及同行人勸以此非他事比。
無疾其驅。
以敲撼益其疾勢。
公曰朝命也。
安敢爾耶。
遂轝曳跋涉。
及到高陽。
距京財一舍而病日臻。
押吏告于郡。
轉奏于朝。
自上持令待差就命。
公聞而泣曰上恩至矣。
夫死奚憾。
然亦疾已不可爲矣。
臨歿戒其家人曰。
吾豈怛化者。
所恨不及見新化之告成。
且念儲位之虛。
他日有震索之慶。
則吾雖歿。
家祭告我翁可矣。
言不及私。
其孤及季氏請益。
所言不過新搆城西宅。
未及建祠。
建則吾家所餘。
在子唯汝。
在孫唯爾。
爾父子同居。
以述我事。
此吾願也。
且曰罪名未白。
餘無所恨。
吾歿後襲斂衣衾用綿布。
喪祭務從儉素。
一遵家法可也。
遂屛婦女。
正席還臥而逝。
春秋五十八。
實庚子正月初五日辛酉也。
公歿七日。
筵臣白上某已死。
且罪與李興祿有異。
盍貰之。
上卽允之。
又賜別賻。
嗚呼。
公之目。
於是乎瞑矣。
親戚知舊就高陽傳舍。
具含斂畢事。
其孤扶櫬南歸唐津先墓。
公之夫人居于墓側。
先已聞訃。
卻食仆地。
哭幾日。
遂以同月廿日終。
與公同殯。
以其年三月庚午。
葬于高山峯先墓之次坐乙之原。
夫人葬同日同壙。
痛哉。
此雖晦翁所謂人家禍故重複如此者。
而詩人所詠同穴之句驗矣。
籲亦異哉。
旣葬。
公之季知縣公以其孤垈所爲狀傳。
付于其從姪高靈樸某。
泣且言曰。
子宜誌吾先兄。
吾兄之於子。
一生契合。
各許以知己。
及吾兄之屬纊也。
猶以子之遠繫藩任。
未能告訣爲恨。
此其意至矣。
化者而有知。
亦無以舍吾子而他求。
子宜誌吾先兄。
兄之子所敍狀末雲雲也亦然。
餘迺泣而對曰。
叔之所敎則然。
然某豈堪取托者。
而昔也重違先叔之命。
旣銘先大父墓矣。
日月幾何。
而銘大父父子。
於人世何如也。
非唯不敢當。
亦所不忍也。
旣面辭於季公。
又辭以書於其孤。
至累往返。
其請逾益懇。
料其所取。
非以文詞。
實以知公之詳者莫吾若也。
於誼亦其忍辭諸。
謹按家狀。
公字某。
實我國所稱讓寧大君禔。
公之所胄出也。
世譜已悉於先大父墓碣。
今不盡載。
吾所謂大父。
卒官唐津縣監諱光後。
在家有隱德。
居官有遺愛。
公之考也。
妣金氏安山人。
佐命功臣蓮城君諡威靖公定卿之七世孫副護軍就鏡之女。
得婦道甚。
以萬曆癸卯二月某日生公。
幼穎悟。
七齡始學。
學日進。
學樂已能背誦四書二經。
鰲相一見異之。
期以遠到。
時際昏亂。
得科者以賄。
公適赴鄕擧。
主試者陰勸之。
公默不應見屈。
先公聞而喜焉。
及仁祖反正。
連發解。
華聞以播。
中庚午進士。
辛未就蔭仕。
除濬源殿參奉。
壬申換康陵參奉。
甲戌例遷典牲署奉事。
丙子扈入南漢。
防禦使具仁垕辟公從事。
此非蔭補者例得雲。
丁醜陞漢城參軍。
尋以賞從超主司僕寺簿。
冬出監平澤縣。
縣本傍路。
畿湖間一小邑也。
公乃賊退到官。
勞徠安集。
民始克復業。
以治稱焉。
修官廨飭戎務。
務在急先。
先是鄕校頹圮。
先聖位版至權安他所。
公始見而傷焉。
乃倡士民而新之。
邑之長老紀焉。
己卯通經登第。
經本公所通者。
中以病與吏仕而廢。
猶不輟業。
遭亂至載書自隨。
及是收功。
人皆歎而賀焉。
兼春秋記事官。
無何以大夫人病棄官歸。
邑民遮擁不得發。
旣無可如何。
則兵民雙豎石以紀德政。
癸未禮曹佐郞。
旋移兵曹。
忤長官意貶遞。
甲申成均典籍。
力求外補。
出監鴻山縣。
其治如平而加密。
尋丁內艱。
丙戌制除。
除司憲府持平。
時先公年躋大耋。
公不欲赴召。
而承先公命不得已入謝。
不久而歸。
丁亥復以持平召還。
時有姜獄。
用事大臣脅使啓以所生收坐。
公於兩司會中。
先言事係鞫廳。
臺諫不當先發。
衆議以定。
人或爲公危之。
公不爲動。
以父病辭歸。
陳乞解免。
並及旱災由於人事之失於下。
歷擧上漸不克終之失。
如自聖拒諫。
好諂佞疏忠直。
竄逐無辜。
宜緻大災。
且以獄事爲言。
其疏不啻縷縷數千餘言。
上優答不許。
公又不得已還朝。
又陳沿路水災之慘。
引洪範極無極備之訓。
仍及殿下反正之初。
足爲中興之聖主。
中年以後。
亦可謂守成之中主。
近年以來。
未免爲末世之凡主。
末乃言中外陳疏言及時政者。
例下該司。
該司又以稟裁回啓。
君臣有若推諉者然。
臣不敢知民散國破之時。
上下亦相推諉乎。
如是累千言。
言甚剴切。
識者多之。
遞職卽歸。
冬又以司諫院正言召。
以父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