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見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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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像一對蠟燭似的，筆挺地站在他身後。
其實這種架子擺了出來，人家看到，也就曉得來頭不小，用不着再向外面打什麼無線電了。
可是趙瞎子這樣說了，高一疇看看鳳八也不反對，等着趙玉玲唱着耍了一個花腔之後，便裝出天津人的口音，叫了一聲：&ldquo吓！好嘛！&rdquo 這聲音雖不十分響亮，然而以包廂對台上相距甚近，唱戲的趙玉玲早已聽見，便當着她走近台口的時候，對包廂飛了一眼。
鳳八看了笑了一笑，輕輕地罵道：&ldquo他媽的，這丫頭還真有一手。
&rdquo那趙瞎子聽了這話，轉着小眼，向高一疇做了個鬼臉。
自這麼一來，鳳八對于戲台上的戲，就看得入神了。
後來趙玉玲在《三司大審》這一個場面上，人跪在台口，每唱一段，總要向包廂裡飛一眼。
高一疇彎了腰在鳳八耳邊低聲道：&ldquo八爺看見嗎？她隻管向這裡上勁，明天的《盤絲洞》比今天的戲還要風流。
八爺怎麼樣？&rdquo鳳八笑道：&ldquo你這小子有意和她捧場，你就瞧着辦吧。
&rdquo高一疇道：&ldquo回頭對看座地的齊胡子說一聲，留下兩個包廂。
&rdquo鳳八道：&ldquo咱們不捧場就不捧場，要捧場也不至于買兩個包廂。
&rdquo趙瞎子笑道：&ldquo那麼，池子裡定兩排座。
好嗎？&rdquo鳳八道：&ldquo别打岔，讓我聽她這段二六。
&rdquo高一疇看這樣子，事情是十分定妥了，他就悄悄地離開了包廂，向後台去了。
鳳八回頭看到高一疇走了，也沒有作聲，繼續地看戲。
約莫有十五分鐘的工夫，隻見他引着一位五十上下的老頭子來。
他穿了灰布羊皮袍，頭戴和尚帽式的黃氈兜子，在包廂口上抓了帽子在手，就向鳳八請了一個安。
高一疇在他身後道：&ldquo這是玉玲的父親趙五老闆。
&rdquo鳳八略略點了一個頭。
趙老五比着拱了一拱手道：&ldquo請八爺多捧場。
聽完了戲，請到旅館喝杯茶去，您可以賞光嗎？&rdquo鳳八又隻點了點頭。
趙老五退去，高一疇走進來向鳳八道：&ldquo回頭咱們可以去一趟嗎？&rdquo鳳八笑了一笑。
說話之間，戲已完了，鳳八既有所用意，也就不忙着走開。
約莫又是十分鐘，還是緩緩地坐了馬車，向趙玉玲寄往的旅館裡來。
到了門口，停着馬車，那玉玲的父親趙五老闆已先在門口等候。
鳳八一進門，他先就躬身微笑道：&ldquo八爺真是賞光。
&rdquo說着，先在前面引路。
到房門口，又是一位老婆子迎門請了個雙腿安。
高一疇在鳳八後面替他說着：&ldquo這是玉玲母親趙五奶奶。
&rdquo鳳八走進，這是一雙套間的房間，在原有的桌椅床帷之外，堆了些箱籠包袱之類。
趙五奶奶趕快把沙發椅上兩件衣服移開，笑道：&ldquo你瞧，這一分亂羅，來了人真是看不得。
八爺請坐。
高副官、趙副官請坐。
&rdquo高、趙兩人隻是笑了站着，鳳八站着脫大衣，趙五奶奶立刻過來接着，一面向裡面屋子裡叫道：&ldquo玉玲，快來吧。
貴客到了！&rdquo 隻聽到裡面屋子裡，嬌滴滴地有人答道：&ldquo媽呀，你陪過了貴客寬坐幾分鐘吧。
我得梳一梳頭發，蓬頭鬼似的，怎麼好見貴客呢？&rdquo高一疇笑道：-&ldquo你在台上，我們八爺早就見了，現在出來是熟人了，沒關系。
&rdquo裡面人答道：&ldquo那麼說，八爺我也見過的。
&rdquo高一疇道：&ldquo你怎麼會見過的？這倒奇了。
&rdquo裡面人道：&ldquo我在台上唱戲的時候，看到八爺坐在包廂裡的。
&rdquo趙瞎子笑道：&ldquo趙老闆，不把我冤透了。
你向包廂裡看着來的時候，我以為你對我說什麼呢，我樂糊塗了，又不曾回電。
于是說起來，敢情是瞧着我們八爺呢。
&rdquo裡面人道：&ldquo趙副官，你這就不對了，怎麼可以在八爺當面占我的便宜哩？你不怕得罪了八爺？&rdquo趙瞎子站着一伸舌頭，低聲向同站着的高一疇道：&ldquo好濃米湯。
&rdquo鳳八聽着這些話，明知道是米湯，卻嘻嘻地笑了。
趙五沒有進房來，趙五奶奶收拾了桌子在一邊屜桌裡取出幹濕果碟，在桌上擺着，他們打趣，隻當沒有聽見，向裡西屋子裡催着道：&ldquo快出來吧，這孩子！&rdquo 随了這喊聲，裡面嘻嘻地一陣笑，趙玉玲走出來了，這日子女人還沒有改穿長衣，她可是旗裝，穿了一件月白綢面的灰鼠皮袍，周身滾着三條紅辮，頭上梳着烏亮的一把輕發辮，打着半月形的劉海發。
在左右鬓子，将紅絲線紮根，扭了兩個小辮，拱起蝴蝶角兒來。
衣服穿得那麼淡，臉上的胭脂可抹得很紅，越顯出鵝臉蛋兒上，黑溜的眼珠，雪白的牙齒。
她出門來，看見鳳八，低頭先笑了一笑。
趙五奶奶道：&ldquo傻丫頭，見面禮兒也沒一個，成什麼規矩！&rdquo玉玲聽了，這才向鳳八瞟了一眼，然後走近一步，緩緩地蹲下去，請了個雙腿安兒，口裡叫了一聲&ldquo八爺&rdquo。
鳳八口裡連說&ldquo不敢當&rdquo，身子竟站不起來，他倒是糊塗了。
其實這種架子擺了出來，人家看到，也就曉得來頭不小，用不着再向外面打什麼無線電了。
可是趙瞎子這樣說了，高一疇看看鳳八也不反對，等着趙玉玲唱着耍了一個花腔之後，便裝出天津人的口音，叫了一聲：&ldquo吓！好嘛！&rdquo 這聲音雖不十分響亮，然而以包廂對台上相距甚近，唱戲的趙玉玲早已聽見，便當着她走近台口的時候，對包廂飛了一眼。
鳳八看了笑了一笑，輕輕地罵道：&ldquo他媽的，這丫頭還真有一手。
&rdquo那趙瞎子聽了這話，轉着小眼，向高一疇做了個鬼臉。
自這麼一來，鳳八對于戲台上的戲，就看得入神了。
後來趙玉玲在《三司大審》這一個場面上，人跪在台口，每唱一段，總要向包廂裡飛一眼。
高一疇彎了腰在鳳八耳邊低聲道：&ldquo八爺看見嗎？她隻管向這裡上勁，明天的《盤絲洞》比今天的戲還要風流。
八爺怎麼樣？&rdquo鳳八笑道：&ldquo你這小子有意和她捧場，你就瞧着辦吧。
&rdquo高一疇道：&ldquo回頭對看座地的齊胡子說一聲，留下兩個包廂。
&rdquo鳳八道：&ldquo咱們不捧場就不捧場，要捧場也不至于買兩個包廂。
&rdquo趙瞎子笑道：&ldquo那麼，池子裡定兩排座。
好嗎？&rdquo鳳八道：&ldquo别打岔，讓我聽她這段二六。
&rdquo高一疇看這樣子，事情是十分定妥了，他就悄悄地離開了包廂，向後台去了。
鳳八回頭看到高一疇走了，也沒有作聲，繼續地看戲。
約莫有十五分鐘的工夫，隻見他引着一位五十上下的老頭子來。
他穿了灰布羊皮袍，頭戴和尚帽式的黃氈兜子，在包廂口上抓了帽子在手，就向鳳八請了一個安。
高一疇在他身後道：&ldquo這是玉玲的父親趙五老闆。
&rdquo鳳八略略點了一個頭。
趙老五比着拱了一拱手道：&ldquo請八爺多捧場。
聽完了戲，請到旅館喝杯茶去，您可以賞光嗎？&rdquo鳳八又隻點了點頭。
趙老五退去，高一疇走進來向鳳八道：&ldquo回頭咱們可以去一趟嗎？&rdquo鳳八笑了一笑。
說話之間，戲已完了，鳳八既有所用意，也就不忙着走開。
約莫又是十分鐘，還是緩緩地坐了馬車，向趙玉玲寄往的旅館裡來。
到了門口，停着馬車，那玉玲的父親趙五老闆已先在門口等候。
鳳八一進門，他先就躬身微笑道：&ldquo八爺真是賞光。
&rdquo說着，先在前面引路。
到房門口，又是一位老婆子迎門請了個雙腿安。
高一疇在鳳八後面替他說着：&ldquo這是玉玲母親趙五奶奶。
&rdquo鳳八走進，這是一雙套間的房間，在原有的桌椅床帷之外，堆了些箱籠包袱之類。
趙五奶奶趕快把沙發椅上兩件衣服移開，笑道：&ldquo你瞧，這一分亂羅，來了人真是看不得。
八爺請坐。
高副官、趙副官請坐。
&rdquo高、趙兩人隻是笑了站着，鳳八站着脫大衣，趙五奶奶立刻過來接着，一面向裡面屋子裡叫道：&ldquo玉玲，快來吧。
貴客到了！&rdquo 隻聽到裡面屋子裡，嬌滴滴地有人答道：&ldquo媽呀，你陪過了貴客寬坐幾分鐘吧。
我得梳一梳頭發，蓬頭鬼似的，怎麼好見貴客呢？&rdquo高一疇笑道：-&ldquo你在台上，我們八爺早就見了，現在出來是熟人了，沒關系。
&rdquo裡面人答道：&ldquo那麼說，八爺我也見過的。
&rdquo高一疇道：&ldquo你怎麼會見過的？這倒奇了。
&rdquo裡面人道：&ldquo我在台上唱戲的時候，看到八爺坐在包廂裡的。
&rdquo趙瞎子笑道：&ldquo趙老闆，不把我冤透了。
你向包廂裡看着來的時候，我以為你對我說什麼呢，我樂糊塗了，又不曾回電。
于是說起來，敢情是瞧着我們八爺呢。
&rdquo裡面人道：&ldquo趙副官，你這就不對了，怎麼可以在八爺當面占我的便宜哩？你不怕得罪了八爺？&rdquo趙瞎子站着一伸舌頭，低聲向同站着的高一疇道：&ldquo好濃米湯。
&rdquo鳳八聽着這些話，明知道是米湯，卻嘻嘻地笑了。
趙五沒有進房來，趙五奶奶收拾了桌子在一邊屜桌裡取出幹濕果碟，在桌上擺着，他們打趣，隻當沒有聽見，向裡西屋子裡催着道：&ldquo快出來吧，這孩子！&rdquo 随了這喊聲，裡面嘻嘻地一陣笑，趙玉玲走出來了，這日子女人還沒有改穿長衣，她可是旗裝，穿了一件月白綢面的灰鼠皮袍，周身滾着三條紅辮，頭上梳着烏亮的一把輕發辮，打着半月形的劉海發。
在左右鬓子，将紅絲線紮根，扭了兩個小辮，拱起蝴蝶角兒來。
衣服穿得那麼淡，臉上的胭脂可抹得很紅，越顯出鵝臉蛋兒上，黑溜的眼珠，雪白的牙齒。
她出門來，看見鳳八，低頭先笑了一笑。
趙五奶奶道：&ldquo傻丫頭，見面禮兒也沒一個，成什麼規矩！&rdquo玉玲聽了，這才向鳳八瞟了一眼，然後走近一步，緩緩地蹲下去，請了個雙腿安兒，口裡叫了一聲&ldquo八爺&rdquo。
鳳八口裡連說&ldquo不敢當&rdquo，身子竟站不起來，他倒是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