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勢所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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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實甫說：宜嗔宜喜春風面。
女人之專一以笑容動人，那還不足為奇。
必須喜怒哀樂，每一表情都打動得了人。
在鳳八眼裡的趙玉玲便是這副情景。
她始而歎氣，已覺是楚楚可憐。
再加上了這撲哧一笑，越發是嬌媚得緊。
他便伸了個懶腰，在沙發椅上向後靠着，笑道：&ldquo你這意思，我倒不懂。
那口氣歎着，好像是說我不大肯花錢。
可是你一笑，又好像我隻曉得花錢。
&rdquo玉玲笑道：&ldquo人也有個良心，八爺這樣地在我身上花錢，我還說八爺不肯花錢，那除非是把金子再打一個人了。
至于你說隻曉得花錢，這倒有幾分猜得對。
&rdquo鳳八道：&ldquo你那意思，以為光花錢是沒有用的嗎？&rdquo玉玲道：&ldquo自然，天下也有錢買不通的事。
不但是錢買不通，而且是越買越壞。
你想，下了台我趙玉玲是八爺一個人的人。
&rdquo鳳八笑着搖搖頭道：&ldquo下了台就是我一個人的人嗎？&rdquo玉玲笑道：&ldquo你不要打岔，聽我說。
在台上呢，誰都是我的主顧，一個也不能得罪。
你别瞧那花三毛錢，站在池子後面看電影的主顧，他要是不高興，一樣能叫你兩聲倒好。
&rdquo鳳八笑道：&ldquo那果然辦不到。
要我請全天津聽戲的人，都給你捧場，别說是我鳳八，就是當今大總統下着這樣一道命令，也發生不了那效力。
&rdquo 玉玲笑道：&ldquo你不也就明白了？況是現在天津人，誰不知道八爺捧我，有的說得厲害些，那簡直說我嫁給八爺做姨奶奶了。
這麼一傳說，聽戲的人總有幾個吃醋的、言三語四的，就不免把話傳到我耳朵裡來。
我自然不理他，我是個自由身子，我愛和誰好就和誰好，就是我爹媽也管不着。
可是前台經理他竟看不下去，昨晚上悄悄地對我說，别盡管敷衍鳳八爺。
别的看客，也得應酬應酬。
你猜他為什麼說這話，就為了前兩天有人請我吃飯，有三四個約會，我都沒到。
前台經理可急了，他以為這樣下去，我會把一些主顧得罪完了，就對我說了許多廢話，說什麼戲不能唱給鳳八爺一個人聽。
&rdquo鳳八道：&ldquo他們真有些胡來了。
你不出去應酬人，與我姓鳳的有什麼相幹。
&rdquo 玉玲聽了這話，卻把眼睛向他一溜，點點頭笑道：&ldquo我的爺，您真是放着一肚子大爺脾氣了。
我一個唱戲的人，有人捧我，為什麼不願意？我哪兒的應酬也不去，不就是為着你嗎？不就是為着怕你生氣嗎？你想，沒有日戲的時候，我總要睡到一兩點鐘才起來，随便混混，你就來了。
你高高興興地來了，我不能把你扔在旅館裡孤孤單單地坐着。
而況人家約會我吃飯的時候，也就是你要我去看電影，或者吃小館子的時候，我怎樣又分得開身來。
&rdquo鳳八笑道：&ldquo照你這樣說，果然是為了我了。
那我打算怎麼辦呢？你好好地向戲館子裡請假，那分明是和前台鬧别扭，他不更要和你搗亂嗎？&rdquo玉玲微笑道：&ldquo搗亂還是小事，也許他還要和我打官司呢。
不過我也不怕，有姓鳳的和我撐腰，官司也不會輸到哪裡去。
&rdquo 鳳八口裡銜了雪茄，人是躺着坐在沙發上，向玉玲望着。
很久很久，他才噴出一口煙，沉沉地想着心事。
有十分鐘之久，他突然站了起來，兩指夾了雪茄，向玉玲指着道：&ldquo你果然有這番好意，為了我不怕得罪人，甚至于戲都可以不唱，你這番好意，那是可以感激的。
我告訴你，我這個人不是那蠢牛木馬，決不埋沒人家的交情。
我現在向你開個保險單子，你隻管放心做去。
将來有一天你上不了台唱戲，家用開銷都歸我來負擔。
&rdquo玉玲笑道：&ldquo也不至于落到那個地步。
再說，無緣無故地，我也不能要你承擔我的家用。
現在我唱戲，你是個捧角的，當然，可以在我頭上花倆錢，這一層我也沒有什麼不安，不過你是在我這裡消遣消遣而已。
我不唱戲了，我怎能叫你在我頭上花錢呢？&rdquo鳳八笑道：&ldquo那麼我們來個劉備招親，弄假成真，幹脆你就嫁給我好了。
&rdquo他說着這話時，卻注意地望着玉玲。
玉玲笑道：&ldquo你們府上，是天下聞名的人家，我們沒有這福氣。
&rdquo鳳八正了顔色道：&ldquo我真不說笑話。
至于要些什麼條件，你隻管說出來，我是盡力而為。
&rdquo玉玲笑道：我有什麼條件？恐怕你們家大帥，也不許一個唱戲的女人混進了府上去吧。
&rdquo鳳八道：&ldquo我家大爺二爺三爺，誰都不是幾房家眷，還有在班子裡讨的人呢。
&rdquo說着，将手拍了玉玲兩下肩膀，笑道，&ldquo你若是不願意的話，自然不必向下說。
你若是願意的話，你總相信我手上的錢夠你這一輩子花的。
&rdquo玉玲笑道：&ldquo我有什麼不願意呢？你要知道，我這條身子是爹媽的，總得爹媽和我做主。
我說句願意，那是白費勁的事情。
這話又說回來了，隻要他兩位老人家樂意，我不願意也不行。
你想，把姑娘唱戲的人，你那眼
女人之專一以笑容動人，那還不足為奇。
必須喜怒哀樂，每一表情都打動得了人。
在鳳八眼裡的趙玉玲便是這副情景。
她始而歎氣，已覺是楚楚可憐。
再加上了這撲哧一笑，越發是嬌媚得緊。
他便伸了個懶腰，在沙發椅上向後靠着，笑道：&ldquo你這意思，我倒不懂。
那口氣歎着，好像是說我不大肯花錢。
可是你一笑，又好像我隻曉得花錢。
&rdquo玉玲笑道：&ldquo人也有個良心，八爺這樣地在我身上花錢，我還說八爺不肯花錢，那除非是把金子再打一個人了。
至于你說隻曉得花錢，這倒有幾分猜得對。
&rdquo鳳八道：&ldquo你那意思，以為光花錢是沒有用的嗎？&rdquo玉玲道：&ldquo自然，天下也有錢買不通的事。
不但是錢買不通，而且是越買越壞。
你想，下了台我趙玉玲是八爺一個人的人。
&rdquo鳳八笑着搖搖頭道：&ldquo下了台就是我一個人的人嗎？&rdquo玉玲笑道：&ldquo你不要打岔，聽我說。
在台上呢，誰都是我的主顧，一個也不能得罪。
你别瞧那花三毛錢，站在池子後面看電影的主顧，他要是不高興，一樣能叫你兩聲倒好。
&rdquo鳳八笑道：&ldquo那果然辦不到。
要我請全天津聽戲的人，都給你捧場，别說是我鳳八，就是當今大總統下着這樣一道命令，也發生不了那效力。
&rdquo 玉玲笑道：&ldquo你不也就明白了？況是現在天津人，誰不知道八爺捧我，有的說得厲害些，那簡直說我嫁給八爺做姨奶奶了。
這麼一傳說，聽戲的人總有幾個吃醋的、言三語四的，就不免把話傳到我耳朵裡來。
我自然不理他，我是個自由身子，我愛和誰好就和誰好，就是我爹媽也管不着。
可是前台經理他竟看不下去，昨晚上悄悄地對我說，别盡管敷衍鳳八爺。
别的看客，也得應酬應酬。
你猜他為什麼說這話，就為了前兩天有人請我吃飯，有三四個約會，我都沒到。
前台經理可急了，他以為這樣下去，我會把一些主顧得罪完了，就對我說了許多廢話，說什麼戲不能唱給鳳八爺一個人聽。
&rdquo鳳八道：&ldquo他們真有些胡來了。
你不出去應酬人，與我姓鳳的有什麼相幹。
&rdquo 玉玲聽了這話，卻把眼睛向他一溜，點點頭笑道：&ldquo我的爺，您真是放着一肚子大爺脾氣了。
我一個唱戲的人，有人捧我，為什麼不願意？我哪兒的應酬也不去，不就是為着你嗎？不就是為着怕你生氣嗎？你想，沒有日戲的時候，我總要睡到一兩點鐘才起來，随便混混，你就來了。
你高高興興地來了，我不能把你扔在旅館裡孤孤單單地坐着。
而況人家約會我吃飯的時候，也就是你要我去看電影，或者吃小館子的時候，我怎樣又分得開身來。
&rdquo鳳八笑道：&ldquo照你這樣說，果然是為了我了。
那我打算怎麼辦呢？你好好地向戲館子裡請假，那分明是和前台鬧别扭，他不更要和你搗亂嗎？&rdquo玉玲微笑道：&ldquo搗亂還是小事，也許他還要和我打官司呢。
不過我也不怕，有姓鳳的和我撐腰，官司也不會輸到哪裡去。
&rdquo 鳳八口裡銜了雪茄，人是躺着坐在沙發上，向玉玲望着。
很久很久，他才噴出一口煙，沉沉地想着心事。
有十分鐘之久，他突然站了起來，兩指夾了雪茄，向玉玲指着道：&ldquo你果然有這番好意，為了我不怕得罪人，甚至于戲都可以不唱，你這番好意，那是可以感激的。
我告訴你，我這個人不是那蠢牛木馬，決不埋沒人家的交情。
我現在向你開個保險單子，你隻管放心做去。
将來有一天你上不了台唱戲，家用開銷都歸我來負擔。
&rdquo玉玲笑道：&ldquo也不至于落到那個地步。
再說，無緣無故地，我也不能要你承擔我的家用。
現在我唱戲，你是個捧角的，當然，可以在我頭上花倆錢，這一層我也沒有什麼不安，不過你是在我這裡消遣消遣而已。
我不唱戲了，我怎能叫你在我頭上花錢呢？&rdquo鳳八笑道：&ldquo那麼我們來個劉備招親，弄假成真，幹脆你就嫁給我好了。
&rdquo他說着這話時，卻注意地望着玉玲。
玉玲笑道：&ldquo你們府上，是天下聞名的人家，我們沒有這福氣。
&rdquo鳳八正了顔色道：&ldquo我真不說笑話。
至于要些什麼條件，你隻管說出來，我是盡力而為。
&rdquo玉玲笑道：我有什麼條件？恐怕你們家大帥，也不許一個唱戲的女人混進了府上去吧。
&rdquo鳳八道：&ldquo我家大爺二爺三爺，誰都不是幾房家眷，還有在班子裡讨的人呢。
&rdquo說着，将手拍了玉玲兩下肩膀，笑道，&ldquo你若是不願意的話，自然不必向下說。
你若是願意的話，你總相信我手上的錢夠你這一輩子花的。
&rdquo玉玲笑道：&ldquo我有什麼不願意呢？你要知道，我這條身子是爹媽的，總得爹媽和我做主。
我說句願意，那是白費勁的事情。
這話又說回來了，隻要他兩位老人家樂意，我不願意也不行。
你想，把姑娘唱戲的人，你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