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學 第四章

關燈
得他們的話意義深遠。

     “人類追求的是忘記和享樂,而不是知識。

    ” 他的想法震撼着我。

    百年孤獨 早上六點過幾分,我離開喬治家。

    一邊跋涉在風雪晨霧之中,一邊回想起昨晚的奇遇,喬治的思想觸動了我,他的話就像咔在喉嚨裡的魚刺似的,讓我感到窒息般的痛苦。

    我不想回面包坊,也不想風任何人,就任憑自己遊逛在鞑靼區的街道上,一直逛到天際放亮,滿天的風雪中依稀可見人們身影的時候。

     打那以後我再沒見過喬治,我也不想再見到他了。

    以後的日子裡我不隻一次地聽其他人說出同樣的觀點,他們中各色人等一應俱全:大字不識的遊方僧、四海為家的流浪兒、托爾斯仄主義者及諸如此類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教堂教職人員、造炸藥的科學家、主張新生力論的生物學家等等,不管怎麼樣,我再聽到這類想法時已經不像第一次那樣無法理喻了。

     就在兩年前,也就是我第一次聽說喬治觀點後的三十多年的時候,我從一個熟悉的老工人嘴裡聽到了幾乎同樣的想法,甚至表達的語言都是如此相近。

     那是我和老工人的一次随便的談心,他自嘲為政治老油條,并以俄國人特有的坦率對我說:“親愛的阿列克塞·馬克西美奇,我可以告訴你我需要什麼,研究院、飛機、科學這些跟我毫無關系,我需要的是一間僻靜的房子和一個女人,我可以高興時就和她親吻,她的心靈和肉體都屬于我,這就足夠了。

    您和我們不是一路人,您喜歡用知識分子的思維方式思考問題,您把理論、思想看得高于一切,我甚至覺得您是不是像猶太人一樣:活着就是為了禮拜六?” “猶太人不是這樣的……” “鬼才知道他們的想法,這個稀奇古怪的民族。

    ”他一邊說一邊把煙蒂丢下河,并一直目送它落下水去。

     在這個月光如洗的秋夜,我們坐在涅瓦河畔的花崗岩石凳上,殚思竭慮地思考着如何做點有意義的事情,結果是徒勞的,再加上白天一整天的緊張工作,現在已是身心疲憊不堪了。

     “我們人在一起,心卻不同,您和我們不是一類人,這就是我要說的,”他一邊思考一邊接着說:“知識分子們都不安分守已,他們就愛組織黨團胡折騰,像耶稣一樣,為了大家都上天堂,他就開始胡鬧。

    這些知識分子也都是打着烏托邦的旗号亂折騰的。

    隻要有一個瘋狂的幻想家鬧騰起來,那群流氓、無賴等烏合之衆就一哄而起和他們結盟。

    這些人對政府心懷不滿,因為他們知道生活中沒有他們的位軒。

    到于工人暴動就是為了革命,他們要争取生産工具和生産産品的合理分配權。

    如果他們奪取了政權,您認為他們會建立新國家嗎?沒門兒。

    到那會兒,人們都做鳥獸狀散去,自顧自找個安生地方呆着……”“您說機器機器有什麼好,它隻會把我們脖子上的強索勞動力得更緊,把我們的手腳束縛的更牢。

    我們根本就不需要機器,我們要的是減輕勞動強度,過安生日子,但工廠和科學不會給人安靜。

    我們的要求再簡單不過了,如果我隻需要一間小房,又何必勞民傷财建一座城市呢?大家集中到城市裡,扔擠不堪,還有自來水、下水道、電氣等麻煩事。

    您想想看,如果沒有它們,生活将是多麼輕松。

    嗯。

    我們這兒有許多多餘的東西,都是知識分子們鬧騰出來的。

    所以我認為知識分子是害群之馬。

    ” 聽這席話,心中怎成滋味。

    我敢斷定,世界上再沒有哪個國家的人敢像俄國人這樣全盤否定生存意義了。

     老工人笑一笑繼續說:“俄國人的思想是絕對自由的,不過請您别動氣,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千千萬萬的人們都是這樣想的,隻是他們不善表達……生活都該簡簡單單,才最舒服輕松……”我很清楚這個人的思想發展史,他可不是“托爾斯泰主義者”,也沒有無政府主義傾向。

     談完話後我不禁想到:莫非千百萬的俄國人民曆盡千辛萬苦參加革命,就是為了減輕勞動,追求安樂嗎?付出最小的努力,獲得最大的享受,這話聽上去和各種空想主義及烏托邦傳說一樣美麗,充滿了誘惑力。

     我想起了易蔔生的一首詩: 我是保守派嗎?噢,不。

    
我還是原來的我,沒有一絲改變 我不願一個個棋子擺弄 我要把棋盤掀翻 曾經有過一次乇底的革命 它是世上最明智的革命 就是世紀初那聲洪水 大洪水真該把一切沖毀 可是,魔鬼又一次上當受騙 諾亞再一次變成了大獨裁。

    
噢。

    如果革命是真實的
我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您快去掀起沖毀一切的洪水 工心甘情願在方舟下按水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