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八姑妄聽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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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而加以否定呢? 曾映華說,有幾個書生去參加鄉試。

    夏日酷熱,便乘夜涼趕路。

    走累了便來到一座廢廟前,坐在台階上休息,有睡有沒睡的。

    有一人聽見廟後有人聲,以為是看守瓜果的,又懷疑是小偷,便屏息細聽。

    一人說先生從哪兒來?另一人回答說,剛才和鄰居争地界,告到土神那兒。

    先生在官府裡幹了一輩子,猜猜誰勝了?這個人笑道:&ldquo先生真是書呆予。

    勝負哪有一定之規?這事可以讓被告獲勝,那麼就可對原告說,他不告而你告,是你先挑起事端侵犯他。

    也可以叫原告獲勝,那麼可對被告說:他來告而你不告,是你先侵犯了他,自知理虧。

    可以叫後占地的獲勝,那麼就可以說先占地的:你乘他沒有來,搶先占了地。

    也可以叫先占地的獲勝,這就可以說後占地的:早已定下的地界,你忽然又不認帳,你這是無是生非。

    可以讓富戶獲勝,那麼可以說窮戶:你貧窮耍無賴,想用告官來勒索富戶。

    也可以讓窮戶獲勝,那麼就可以說富戶:你為富不仁,兼并不已,想以财大氣粗來欺壓孤寡。

    可以讓強者獲勝,那麼就可以質問弱者說:抑強扶弱,是人之常情。

    你想通過受點皮肉之苦來聳人聽聞麼?也可以使弱者獲勝,那麼就可以質問強者說:天下有恃強淩弱的,沒有弱淩強的。

    他如果不是真的冤枉,不會冒險摸老虎屁股的。

    可以讓雙方都獲勝,那麼就可以說:一無字據、二無證明,糾纏起來哪有個完?從中間劃一條界線,就算完了。

    也可以叫雙方都敗訴,那麼就可以說,人間有阡陌地界,鬼還有什麼疆界?除了一個棺材之外,都歸人所有,而不歸你們所有,讓那塊地閑着吧。

    以上種種勝和負,哪有一定之規?&rdquo另一個人說:&ldquo那麼究竟應該怎麼個了結?&rdquo這個人說:&ldquo上述十種說法,各有各的理,又都可以駁倒。

    紛紛擾擾反反複複,永遠也不能完結。

    城隍、土神不知會怎樣判,而那些冥吏鬼卒,則可以長朝擁有兩處美好的莊園了。

    &rdquo說完,就再也沒有聲音了。

    這真是對衙門極熟悉的看法呵。

     蛇能報仇,古書上早有記載,其他有毒動物則沒有這種能力。

    然而,我聽老人們說:&ldquo凡遇上有毒的動物,你不去傷害它,它就決不會來螫咬你;如果你一見到就殺掉它們,早晚有一天會遭到報複。

    &rdquo實踐證明,老人們的話十分可信。

    其實,這并不是因為動物會報仇,而是氣機互感的緣故。

    狗一見到宰狗的人就群起而吠之,并非認識他這個人,而是因為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機了。

    世上有一種專吃毒蟲的人,據他們說,吃了毒蟲可以補益氣力。

    一般人被毒蟲咬傷,往往可以緻死,而他們把毒全吞到了肚子裡,卻平安無事,這又是什麼道理呢?崔莊有個無賴少年專練這種吞屹毒蟲的功夫,我曾見他手握一條赤練蛇,把蛇頭砍斷後大吃起來,好像很有滋味。

    恐怕是他那強悍殘忍的氣勢足以戰勝蛇毒吧?人的氣力為什麼非要得到補益呢?即便需要補益,這方面的藥物很多,幹嗎非要用這種方法呢? 賈公霖說:有個商人做買賣,經常來往于樊屯一帶,與一又狐狸交上了朋友。

    狐狸常請他到自己所住的房子裡,這裡與普通人家毫無區别,隻是商人一走出大門,再回頭看,則一切都不見了。

    一天晚上,商人又在狐狸家飲酒,狐狸的妻子出來斟酒勸飲,容貌非常美麗。

    商人喝醉了酒,心神蕩漾,開玩笑捏她的手腕。

    她朝狐狸看,狐狸斜着看了一眼,笑着說:&ldquo老弟想學陳平調戲嫂嫂嗎?&rdquo看樣子一點也沒發怒,還是和平時一樣輕松地說說笑笑。

    商人回到住處後的第二天,忽見家裡雇的短工牽着一頭驢子,把商人的妻子送來,說:&ldquo得到急信,說你突然中風,所以借了驢子急忙連夜趕到這裡。

    &rdquo商人大驚,以為是同伴們開的玩笑。

    旅館裡沒有地方住家眷,叫短工仍舊把她送回去,短工卻已早走了。

    旅館距家不到一天的路程,而當時還是上午,于是商人自己牽着驢子送妻子回家。

    途中遇到一個年輕人與妻子擦肩而過,他的手碰了一下妻子的腳,妻子怒罵,那年輕人嬉皮笑臉地道歉,又說出些很輕薄的話來。

    商人十分憤怒,與年輕人厮打起來,驢子受驚,竄到岔路上去了。

    當時高梁長得正茂盛,轉眼間驢子就不見了。

    商人丢下年輕人去追妻子,順着驢子的足迹走了一兩裡地,發現驢子已陷在泥潭中,妻子則不知到哪裡去了。

    那裡一望無際都是田野,沒有人迹。

    商人東奔西跑折騰了~個通宵,心裡惶惶然等到天亮,隻得暫且騎着驢子回家,再想辦法尋找妻子。

    沒走幾裡,忽然聽路邊有人大叫道:&ldquo找到賊了。

    &rdquo原來鄰村有戶人家的驢昨晚被偷,村子裡的人正在四處搜索。

    衆人一湧而上将商人捆住,痛打了一頓。

    幸虧遇到過去認識的人千方百計為他辯白求饒,他才被放掉。

    商人懊惱沮喪地回到家裡,則紡車的聲音&ldquo&rdquo作響,妻子正在那兒紡線。

    問起昨天晚上的事,則她茫茫然全不知道。

    商人這才明白,妻子、短工及年輕人都是狐狸所變,隻有驢子是真的。

    狐狸的報複可以說夠惡毒了,但禍因則是這個商人自己引起的。

     乾隆五十七年春天,一天夜裡,幾十位伐木人住在山坳裡,看見深澗的對岸山坡上,有幾頭鹿正在閑逛。

    同時有兩人往來于樹下,相對哭泣。

    大夥覺得奇怪的是人在鹿群之中,鹿為何不驚駭呢?有人就懷疑這兩人是仙鬼,可又覺得仙鬼不會相對哭泣的。

    雖然山崖高峻水勢急湍,道路不通,但月光明亮,大夥看得很清楚。

    有人瞧隐約約地發現其中一人像是過去的木材商某某。

    一會兒,山風驟起,樹葉亂響。

    突然有一隻老虎從樹林裡沖出,把兩隻鹿撲住咬死了。

    伐木人這才知道剛才見到的那兩個人,是這兩隻鹿的活魂。

    蘇東坡的詩道:&ldquo未死神先泣。

    &rdquo說的就是這種事呢?聽說那位木材商并沒有什麼大罪,隻是心計細密,無論幹何事都想沾便宜,道家忌諱要陰謀的人,果真有這種事呵。

     又聽巴彥弼說,出征烏什時,有一天攻城戰很激烈。

    有一個人正奮力猛戰,忽然有一支流矢從旁飛來,這人沒有發現。

    另一人在旁邊發現了,急忙舉刀替他遮擋,他自己倒被箭射穿頭顱而死。

    這人感激他,悲傷地祭奠他。

    夜裡夢見死者說:&ldquo你我在前生是同僚,凡是勞而無功的事,我都推給你;凡是能立功受獎的事,我則排擠你靠不上前。

    因有這麼一段因緣,地府判我這一輩子要代替你死。

    從今以後,我們無恩無仇。

    我自有賞賜的撫恤金,不必勞你祭祀了。

    &rdquo這和木材商的事差不多。

    木材商耍陰謀,所以受罰重;這人耍點兒小聰明,所以受罰輕。

    可見所謂的巧,不正是拙麼? 我的門生郝瑷,孟縣人,是我在乾隆二十四年錄取酌舉人。

    後來他中了進士,被任為進賢縣令。

    他穿着普通的衣服,粗茶淡飯,把百姓的事看得如自己家的事一樣。

    倉庫物品的進出,他月月都登記造冊。

    他事先準備了回去的車馬船費,鎖在一個箱子裡,即使生活窘迫時也不動用一文錢。

    他的行囊箱子,都捆好放在屋裡,好像是打點行李要走。

    他沒有一天不為自己被罷官時着想。

    人們見他天天打算着離任而去,對他也沒辦法。

    後來他得病,請求辭官回家。

    他一個錢也沒有帶回來,靠設帳授徒了其終生。

    聽說他年輕時,有一年的春社日,遊人車水馬龍。

    他看見一個老太太領着兩個女子;雖然是一身村野打扮,但天生麗質。

    郝瑷和她們一路走,目不斜視。

    忽然老太太和兩個女子踏着亂石橫行到了絕澗,站在樹下張望。

    郝瑷奇怪她們不走道路,好像躲避什麼,便轉頭去查看。

    老太太從容地來至他跟前說:&ldquo春光明媚,我領着女兒出來踏青,并各自尋找配偶。

    因為你是正人君子,所以不敢靠近你,也請你不要靠近她們,以免她們局促不安。

    &rdquo郝瑷這才知道她們是狐魅,便轉身離開了她們。

    可知花月之妖,都是由人自己召來的,這是很明顯的。

     在木蘭地區,有一些伐木工人正在為官府砍伐木材。

    遠遠看見對面山上有幾隻老虎。

    因為中間隔着懸崖峭壁,不繞行幾裡根本到不了那裡;所以,工人們不必怕老虎過來,老虎自然也用不着怕人過去。

    過了一會兒,另外一支伐木隊在對面山上出現了,直向老虎走去。

    這邊的工人見了這情景,深感情況危急,不禁拍手頓足,全身戰果。

    然而,對面山上的伐木工人好象根本沒見到老虎,老虎也仿佛沒見到這些工人。

    過了幾天,兩支伐木隊相遇了;大家談起了那天的事。

    那邊的那些伐木工人說:&ldquo當時,我們早已看到了你們,并聽見了你們的呐喊聲,可是,我們隻看見了幾塊大石頭,并沒有看到有什麼老虎啊。

    &rdquo這大概是他們命不該絕啊。

    然而,命運怎麼會把老虎變成石頭昵?其間定有司命者存在。

    司命者空虛無我,冥漠無知,又如何能使猛虎化為巨石?看來,其間必有天與鬼神施以控制。

    既然天與鬼神能操縱命運,那麼可以說天就是&ldquo理&rdquo,鬼神二氣是推行天理的良好動力。

    但是,&ldquo理&rdquo和&ldquo氣&rdquo的意義并不十分明确,屈伸之間,就會有所改變,倘若遇到這樣的人,他們一怨之下,上前去與猛虎相搏,猛虎還會化作巨石峙立路邊嗎?這我就無法預測了。

     商冠瀛是景州人氏,因他母親夢見了高江村之後就生下了他,因此他的名就叫士奇。

    他一心學習,尤擅長寫文章,每次小考都得第一。

    但參加省試時卻名落孫山,搞得坎坷終生。

    他在二十多歲的時候,算命先生推算他的命運說,天官、文昌、魁星、貴人都集中在一宮,按道理說應當高中一甲進入翰林。

    但那一年他隻考了個廪生,縱觀他全生,他的情況沒有廪生更好的了。

    也許他命薄,所以即使有旺盛的時運,但得到的卻不過是這樣。

    田白岩說,算命先生根據張文和的八字,參考相星,為他推算一生的官運,說他科舉考試隻能中個秀才,這種講法與高冠瀛的命運可以相互印證。

    算命先生應從中得出教訓,不能隻根據星相,就武斷地斷定人的命運。

    我又曾聽某術士說過,凡是陣亡的将士,如果推算他們陣亡的時間,肯定是時運極盛之時。

    因為一時盡節,就會名揚千古,流芳百世,還能榮及子孫,得到的比王侯将相都要多。

    這種說法很新奇,實際上卻很有道理。

    這卻是在法術之外的說法,而不是根據李虛中等創設的推命法。

     高冠瀛在科舉考試中長期不得意,心情十分壓抑郁悶。

    他曾對我和雪崖說:&ldquo我聽說一個大戶人家有幢房子,凡是晚上在裡面住宿的人,必遭迷惑,到底是鬼還是狐狸,一直弄不明白。

    一個書生有膽量,有力氣,想查出作怪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所以晚上睡在裡面。

    二更以後,果然有個黑影翩然落在地上,似進似退,一聽到書生翻身,它就伏在地上不動。

    書生知道它是怕人,于是裝成睡着的樣子等候它,并漸漸發出打鼾聲。

    不久就感覺到它從腳上爬上來,剛到腹部胸口之間,書生便開始覺得昏昏沉沉了。

    書生急忙揮起右手去打,抓住了它的尾巴,并随即用左手掐住它的喉嚨。

    它發出尖厲的叫聲,然後像人一樣講起話來,請求放了它。

    書生急忙叫人拿燈來一照,原來是隻黑色狐狸。

    衆人一起把它按住,用刀子刺穿它的大腿,穿上一根繩子,然後書生把繩子的另一頭系在自己的左臂上,估計它不可能再變化了,于是拿起刀逼問它為什麼要作怪。

    狐狸哀叫道:&lsquo凡是比較有靈性的狐狸,都注意修煉希望成仙。

    最上一等的調節氣息,煉養神氣,講究水火相生相克的深妙意義,吸納天地的精氣,服食日月星鬥的精華,靠遮些在腹中凝結成金丹,然後蛻落形體,飛升成仙。

    這須有仙人來傳授,被傳授者也要先具備成仙的才幹。

    像這種情況,我不能做到。

    次一等的則是運用容成子和素女傳下來的法術,變成美女或美男子去迷惑人,通過交合吸取人的精氣,來補充增添自己的精氣。

    外吸與内養相互配合,也可以凝結成丹。

    但所采的精氣太少,則不足以凝結成丹;所采的精氣太多,則是傷害人而自己取利,不遭到陰司的懲處,也會受到上天的處罰。

    像這種辦法,我不敢采取。

    所以我隻好靠盜竊的辦法撿點便宜,乘人們熟睡時,去接受他們鼻孔中呼出來的剩餘氣息,就好像蜂采花蜜一樣,對花不會造成損害。

    而慢慢積累增多,最後也能凝結成丹,也可以達到元神不散。

    久而久之,就會感通靈氣而能飛升成仙。

    像我這類狐狸,就屬這種情況。

    我雖然道行淺薄,法術低微,但積累功力也十分不容易。

    如果你們不放我,則我上百年來耗費的全部精力,都要付諸東流了,隻求君子憐憫饒了我。

    ,書生被它的一番話所打動,竟把它放掉了。

    這事發生在雍正末年,流傳已經很久了。

    我因此想到,在科舉考場上,有些人才華橫溢,學問淵博,我也做不到;其次有些人陰險狡猾,通過不正當手段獲取功名,我也不敢做。

    最下一等的靠剽竊模拟,混個出身,我或評能夠做到,而又不屑于這麼做。

    我算是沒有出路了。

    你們兩位都是很年輕就考取了功名,能給我一些教誨麼?&rdquo雪崖開玩笑說:&ldquo你是高士奇的後身,就像白居易托生成了李商隐的兒子白老一樣。

    隻是這種倔強不肯随俗的念頭還存在,大概是高士奇的形體已經變換,但本性還保存。

    這個毛病根深蒂固,我們也沒有好藥能救得你。

    &rdquo于是三人笑了一場而作罷。

    原來冠瀛寫文章喜歡标新立異,用語豪邁而不切實際,每次被考官黜落,往往都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雪崖開這個玩笑。

    賈島的《長江集》中有&ldquo獨行潭底影,數息樹邊聲&rdquo的詩句,下面自注道:&ldquo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

    知音如不賞,歸卧故山秋。

    &rdquo千古以來,這些性格經曆很特殊的人,他們的想法大緻是相似的。

     吉木薩的驿卒說,一次追野雞到了深山中,看見在懸崖上面,好像有一個人站着,便爬過山澗去看。

    隻見離地不到四五丈處.有一個人穿着紫色織絨衣,臉和手腳都是黑色,長着一寸左右長的汗毛。

    有一個女子特别嬌麗,衣着是蒙古式的,隻是光腳沒穿鞋子,穿着綠色織絨衣。

    兩人正相對坐着烤肉吃。

    侍候在一旁的四五個黑毛人,都像小孩,身上什麼也沒有穿,見了人便嘻笑。

    他們的語言不是蒙古語,不是額爾特語,不是回族語,不是西番語,吱吱嘎嘎像是鳥語,聽不懂。

    看他們的情狀,好像不是妖物,于是便在崖下跪拜。

    頂上忽然扔下一個東西;一看是野騾的半個肘子。

    大家又拜謝,上面都搖手不謝。

    把野騾肘子帶了回來,足夠三四天吃的了。

    後來和牧馬人又找到這兒,卻沒有再見到。

    莫非是山神? 世人都說虹一出現,雨就會停止,這是本末倒置了。

    實際上是雨停之後,虹才會出現,雨停後,雲開日出,空中霧狀的水珠通過陽光産生折射,于是虹就出現了。

    天體為渾圓狀,仿佛是一個大鬥笠。

    人們看虹時,如虹在頭頂上方就需要仰視,如在四邊則需要側視,所以人們見到的是一條線。

    虹的形狀又随天體的形狀而下垂,形式彎曲如弓。

    人們在側視時,虹斜對目光的部份距離較近,平對目光的部份距離較遠。

    因為它是由近而漸遠的,所以盡管隻是一層層霧氣,也都能接受陽光的照射,重疊為一層層不同的色彩,并不是真有一條帶狀的物體橫在空中。

    有人說虹也能下澗飲水,有人說虹頭像是驢頭,有的還能猥亵婦女,大概是另一種妖氣,隻不過是形狀象虹而已;或是其他什麼妖怪,幻化成虹形了。

     及孺愛先生曾說,他親眼看見一隻蒼蠅飛入人耳中作祟,能說人話,但隻有患病人能聽見。

    有人就會說蒼蠅蠢笨得很,怎麼會作妖呢?也許可能是妖怪化作蒼蠅模樣的緣故吧。

    這種觀點确實有點道理,青衣童子宣希大赦之令,渾家門客吟詩一類事情,都是寫小說虛構的,不能以此作為根據。

     避塵珠,我嶽丈馬周口曾見過。

    确實有這種寶物,可惜我沒見過它是什麼樣子。

    以前,隆福寺賣雜貨珠寶的,把布鋪在地上,上面擺列着小盒子,無論刮多大風,上面都一點兒塵土也沒有。

    有人開玩笑說他的囊裡有避塵珠。

    這人傻乎乎地笑笑,沒當回事兒。

    這麼過了半年,有一天他跺腳大叫道:&ldquo我真的誤賣了至寶!&rdquo因為這一天飛塵忽然都集滿了他的墊布及盒子上。

    他這才知道先前果然是寶珠避的塵。

    據查,醫書有服用響豆的方法。

    響豆就是槐樹果實在夜裡爆響的。

    這種豆一棵樹上隻有一個,辨認不出來。

    取這種豆的方法是,在槐樹剛開花時,就用絲網罩在樹上,以防鳥雀啄食。

    結果成熟後,縫制許多布囊貯存豆莢。

    夜裡用來當枕頭,沒有聽到聲音,便扔掉。

    就這麼輪着枕,肯定有一個囊裡有爆響聲。

    然後把這一囊的豆類又分成幾個小囊裝好,夜裡再枕着聽。

    聽到響聲再一分為二,裝進囊中枕着聽。

    這麼分下去到最後隻剩下兩顆,再分開枕聽,就找到響豆了。

    這人所賣的珠,估計也不會太多。

    如果用這種方法分别加以試驗,用不幾刻鐘就能分辨出來,何至于失之交臂?他稀裡糊塗,終于輕易地賣了出去。

    大概是他祿相薄沒福氣擁有寶珠。

     乾隆四十九年,濟南屢次發生火災。

    四月末,南門内西橫街又失火,從東向西燒,巷道狹窄,風勢又猛,街道兩邊都烈焰沖天。

    有個張某,有三間草屋,位于路北邊。

    大火還沒燒到時,他原本可以帶着妻子兒女逃出。

    隻因他母親的靈柩停在家裡,他為了籌劃轉移靈柩的亦法耽誤了時間,結果全家人被困在大火中出不來了。

    夫婦及四個子女抱着棺材大聲哭叫,發誓要與棺材同化為灰燼。

    當時巡撫手下的參将正督促士兵撲救火災,隐隐聽到哭叫聲,他于是命令士兵爬上後巷的屋頂,看聲音是從哪裡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