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槐西雜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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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志》中記載,民間傳說人無幾天之後,就有鳥從靈柩中飛出來,管它叫&ldquo殺&rdquo。

    有個姓鄭的,在隰川和郡官一起去打獵,網住了一隻大鳥,灰色,有五尺多高。

    把大鳥從網裡取出來觀察,卻忽然不見了。

    村子裡有人說某人死了好幾天,l-者說這一天&ldquo殺&rdquo要離去。

    家屬偷看,果然有一隻灰色大鳥從棺材裡飛出。

    又,《原化記》載,韋滂寄宿人家,用箭射落了&ldquo殺&rdquo鬼,烹做了之後吃了,味道極美。

    先生所烹食的那隻大鳥,大概也是&ldquo殺&rdquo鬼所幻化的,所以它的陰凝之氣才這麼冰冷吧?倪餘疆先生正與金海住先生一起輪值,聽了後,笑着說:&ldquo咱們這裡又出現了一個終南進士鐘馗。

    &rdquo 從黃村到豐宜門,共有四十裡。

    這一帶的泉源水脈絡帶鈎連,積雨後道路泥濘,車馬行走很不方便。

    有人名叫李秀的人,駛着空車從固安回家,途中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漂亮得像一位美女子,艱難地走在泥路上,看樣子已經十分疲憊。

    當時天色已晚,少年見李秀順路空車,流露出搭車之意,但由于羞愧,沒有開口。

    李秀向來輕薄,主動發言挑逗少年,邀他上車。

    少年羞答答地上了車。

    沿途李秀買了一些果品給少年吃,少年也沒過于推辭。

    于是,李秀便逐漸用溫柔話與少年款洽起來,并不斷進行調戲。

    少年也隻是紅着臉微笑而已。

    走了幾裡路後,見少年變得貌色稍老起來,一時還沒有在意。

    又走了十幾裡路,時已暮色昏黃,他覺得少年的眉目似乎也在随着暮色逐漸改變。

    将近南苑西門的時候,少年變成一副寬腦門,高顴骨,長胡須的相貌。

    他自驚眼花,沒敢多問。

    等到旅店下車,少年已經是須發皓白,成了一個老翁。

    老翁與李秀握手告别說:&ldquo蒙受君愛,深懷感激。

    隻是老朽已是垂暮之年,顔色衰敗,今晚是不堪與君同床了。

    有負君意,十分慚愧,&rdquo朝李秀微微一笑,轉身而去,競不知是何精靈鬼怪。

    李秀的表弟是我的廚師,曾聽李秀親口講述這件怪事。

    李秀自己講述這件事時,表示很後悔青年時期荒唐,才受到了狐鬼的捉弄。

     據文安人王嶽芳說,有位楊生長得十分俊秀,他擔心因此受侮辱,便精練武藝。

    十六七歲就已能抵擋幾十個人了。

    他去通州應考,在京城暫住。

    偶然到陶然亭散步,遇到兩個回民,強拉他到酒店喝酒。

    楊某知道他們不懷好意,姑且與他們吃喝,并故意點貴菜。

    兩個回民非常高興,把他騙到一座空廟裡,一左一右挾他坐着,随即把他擁到懷裡。

    楊生一手一個,将兩人按在地上,用腳踏住他們的脊背,解下他們的褲帶,反綁了兩手,抽出刀說:&ldquo誰敢動就要他的命!&rdquo他扒下兩人的褲子,都給奸污了。

    并教訓他們說:&ldquo你們近三十歲了,真不值得玩弄。

    不過你們欺辱的人太多了,我要為被你們污辱的弱童子們報仇!&rdquo說完,從容地給他倆松了綁,揚長而去。

    後來,楊生與王嶽芳同行,碰上了那兩個回民中的一個。

    楊生向他微微一笑,吓得那人抱頭鼠竄。

    楊生便把來龍去脈告訴了王嶽芳。

    王嶽芳說:&ldquo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就是刑律,這是應該償還的。

    隻是污辱他人的人,自有法律來治罪,沒有讓污辱人的人受污辱的法律,這是不該償還的。

    你的所為,說是痛快還可以,說它合理就不見得了。

    &rdquo 侄孫樹說:南村有個舉人戈仲坊,到遵祖莊(土語叫榛子莊,&ldquo遵&rdquo成&ldquo榛&rdquo是疊韻的變化,&ldquo祖&rdquo成&ldquo子&rdquo是雙聲的轉換。

    相近地方又有念祖橋,現在也變音為驗左。

    )參加曹家的葬禮。

    他聽說曹家鄰居的雞生一隻蛋,到夜晚會發光,就和幾位賓客一起去參觀。

    當時已是黃昏,在燈下觀察這隻蛋,和一般雞蛋沒有不同。

    拿走炫火後,果然發出熒熒的光芒,在雞蛋周圍圍成一圈,仿佛盤子盂缽一般。

    把它放在房間的一角,站在門外觀看,就見光芒把整個房間都照得像白天一樣明亮。

    有個客人說:&ldquo這隻雞恐怕是受了蛟龍的孕,所以生下這樣奇怪的蛋。

    隻怕以後小雞破殼而出,對主人有不吉利的事。

    &rdquo仲坊第二天就回家了,不知道最後有什麼事情發生。

    根據木華的《海賦》說:&ldquo向陽的冰塊不融化,陰火會深深地保存着。

    &rdquo原來陽氣潛伏在積累陰氣之中,蘊藏容納到飽和的程度,就要爆發出來。

    《嶺南異物志》說海裡産生的魚蜃,放在暗處會發光。

    《嶺表錄異》也說有一種黃蠟魚頭,夜晚能發光,像一隻燈籠,它的肉也是一片片會發光。

    水裡的産物,和水的性質相同。

    一定要是海水才會有火,一定是海中各種海産品才會發光。

    水積聚的地方,也是陰氣積聚之處,所以河流不能夠包容陽氣,隻有海才能包容。

    至于暑天野草腐爛産生了螢火蟲,因為陰雲堆積就下雨,陽氣蒸騰就化育昆蟲。

    塞外的夜光木,因為有冰山雪峰的陽氣聚集依附在樹木上,螢火蟲很快死亡,夜光木移栽到盆缸中,過一兩年也不會發光了。

    離開潛伏隐蔽的地方,陽氣得到伸展,也就漸漸消散了。

    隻是雞蛋夜裡發光的道理,還是不清楚,蛟龍使雞受孕的說法,也不一定對。

    段成式的《酉陽雜俎》說到嶺南有一種毒菌,晚上能發光,毒死人的速度最快。

    這是瘴疠之氣所聚集,因為溫熱氣候引發為明亮的火焰。

    這隻雞蛋或者是災害不樣之氣偶然地聚集在雞身上所緻,或者是雞吃的有毒昆蟲太多,長期來毒素郁結在蛋上,就像毒菌有光的一樣,也不是不可能的。

     堂侄虞說,聽任丘人劉萬宗講,有位旗人到任丘縣來收租,趕上村民夜裡演戲。

    他看到二更天戲才散。

    返回途中,因酒後口渴,見大樹邊有個茶館,于是拴了馬進了茶館。

    茶館主人說火已熄滅,隻有涼茶了。

    店主人進去半天,才端出半杯茶。

    那茶殷紅而粘稠,有點腥味幾。

    旗人一飲而盡,還要喝。

    主人說:&ldquo茶壺已經控幹了,我再去找找。

    您坐在這裡稍等片刻,别往裡邊偷看。

    &rdquo等了好久,也不見主人出來,旗人偷偷從門縫往裡看,隻見懸挂着一個裸體女人,肚子已經開膛,用一支木棍撐着。

    主人正拿着杯子刮女人肚子裡的血。

    旗人吓得急忙逃出店門,上馬拼命奔跑。

    隻聽後面有人追趕索要茶錢聲,一路不停。

    等他跑回住處,已昏迷從馬上掉了下來。

    主人聽到馬聲出來,把他攙扶進屋裡。

    第二天他才緩過勁兒來,講述了始末。

    大家一起去察看。

    隻見昨天拴馬的地方,隻有一棵半死不活的老樹,到處都是墳丘。

    在一處荊刺叢中,懸挂着一條蛇,腹部被剖開,有一根草棍橫向撐着。

    這和唐朝裴硎所著《傳奇》中殉葬女俑殺蛇取血為酒的故事相似。

    然而那個女俑留客人是為了尋求配偶。

    這個鬼以蛇血為茶,為的是什麼呢?鬼需要的是紙錢,向人讨茶錢幹什麼用呢? 田香谷說:景河鎮西南有個小村莊,共有三四十戶居民。

    有位鄒某半夜聽見狗叫,披衣出來察看,在微弱的月光下見屋頂上坐着一個巨人。

    他十分驚恐地呼喊起來,鄰裡全被驚醒,起身出門。

    再稍微仔細地去看巨人,原來是所養的牛昂首蹲在房上,誰也不知是怎麼上去的。

    這個新聞頃刻傳遍全村,男女老少都來觀看牛上房的怪事。

    這時,忽然有一家着了火,風狂火猛,全村幾乎盡成焦土。

    人們這才明白牛上房的怪事是牛禍,預兆火災。

    姚安公說:&ldquo當時正在秋收,豆稭谷草堆積在秫籬茅屋之間,連綿相接。

    農家白天勞累一天,半夜時家家都在酣睡,這時如果突然遭到焚燒,全村男女老少都會被燒死。

    天心仁愛,用這頭牛驚醒全村人避火,怎麼能反說成是牛妖牛禍呢?&rdquo 我同郡的一位舉人沒有考取功名之前,窮困潦倒,放蕩不羁,常來往于妓院。

    然而煙花女子都不怎麼搭理他。

    隻有一個叫椒樹的妓女賞識他,說:&ldquo這位郎君怎會長久地貧窮下去呢?&rdquo時常請他來宴飲親熱,并拿出接客錢資助他讀書。

    等到應考時,椒樹又出錢為他準備行裝,并為他家準備了柴米油鹽,這人感激她,拉着椒樹的手說:&ldquo倘若我得到一官半職,一定娶你。

    &rdquo椒樹辭謝說:&ldquo我所以器重您,隻是怪姐妹們隻認識富家兒,我想讓人們明白,在脂粉堆裡,也有慧眼識賢的人。

    至于白頭偕老的約定,我是不敢想的。

    我性情放蕩,必定當不成良家婦女。

    如果我成了您的夫人,依然縱情聲色,您怎麼受得了?如果把我幽禁在閨閣中,對我就像進了監獄,我怎麼忍受?與其開始歡合,最終離異,還不如互留相思之情,作為長久的思念。

    &rdquo後來,這位舉人果然官居縣令,他多次請椒樹來,她都沒有答應。

    中年以後的椒樹門前車馬曰漸稀少。

    她也沒有到縣衙去。

    這也可稱得上是一位奇女子了。

    假如當年淮陰侯韓信能夠明白這種心意,也就不會有&ldquo飛鳥盡,良弓藏&rdquo的慨歎了。

     膠州人法南野,流浪飄泊在長安城,十分窮困潦倒。

    一天,他在禦史李符千家中作客時,說他曾在泺口旅館見過兩首詩。

    第一首說:&ldquo流落江湖十四春,徐娘半老尚風塵。

    西樓一枕鴛鴦夢,明月窺窗也笑人。

    &rdquo第二首說:&ldquo含情不忍訴琵琶,幾度低頭掠口鴉。

    多謝西川貴公子,肯持紅燭賞殘花。

    &rdquo詩後沒署年月、姓名,不知是誰所作。

    我說:&ldquo這是你自寓坎坷處境的詩。

    不過這五十六個字,能夠抵得上白居易的<琵琶行》了。

    &rdquo 益都的李文淵秀才,是南澗的弟弟,和南澗一樣喜好古物,但見識的廣博和議論的精到,超過南澗。

    不幸年紀輕輕就死了,南澗請我寫一篇墓志。

    我在匆忙之間,沒有寫成,而且連文淵的事迹行狀都丢失了,到現在還感到遺憾。

    以前有一天,在我的生雲精舍中讨論古代禮儀,李秀才就談到聽來的一件事:博山有位書生,晚上在樹林中經過,看到松樹下坐着一位官員,叫他過去說話。

    仔細一看,這官員是去世的表丈某人。

    沒有辦法,書生隻好上前行禮。

    官員詳細地詢問書生家裡的情況,書生就問:&ldquo自古以來,人家都說人死後遺骸埋在郊野,靈魂依附在家廟的神主牌位上。

    表丈本來有家祠,怎麼會在這裡呢?&rdquo官員說:&ldquo這是人們拘泥于自古不去墳墓祭祀的說法而已。

    家廟家祠是祭祀的地方,主要祭祀神主牌位。

    靈魂的降臨,是以祠廟神主作為依附的。

    如果靈魂經常留在家廟裡,附在神主牌位上,那就會使世世代代的祖先們和活着的子孫人鬼雜處。

    而且,家廟裡有神主牌位,是對有封号有官位的人而說的。

    現在一個地區一個鄉村之中,能建造家廟酌,一萬家也不到一二家;能建立祠堂的,一千家也不到一二家;能設立神主牌位的,一百家也不到一二家。

    如果靈魂隻是依附牌位而不依附墳墓,那麼千千萬萬貧窮卑賤的人家,他們的祖先都成了無處依附的鬼魂了,有這種道理嗎?明鬼神的情形的,再沒有比得上聖人的了。

    墓中放着明器的禮制,從夏後氏以來就有了。

    假使靈魂在神主牌位,而不在墳墓中,那麼明器應當放在家廟裡。

    可是明器都埋在墳墓裡,難道是用明器供奉靈魂,卻偏偏放到靈魂不到的地方,聖人怎麼會胡塗到這個地步呢!衛國人夫妻合葬,兩棺之間有東西隔開,是殷代的禮制;魯國人夫妻合葬,兩棺之間不隔開,是周代的禮制。

    孔子推重周代的禮制。

    假使靈魂不在墳墓,那麼合葬後隔不隔開,都沒有什麼不同,又有什麼推重不推重呢!《禮記》上說:&lsquo父親死後,不忍心閱讀父親的書籍,因為其中有父親親手書寫的字迹。

    母親死後,不忍心用她的杯碗,因為其中有母親飲食過的痕迹。

    ,一件那樣小的物品,還這樣重視,居然對先輩的遺體看得沒有什麼重要,而另外豎起幾寸長的木塊,說是父母的神魂所在,不是太不會區别事情的性質嗎?寺院的鐘聲快要響了,我就和你告别了。

    你今天見到我,今後就不會被那些卑賤的儒生所迷惑了。

    &rdquo書生連忙站起來,天已經亮了。

    書生一看,原來自己正在那官員墳墓前面的墓道上。

     陳裕齋說,有個人租住在道觀裡,跟一個狐女親熱,狐女沒有一夜不來。

    忽然狐女好幾天沒來,不知怎麼了。

    一天晚上,狐女掀開門簾含笑進屋。

    那人問幾天沒來的緣故。

    狐女說:&ldquo道觀裡新來了一位道士,衆人都把他看成是神仙。

    我擔心他真有神術,所以暫避一時。

    今天晚上,我變幻成一隻小老鼠,從牆洞偷偷地觀察他。

    原來這道士是個說說大話、欺騙世人的人。

    所以我又來了。

    &rdquo那人問:&ldquo你憑什麼說他沒有道力?&rdquo狐女說:&ldquo凡是僞仙僞佛,大抵隻有兩套伎倆:一種是假裝沉默,使人揣摩不透;另一種是假裝颠狂,使人疑心他真的有所依仗。

    然而,奧正靜默的人,必然表現為淳樸、肅穆、閑适、恬靜;凡是表現為矜持的必定是假的。

    真正颠狂的人,必然遊走自如;凡是神色慌張的,一定是假的。

    比如像您這樣的文士,故作高傲,有的迂腐孤僻,使人覺得他耿直;有的使酒罵座,讓人覺得他有些颠狂,這是同一種把戲。

    這道士極為張皇,我斷定他沒有什麼本事。

    &rdquo當時,幾個人一起在錢稼軒家裡飲酒。

    錢先生說:&ldquo這位狐女眼光明亮如鏡,然而她的詞鋒過于鋒利,沒有做到留有餘地呵。

    &rdquo 我的廚師曹媪的兒子是個僧人。

    他說曾經見到一位粵東籍的官員,到寺内營齋。

    這位官員說他的妻子已經死了十九年。

    一天夜晚,妻子的形象出現在燈下,對他說:&ldquo自從前往黃泉,我無時不在思念郎君,還指望郎君百年之後,夫妻得以相見。

    不料今日被送入轉輪投生,從此茫茫萬古,再也沒有相見之期。

    因此,我才冒着冥司的禁令,買通了監送我的鬼卒,來與郎君絕别。

    &rdquo他又驚訝又悲傷,正要馬妻說話,忽然一個旋風進屋将妻卷走,還隐隐約約地傳來了妻子的哭泣聲。

    所以他才來寺院飯僧禮忏,以修來世之福。

    這對夫婦,可謂兩不相負啊!白居易的<長恨歌》說:&ldquo但令心如金钿堅,天上人間會相見。

    &rdquo怎麼能知道不因為這一念,又種下來世的姻緣呢! <桂苑叢談》記載李德裕把方竹杖贈給甘露寺的老和尚,說這種竹子出自大宛國,質地堅實,呈正方形,竹節枝叉四面都是對稱的。

    這種方竹在福建、廣東很多,不是什麼稀罕之物。

    大宛就是今天的哈薩克,已隸屬兵部職方司。

    那兒從不産竹子,哪來的什麼方竹?晉人崔豹在《古今注》裡記載,烏孫國出産一種青田核,有盛六升水的胡蘆瓢那麼大。

    把核挖空灌進水,不一會兒,水就會成變酒。

    據考,烏孫就是今天的伊犁地區。

    我曾問過當地的額魯特人,他們都說沒有。

    唐人蘇鹗撰寫的《杜陽雜編》裡記載,唐大臣元載在他的私宅裡建造了一座芸晖堂。

    芸香是一種草,産于于阗國,它潔白如玉,埋入土中,不腐爛。

    舂成碎末,用來粉刷牆壁,因此取名為芸晖堂。

    于阗就是現在新疆和阗地區,也沒有聽說過出産芸香。

    隻有西域有一種名叫瑪努的草,根很像中藥的蒼術。

    番地的僧人焚燒它來供奉神佛,非常珍貴。

    然而它的顔色并不潔白,也不可用來塗抹牆壁。

    這些都是小說的附會之詞。

     黎荇塘說:有個青年,父親出外經商,很久不回家了。

    青年沒有人管束,就被賭窩主人引誘,參與賭搏,輸去了幾百兩銀子。

    賭頭和青年商量,由他代為出錢還大家的賭債,而逼勒青年寫下把住宅賣給他的契約。

    青年沒有辦法,隻好按賭頭所說的去做。

    青年害怕無法跟母親、妻子說,就不回家,晚上到樹林裡去上吊。

    剛把帶子結上,就聽到很響的馬蹄聲音,回頭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父親回來了。

    父親驚訝地問:&ldquo你怎麼這樣做?&rdquo青年無法隐瞞,就據實把事情說了出來。

    父親也不生氣,說:&ldquo這也是常有的事,何必尋死呢!我這次回家,賺到的錢還可以抵賭債。

    你自己先回家,我素自去還賭債,并讨還賣房契約就是了。

    &rdquo當時,賭頭家的賭場還未散,父親突然闖進門去。

    這些人父親本來都是認識的,于是一一指名道姓,先是罵他們引誘兒子,接着又罵他們追逼賭債不對。

    賭徒們驚訝萬狀,都說不出話來。

    後來,父親說:&ldquo既然我那不争氣的兒子寫了賣房契約,我也知道不能以賭債告官處理。

    現在我還給你銀子,你明天去分給其他人,就把賣房契約還給我,行嗎?&rdquo賭頭知道自己沒道理,就接受他的意見。

    青年的父親把身上帶的銀子交給賭頭,賭頭一一檢驗之後收好。

    青年的父親收回賣房契約,就在燈火上燒了,氣憤地走了出去。

    青年回到家,為父親準備了飯食,可是等到天亮,他的父親還沒有回家。

    青年到賭頭家去探看,說是他父親已經燒掉賣房契約,走了。

    青年正擔心有其他的原因。

    第二天,賭頭打開銀箱,發覺那些銀子都是紙錢。

    但銀子是自己親自點收的,大家也都看到,現在沒有辦法說清楚,隻好拿出自己的銀子來還債。

    賭頭心中有點懷疑,大概是碰上鬼了。

    過了十幾天,青年聽到了父親的死訊,原來已經死去幾個月了。

     李樵風說:杭州湧金門外,有隻漁船停在神祠下,聽到祠中人聲嘈雜。

    接着聽到神祠中的神诃斥說:&ldquo你們這些野鬼,怎麼能羞辱文士呢?真該打。

    &rdquo又聽見野鬼申辯說:&ldquo月明人靜,我們這些野鬼幽魂到水邊暫時閑遊,以望稍能解脫一點愁悶。

    這兩個措大卻專門講學談詩,喋喋不休地吵擾。

    衆鬼都不懂他們說的什麼,實在讨厭繼續聽他們說話,于是便竊相耳語,流露出不滿情緒。

    漸漸離去的倒是有,可并沒敢觸犯他們二位。

    &rdquo神沉默了片刻,對兩位文士說:&ldquo談論詩文本是雅事,不過也應該選擇地點和對象。

    二位先生還是去休息吧。

    &rdquo一會兒,隻見熒熒磷火從神祠中出來,裹雜着吃吃笑聲,向四處散去。

     劉是滄州人。

    他母親生于康熙三十一年,到了乾隆五十七年,已經是一百零一歲了,依然身闆硬朗,飯量不小。

    皇上屢次頒布恩诏,鄉官想報官府領取糧食布匹,她都堅決辭謝了。

    去年又要為她請求旌表,建立碑坊,她也堅決不同意。

    有人問她不願意的原因,老人慨然說:&ldquo我是一個窮人家的寡婦,天生命薄。

    正因為我這輩子颠沛困苦才為神明憐憫,得以長壽。

    一求非分之福,那麼死期就會來啦。

    &rdquo這老太太的見識非常高明。

    估計她這一生,絕沒有忙忙碌碌地進行份外的争求。

    她順和着天,當然就能恬淡靜和地頤養天年,才得以能長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