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卷 卷十八 橫渠學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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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取益。

    絆己不出入,一益也;授人數次,已亦了此文義,二益也;對之必正衣冠,尊瞻視,三益也;常以因己而壞人之才為之憂,則不敢惰,四益也。

     某觀《中庸》義二十年,每觀每有義,己長得一格。

    《六經》循環,年欲一觀。

    觀書以靜為心,但隻是物不入心。

    然人豈能長靜,須以制其亂。

    (以上《義理》。

    ) 書多閱而好忘者,隻為理未精耳。

    理精,則須記了無去處也。

    仲尼「一以貫之」,蓋隻著一義理都貫卻。

    學者但養心識明靜,自然可見,死生存亡皆知所從來,胸中瑩然無疑,止此理爾。

    孔子言「未知生,焉知死」,蓋略言之。

    死之事,隻生是也,更無別理。

     既學而先有以功業為意者,于學便相害。

    既有意,必穿鑿創意,作起事也。

    德未成而先以功業為事,是代大匠斲,希不傷手也。

     戲謔直是大無益,屆于無敬心。

    戲謔不已,不惟害事,志亦為氣所流。

    不戲謔亦是持氣之一端。

    善戲謔之事,雖不為,無傷。

     正心之始,當以己心為嚴師,凡所動作,則知所懼。

    如此一二年間,守得牢固,則自然心正矣。

    (以上《學大原上》。

    ) 劉蕺山曰:心為嚴師,以本無不正。

    故此絕頂話頭。

     慕學之始,猶聞都會紛華盛麗,未見其美而知其有美不疑,步步進則漸到,畫則自棄也。

    觀書解大義,非聞也,必以了悟為聞。

     今人為學,如登山麓,方其迤邐之時,莫不闊步大走,及到峻峭之處,便止。

    須是要剛決果敢以進。

     心清時常少,亂時常多。

    其清時即視明聽聰,四體不待羈束而自然恭謹。

    其亂時反是。

    如此者何也﹖蓋用心未熟,客慮多而常心少也,習俗之心未去而實心未全也。

    有時如失者,隻為心生。

    若熟後,自不然。

    心不可勞,當存其大者,存之熟後,小者可略。

     顧諟謹案:子劉子《喫緊三關》本,「實心未全也」,「全」字作「完」字,此下雲:「人又要得剛,太柔則入于不立。

    亦有人生無喜怒者,則又要得剛。

    剛則守得定,不回,進道勇敢。

    載則比他人自是勇處多。

    」與此不同,存考。

     人當平物我,合內外。

    如是以身鑒物,便偏見;以天理中鑒,則人與己皆見。

    猶持鏡在此,但可鑒彼,于己莫能見也;以鏡居中,則盡照。

    隻為天理常在,身與物均見,則自不私。

    己亦是一物,人常脫去己身,則自明。

    然身與心常相隨,無柰何!有此身,假以接物,則舉措須要是。

    今見人意、我、固、必,以為當絕,于己乃不能絕,即是私己。

    是以大人正己而物正,須待自己者皆是著見于人,物自然而正。

    以誠而明者,既實而行之明也;明則民斯信矣。

    己未正而正人,便是有意、我、固、必。

    鑒己與物皆見,則自然心弘而公平。

    意、我、固、必,隻為有身,便有此。

    至如恐懼、憂患、忿懥、好樂,亦隻是為其身處。

    亦欲忘其身,賊害而不顧,隻是兩公平,不私于己,無適無莫,義之與比也。

     學者不論天資美惡,亦不專在勤苦,但觀其趨嚮著心處如何。

    顧諟謹案:此先生立志之說也。

    朱子曰:「書不記,熟讀可記。

    義不精,深思可精。

    惟有志不立,直是無著力處!」與此同旨。

     學者以堯、舜之事,須刻日月要得之,猶恐不至,有何愧而不為,此始學之良術也。

     義理有疑,則濯去舊見,以來新意。

    心中苟有所開,即便劄記。

    不思,則還塞之矣。

    更須得朋友之助。

    一日間朋友論著,則一日間意思差別。

    須日日如此講論,久則自覺進也。

     在可疑而不疑者,不曾學,學則須疑。

    譬之行道者將之南山,須問道路之出自。

    若安坐,則何嘗有疑! 顧諟謹案:前雲「有不行處是疑」,此雲「學則須疑」,更不待不行矣,語意尤為警醒! 學者隻是于義理中求。

    譬如農夫,是穮是萒,雖有饑饉,必有豐年。

    蓋求之,則須有所得。

     凡所當為,一事意不過,則推類,如此善也;一事意得過,以為且休,則百事廢,其病常在。

    謂之「病」者,為其不虛心也。

    又病隨所居而長,至死隻依舊。

    為子弟則不能安灑掃應對,在朋友則不能下朋友,有官長不能下官長,為宰相不能下天下之賢,甚則至于徇私意,義理都喪,也隻為病根不去,隨所居所接而長。

    人須一事事消了病,則常勝,故要克己。

    克己,下學也。

    下學、上達,交相培養。

    蓋不行,則成何德行哉!顧諟謹案:《學大原上》內一節曰:「古者惟國家則有有司,士庶人皆子弟執事。

    又古人于孩提時已教之禮,今世學不講,男女從幼便驕惰壞了,到長益兇狠,隻為未嘗為子弟之事。

    則于其親,已有物我,不肯屈下,病根常在。

    」朱子《小學》本自「世學不講」以下,合于此節「又病隨所居而長」之上,共為一節,至「則常勝」止。

    子劉子《喫緊三關》本從之。

    今據《張子全書》分為兩節,而記其不同于左。

     學者大不宜志小氣輕!志小則易足,易足則無由進;氣輕則虛而為盈,約而為泰,亡而為有,以未知為己知,未學為已學。

    人之有恥于就問,便謂我好勝于人,隻是病在不知求是為心。

    故學者當無我。

    (以上《學大原下》。

    ) 某學來三十年,自來作文字說義理無限,其有是者,皆隻是「億則屢中」。

    譬之穿窬之盜,將竊取室中之物,而未知物之所藏處,或探知于外人,或隔牆聽人之言,終不能自到,說得皆未是實。

    觀古人之書,如探知于外人;聞朋友之論,如聞隔牆之言。

    皆未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美,室家之好。

    比歲方似入至其中,知其中是美是善,不肯復出,天下之議論莫能易此。

    譬如既鑿一穴,已有見,又若既至其中,卻無燭,未能盡室中之有,須索移動,方有所見。

    言「移動」者,謂逐事要思。

    譬之昏者觀一物,必貯目于一,不如明者舉目皆見。

    此某不敢自欺,亦不敢自謙,所言皆實事。

    學者又譬之知有物而不肯捨去者有之,以為難入不濟事而去者有之。

     某向時謾說以為已成,今觀之,全未也。

    然而得一門庭,知聖人可以學而至。

    更自期一年如何。

    今且專與聖人之言為學,閒書未用閱。

    閱閒書者,蓋不知學之不足。

     思慮要簡省,煩則所存都昏惑。

    中夜因思慮不寐,則驚魘不安。

    某近來雖終夕不寐,亦能安靜,卻不求寐,此其驗也。

     某始持期喪,恐人非笑,己亦自若羞恥。

    自後,雖大功、小功亦服之,人亦以為熟,己亦熟之。

    天下事,大患隻是畏人非笑,不養車馬,食麤衣惡,居貧賤,皆恐人非笑。

     不知當生則生,當死則死,今日萬鍾,明日棄之,今日富貴;明日饑餓,亦不卹,惟義所在。

     祭祀用分至,四時正祭也。

    其禮,特牲行三獻之禮,朔望用一獻之禮,取時之新物因薦,以是日無食味也。

    元日用一獻之禮,不特殺,有食。

    寒食、十月朔日皆一獻之禮。

    喪自齊衰以下,朔不可廢祭。

     某自今日欲正經為事,不柰何須著從此去,自古聖賢莫不由此始也。

    況如今遠者、大者又難及得,惟于家庭間行之,庶可見也。

    今左右前後無尊長可事,欲經之正,故不免須責于家人輩。

    家人輩須不喜,亦不柰何!或以為自尊大,亦不柰何!蓋不如此,則經不明。

    若便行之,不徒其身之有益,亦為其子孫之益者也。

     某既閒居橫渠,說此義理,自有橫渠未嘗如此。

    如此地又非會眾教化之所,或有賢者經過,若此,則似繫著在此。

    某雖欲去此,自是未有一道理去得。

    如諸葛孔明在南陽,便逢先主相召,入蜀居了許多時日,作得許多功業。

    又如周家發于邠,遷于岐,遷于鎬。

    春積漸向冬,漢蹟漸入秦,皆是氣使之然。

    大凡能發見,即是氣至。

    若仲尼在洙、泗之間,修仁義,興教化,歷後千有餘年,用之不已。

    今倡此道,不知如何,自來元不曾有人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