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卷 卷四 廬陵學案(全氏補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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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計未及行,而先已陷于禍敗矣。

    何則﹖患深勢盛,難與敵,非馴緻而為之,莫能也。

    故曰:修其本以勝之。

    (《本論》下。

    ) 附錄 呂紫微《童蒙訓》曰:滎陽公嘗言。

    少時與叔祖同見歐陽公,至客次,與叔祖商議見歐陽公敘契分、求納拜之語。

    及見歐陽公,既敘契分,即端立受拜,如當子姪之禮。

    公退,謂叔祖曰:「觀歐陽公禮數,乃知吾輩不如前輩遠矣!」 施德操曰:歐公語《易》,以謂《文言》、《大繫》皆非孔子所作,乃當時《易》師為之耳。

    韓魏公心知其非,然未嘗與辯,但對歐公終身不言《易》。

     汪玉山《與呂逢吉書》曰:歐陽公作《濮議》,謂範堯夫、傅欽之、呂獻可、趙大觀皆誣謗英宗以取直名。

    其後章惇以此書納之禁中。

    歐陽公有知,當悔怍于地下矣。

    以此知文字不可不慎。

     呂東萊《與周子充書》曰:歐陽公每以平心自許。

    《濮議》之成,蓋在治平之後,辭氣尚有餘怒。

    以此知臨事之難。

     葉水心《習學記言》曰:以經為正而不汨于章讀箋詁,此歐陽氏讀書法也。

    然其間節目甚多,回未易言。

    以其學考之,雖能信經,而失事理之實者不少。

     又曰:歐陽氏語「文學止于潤身,政事可以及物,」始悟人之窮力苦心于學問文辭者,徒欲藻飾其身,聖賢之事業,非所以責之也。

     又曰:歐陽氏策,為三代井田禮樂而發者五,似歎先王之道不得行于後世者。

    然其意則不以漢唐為非。

    豈特不以為非,而直謂唐太宗之治幾乎三王,則不必論矣。

     王厚齋曰:歐陽公以《河圖》、《洛書》為怪妄。

    東坡雲:「著于《易》,見于《論語》,不可誣也。

    」南豐雲:「以非所習見,則果于以為不然,是以天地萬物之變為可盡于耳目之所及,亦可謂過矣!」蘇、曾皆歐陽公門人,而議論不苟同如此! ◆廬陵講友 舍人尹河南先生洙 尹洙,字師魯,河南人。

    博學,深于《春秋》,為文謹嚴。

    舉進士,累遷起居舍人。

    唐末以來,文章寢敝,先生與穆伯長倡為古文,以矯時所尚,自是文風少變雲。

    (參《姓譜》。

    ) 正獻呂晦叔先生公著(別為《範呂諸儒學案》。

    ) 員外梅先生堯臣 梅堯臣,字聖俞,宣城人,侍讀學士詢從子也。

    工為詩,以深遠古淡為意,間出奇巧,初未為人所知。

    用侍讀蔭,為河南主簿。

    錢惟演留守西京,特嗟賞之,引與酬唱,一府盡傾。

    歐陽兗公自以為不及。

    大臣累薦宜在館閣,召試,賜進士出身,為國子監直講 ,累遷尚書都官員外郎。

    與修《唐書》,未奏而卒。

    寶元、嘉祐中,仁宗有事郊廟,輒獻歌詩。

    又嘗上書言兵,注《孫子》十三篇,撰《唐載記》二十六卷、《毛詩小傳》二十卷、《宛陵集》四十卷。

    先生家貧,喜飲酒,賢士大夫多從之遊,時載酒過門。

    善談笑,與物無忤雲。

    (參史傳。

    ) ◆廬陵學侶 文公蘇老泉先生洵(別為《蘇氏蜀學略》。

    ) ◆廬陵家學 大理歐陽先生發 歐陽發,字伯和,廬陵人,文忠公之長子。

    少師安定,盡傳其古樂鐘律之說,不治科舉業,文忠謂其得文昭之學。

    以父蔭,官至大理寺丞。

    所著有《古今系譜圖》、《宋朝二府年表》、《年號錄》。

     (梓材謹案:大理傳本在《安定學案》。

    考《宋史》先生本傳:「卒年四十六,蘇軾哭之,謂其得文忠之學,漢伯喈、晉茂先之流也。

    」當以範忠宣例之,移入《廬陵》,以見歐陽子之家學。

    ) 直閣歐陽先生棐 歐陽棐,字叔弼,文忠中子。

    廣覽強記,能文詞。

    年十三時,見文忠著《鳴蟬賦》,侍側不去。

    文忠撫之,曰:「兒異日能為吾此賦否﹖」因書以遺之。

    用蔭,為祕書省正字,登進士乙科,調陳州判官,以親老不仕。

    文忠卒,代草遺表,神宗 讀而愛之,意文忠自作也。

    服除,始為審官主簿,累遷職方員外郎、知襄州。

    曾布執政,其婦兄魏泰倚聲勢來居襄,郡縣莫敢誰何。

    至是,指州門東偏官邸廢址為天荒,請之。

    吏具成牘至,先生曰:「孰謂州門之東偏而有天荒乎!」卻之。

    眾共白曰:「泰橫于漢南久,可卻邪﹖」先生竟持不與。

    泰怒,譖于布,徙知潞州,旋又罷去。

    元符末,還朝,歷吏部、右司二郎中,以直祕閣知蔡州,奉詔罷覆折之令。

    未幾,坐黨籍廢,十餘年卒。

    (參史傳。

    ) 附錄 呂滎陽曰:朝廷獎用言者,固是美意,然亦不可不審。

    歐陽叔弼最為靜默,自正獻當國,常患其不來。

    而劉器 之攻之,以為奔競權門。

    器之賢者,猶有此誤,況他人乎! ◆廬陵門人 祕閣焦先生千之 焦千之,字伯強,潁州焦陂人也。

    從歐陽公學,稱上弟。

    其時同門之士如曾南豐、王深父皆以文學名,而先生最有得于躬行。

    歐陽公知潁州,呂正獻公為通判,正獻日與公講學,其于諸弟子中,獨敬先生,延之館,使子希哲輩師事焉。

    耿介不苟,終日危坐,未常妄笑語。

    諸生有不至,則召之坐,面切責之,不少假借。

    其後希哲兄弟雖從安定、泰山、康節、伊川諸公遊,然其學所以成者,內則正獻及其夫人督課甚嚴,外則先生之力。

    正獻歸京師,以先生偕,歐陽嘗贈之詩,所雲「有能掇之行,可謂仁者勇」是也。

    後以遺逸薦,為祕閣校理、知無錫。

    呂待制希純知潁州,築宅于城南以居先生,潁人稱曰焦館。

     侍讀劉公是先生敞 劉敞,字仲邍父,新喻人,學者稱為公是先生。

    舉慶曆進士,廷試第一。

    編排官王堯臣,其內兄也,以親嫌自列,乃以為第二。

    通判蔡州,直集賢院,判尚書考功。

    夏竦歿,賜諡文正,先生疏駮之,三上,改諡文莊。

    方議定大樂,使中貴人參其間,先生諫曰:「王事莫重于樂。

    今儒學滿朝,辯論有餘,而使若趙談者參之,臣懼為袁盎笑也。

    」權度支判官,徙三司使。

    吳充以典禮得罪,先生因對,極論之。

    帝曰:「充能官,京亦亡它。

    中書惡其太直,不相容耳。

    對曰:」陛下寬仁好諫,而中書乃排逐言者,是蔽君之明,止君之善也。

    」帝深納之。

    奉使契丹,順州山中有異獸,如馬,而食虎豹,契丹不能識,問先生,曰:「此所謂駁也。

    」為說其時聲形狀,且誦《山海經》、《管子》書曉之,契丹益歎服。

    使還,求知揚州,徙鄆州。

    時蜀人龍昌期著書傳經,以詭僻惑眾,文潞公薦諸朝,賜五品服。

    先生與歐陽公俱曰:「昌期違古畔道,學非而博,王制之所必誅。

    未使即少正卯之刑,已幸矣,又何賞焉!乞追還詔書,毋使有識之士窺朝廷深淺。

    」昌期聞之,懼不敢受 賜。

    先生以議論與眾忤,求知永興軍,拜翰林侍讀學士。

    先生侍英宗講讀,每指事據經,因以諷諫。

    時兩宮方有小人間言,諫者或訐而過直。

    先生進讀《史記》,至堯授舜以天下,拱而言曰:「舜,至側微也,堯禪之以位,天地享之,百姓戴之。

    非有他道,惟孝友之德光于上下耳!」帝竦體改容,知其以義理諷也。

    患眩瞀疾,予告。

    帝固重其才,每 燕見他學士,必問先生安否。

    帝食新橙,命賜之。

    疾少間,復求外,以為汝州,旋改集 賢院學士、判南京禦史臺。

    熙寧元年,卒,年五十。

    先生學問淵博,自佛老、蔔筮、方藥、山經、地志,皆究知大略,尤精于天文。

    嘗得先秦彜鼎數十,銘識奇奧,皆案而讀之,因以攷知三代制度。

    尤珍惜之,每曰:「我死,子孫以此蒸嘗我。

    」朝廷每有禮樂之事,必就其家以取決焉。

    為文尤贍敏,掌外制時,將下直,會追封王子、公主九人,立馬卻坐,頃之九制成。

    歐陽兗公每于書有疑,折簡來問,對其使揮筆答之不停手,公服其博。

    長于《春秋》,為書四十卷,行于時。

    (參史傳。

    ) 公是先生弟子記 永叔問曰:「人之性必善,然則孔子謂上智與下愚不移,可乎﹖」劉子曰:「可。

    愚智非善惡也。

    雖有下愚之人,不害于為善。

    善者,親親、尊尊而已矣。

    孔子謂子貢曰:『女與回也孰愈﹖』對曰:『賜也聞一以知二,回也聞一以知十。

    』然則其亦有聞十而知一、聞百而知一、聞千而知一者矣。

    愚智之不可移如此。

    」 永叔曰:「以人性為善,道不可廢。

    以人性為惡,道不可廢。

    以人性為善惡混,道不可廢。

    以人性為上者善,下者惡,中者善惡混,道不可廢。

    然則學者雖毋言性可也。

    」劉子曰:「仁義,性也;禮樂,情也。

    以人性為仁義,猶以人情為禮樂也。

    非人情,無所作禮樂;非人性,無所明仁義。

    性者,仁義之本;情者,禮樂之本也。

    聖人惟欲道之達于天下,是以貴本。

    今本在性而勿言,是欲導其流而塞 其源,食其實而伐其根也。

    夫不以道之不明為言,而以言之不及為說,此不可以明道而惑于言道,不可以無言而迷于有言者也。

    」 (雲濠謹案:《公是先生弟子記》,《四庫書目》入《子部》《儒家類》,語多可釆。

    今特釆其與廬陵問答者二條,亦可見其學之一斑雲。

    ) 謝山《公是先生文鈔序》曰:予嘗謂文章不本于《六經》,雖其人才力足以淩厲一時,而總無醇古之味,其言亦必雜于機變權術。

    至其虛矯恫喝之氣,末流或一折而入于時文。

    有宋諸家,廬陵、南豐、臨川,所謂深于經者也。

    而皆心折于公是先生。

    蓋先生于書無所不窺,尤篤志經術,多自得于先聖。

    所著《七經小傳》、《春秋五書》,經苑中莫與抗。

    故其文雄深雅健,摹《春秋》《公》、《穀》兩家,大、小《戴記》,皆能神肖。

    當時先生亦自負獨步,虎視一時。

    雖歐公尚以不讀書為所誚,而歐公不敢怨之。

    世或言先生卒以此忤歐公,今稽之墓志,始知其不然也。

    (梓材案:黃涪翁跋先生帖,謂:「劉侍讀,文忠公門人也。

    」涪翁及見先生,此語當得其實。

    觀謝山所雲,蓋先生之于廬陵,及門而未心折者耳。

    《邵氏聞見後錄》言呂汲公終身重敬原父之學,知先生之見重當世如是。

    又案:先生之弟公非先生被薦于文忠,亦得列廬陵之門也。

    ) 舍人劉公非土先生攽 劉攽,字叔贛父,公是先生之弟也,學者稱為公非先生。

    與公是同登科第。

    仕州縣二十年,始為國子監直講。

    歐陽兗公與趙公薦試館職,歷知曹州、兗州、亳州、襄州、蔡州。

    孫莘老、蘇文忠等言其「博記能文章,政事侔古循吏,身兼數器,守道不回」,召拜中書舍人。

    著書百卷,尤邃史學。

    司馬溫公修《資治通鑑》,專職漢史。

    (參史傳。

    ) 附錄 劉靜春曰:吾家原父、貢父二先生,高才博物,風節凜然。

    惜其與關、洛同時,而不偕之講學。

     (雲濠謹案:原父即邍父,貢父即贛父,古今字耳。

    ) 縣令陳先生舜俞(別見《安定學案》。

    ) 正言丁先生 丁,字公點,蘇州人。

    嘉祐進士,以經學倡後進,尤長于《易》、《春秋》,為文自成一家。

    官太常博士。

    元祐中為左正言,五上章論何正臣治獄殘酷,巧詆刻深,甚于羅織。

    黨錮事載國史。

    著有《文集》二十卷。

    (參《姑蘇志》。

    ) 直講張先生巨 張巨,字微之,晉陵人。

    嘉祐中舉明經,薦為國子監直講。

    王荊公新法行,乃引去,時論高之。

    先生嘗從安定學,復與蔣之奇、胡宗愈、丁同學《易》于歐陽公,著《易解》十卷。

     簡修胡先生宗愈 胡宗愈,字完夫,晉陵人,文恭從子。

    舉進士甲科,為光祿丞。

    文恭得請杭州、英宗問子弟誰可繼者,以先生對,召試學士院。

    神宗立,累遷至同知諫院。

    王介甫用李定為禦史,先生言:「禦史不因薦得,是殆一出執政意。

    即大臣不法,誰復言之﹖」蘇頌、李大臨不草制,坐絀,先生又爭之。

    介甫怒,出判真州。

    元祐初,以吏部右司郎中進起居郎、中書舍人、給事中、禦史中丞,請刪差法。

    哲宗嘗問朋黨之弊,對曰:「君子指小人為姦,則小人指君子為黨。

    陛下能擇中立之士而用之,則黨禍熄矣。

    」明日,具《君子無黨論》以進。

    拜尚書右丞。

    于是諫議大夫王覿論其不當,而劉安世、韓川、孫覺等合攻之,朝廷依違。

    踰年,出覿潤州,而言者愈力,乃罷為資政殿學士、知陳州。

    徙成都府,蜀人安其政。

    召為禮部尚書,遷吏部。

    卒,年六十六。

    贈左銀青光祿大夫,諡簡修。

    (參史傳。

    ) 文公王臨川先生安石(別為《荊公新學略》。

    ) 文定曾南豐先生鞏 曾鞏,字子固,南豐人。

    生而警敏,讀書數百言,脫口輒誦。

    年十二,試作六論,援筆而成,辭甚偉。

    甫冠,名聞四方,歐陽公見而奇之。

    中嘉祐二年進士第,調太平州司法參軍。

    召編校史館書籍,遷館閣校勘、集賢校理,為實錄檢討官。

    出判越州,遷知齊州,累徙襄州、洪州、福州,最後徙明、亳、滄三州。

    先生負才名,久外徙,世頗謂偃蹇不偶。

    一時後生輩鋒出,先生視之泊如也。

    過闕,神宗召見,勞問甚寵,遂留判三班院。

    上疏議經費,帝曰:「鞏以節用為理財之要,世之言理財者未有及此。

    」帝以《三朝》、《兩朝》各自為書,將合而為一,加先生史館修撰專典之,不以大臣監總。

    既而不克成,會官制行,拜中書舍人。

    時自三省百執事 ,選授一新,除書日至十數,人人舉其職于訓辭,典約而盡。

    尋掌延安郡王牋奏。

    故事命翰林學士,至是特屬之。

    甫數月,丁母艱去。

    又數月而卒,年六十五。

    先生性孝友。

    父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