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卷 卷十七 橫渠學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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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忠憲曰:君子不以保身而愛人。

    物我一體,天理自合當愛也。

     上達則樂天,樂天則不怨。

    下學則治己,治己則無尤。

     不知來物,不足以利用;不通晝夜,未足以樂天。

    聖人成其德,不私其身,故乾乾自強,所以成之于天爾。

     高忠憲曰:吉兇悔吝,皆來物也,知之則不疑所行而足以利用矣。

    死生鬼神,皆晝夜也,通之則夭壽不二而足以樂天矣。

    聖人無我,乾乾自強,以成其天德而已。

     君子于仁聖,為不厭,誨不倦,然且自謂不能,蓋所以為能也。

    能不過人,故與人爭能,以能病人。

    大則天地合德,自不見其能也。

     君子之道達諸天,故聖人有所不能。

    夫婦之智淆諸物,故大人有所不與。

     匹夫匹婦,非天之聰明不成其為人。

    聖人,天聰明之盡者爾。

     大人者,有容物,無去物,有愛物,無徇物,天之道然。

    天以直養萬物,代天而理物者,曲成而不害其直,期盡道矣。

     志大則才大,事業大,故曰「可大」,又曰「富有」。

    志久則氣久,德性久,故曰「可久」,又曰「日新」。

     清為異物,和為徇物。

     金和而玉節之,則不過;知運而貞一之,則不流。

     道所以可久可大,以其肖天地而不離也。

    與天地不相似,其違道也遠矣! 久者一之純,大者兼之富。

     大則直不絞,方不劌,故不習而無不利。

     易簡然後能知險阻,易簡理得然後一以貫天下之道。

    易簡故能悅諸心,知險阻故能研諸慮,知幾為能以屈為伸。

     君子無所爭。

    彼伸則我屈,知也。

    彼屈則吾不伸而伸之矣,又何爭! 無不容,然後盡屈伸之道。

    至虛,則無所不伸矣。

    君子無所爭,知幾于屈伸之感而已。

    精義入神,交伸于不爭之地,順莫甚焉,利莫大焉。

     「天下何思何慮」,明屈伸之變,斯盡之矣。

     百家謹案:天下之思慮擾擾,止在計較屈伸之途。

    今能明屈伸之變,伸固伸也,屈亦伸也,至虛無所不伸,無入不自得,則又何思慮乎﹖ 勝兵之勝,勝在至柔,明屈伸之神爾。

     敬斯有立,有立斯有為。

     「敬,禮之輿也。

    」不敬則禮不行。

     「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仁之至也,愛道之極也。

     己不勉明,則人無從倡,道無從弘,教無從成矣。

     熊勿軒曰:明,明禮也。

    人必以禮倡率,道必以禮弘大,教必以禮成就。

     禮,直斯清,撓斯昏,和斯利,樂斯安。

     將緻用者,幾不可緩;思進德者,徙義必精。

    此君子所以立多兇多懼之地,乾乾德業,不少懈于趨時也。

     「動靜不失其時」,義之極也。

    義極則光明著見。

    唯其時,物前定而不疚。

     有吉兇利害,然後人謀作,大業生。

    若無施不宜,則何業之有! 百家謹案:吉兇利害雖無定,應之對當,則能反兇為吉,轉害為利。

    《說苑》亦謂:「力勝貧,謹勝禍,慎勝害,戒勝炎。

    」此人謀、大業之所由起也。

    若聖人,則大公無我,順應萬事,並無大業之可言也。

     「天下何思何慮」,行其所無事,斯可矣。

     知崇,天也,形而上也。

    通晝夜而知,其知崇矣。

     知及之,而不以禮性之,非已有也。

    故知禮成性而道義出,如天地位而易行。

     知德之難言,知之至也。

    孟子謂「我于辭命則不能」,又謂浩然之氣「難言」,《易》謂「不言而信,存乎德行」,又以尚辭為聖人之道,非知德,達乎是哉﹖「闇然」,修于隱也;「的然」,著于外也。

     (梓材謹案:二老閣刊本第十七卷止此,以下為第十八卷,僅刻數版。

    今以《正蒙》統歸十七卷,所以防斷簡也。

    ) 作者篇第十 「作者七人」,伏羲、神農、黃帝、堯、舜、禹、湯。

    制法興王之道,非有述于人者也。

     高忠憲曰:制法興王,謂八卦、書契、稼穡、醫藥、宮室、衣裳、曆象、律呂、畫野、分州、井田、封建、治水、革命等事,皆非有述于前也。

     以知人為難,故不輕去未彰之罪;以安民為難,故不輕變未厭之君。

    及舜而去之。

    堯君德,故得以厚吾終;舜臣德,故不敢不虔其始。

     高忠憲曰:未彰之罪,四兇也。

    未厭之君,三苗也。

    君德則于人無不容,臣德則于分有不敢也。

     稽眾舍己,堯也;與人為善,舜也;聞善言則拜,禹也;用人惟己,改過不吝,湯也;不聞亦式,不諫亦入,文王也。

     「別生分類」,孟子所謂明庶物、察人倫者與﹖ 高忠憲曰:生,姓也。

    別其姓,分其族類,皆聖人明庶物,察人倫處也。

     象憂喜,舜亦憂喜,所過者化也,與人為善也,隱惡也,所覺者先也。

     好問,好察邇言,隱惡揚善,與人為善,象憂亦憂,象喜亦喜,皆行其所無事也,過化也,不藏怒也,不宿怨也。

     舜之孝,湯、武之武,雖順逆不同,其為不幸均矣。

    明庶物,察人倫,然後能精義緻用,性其仁而行。

    湯放桀,有慚德而不敢赦,執中之難也如是。

    天下,有道而已,在人在已,不見其間也,立賢無方也如是。

     立賢無方,此湯所以公天下而不疑,周公所以于其身望道而必吾見也。

    (舊註:周公上疑有「坐以待旦」四字。

    ) 「帝臣不蔽」,言桀有罪,己不敢違天縱赦,既已克之,今天下莫非上帝之臣,善惡皆不可揜,惟帝擇而命之,己不敢不聽。

     「虞、芮質厥成」,訟獄者不之紂而之文王。

    文王之生,所以縻縶于天下,由多助于四友之臣爾。

     「以包瓜」,文王事紂之道也。

    厚下以防中潰,盡人謀而聽天命者與! 上天之載,無聲臭可象,正惟儀刑文王,當冥契天德而萬邦信悅,故《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不以聲色為政,不革命而有中國,默順帝則而天下自歸者,其惟文王乎! 高忠憲曰:《詩》:「上天之載,無聲無臭。

    儀刑文王,萬邦作孚。

    」蓋聖人者,有形之天道:求天道于天,則微而難見,求天道于聖人,則有體而可法也。

    故《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謂能冥契也。

    《皇矣》之詩曰:「不大聲以色,不長夏以革,不識不知,順帝之則。

    」正冥契天德而萬邦自然信悅,不求革命而有天下也。

     可願可欲,雖聖人之知,不越盡其才以勉焉而已。

    故君子之道四,雖孔子自謂未能;博施濟眾,修己安百姓,堯、舜病諸。

    是知人能有願有欲,不能窮其願欲。

     「周有八士」,記善人之富也。

     重耳婉而不直,小白直而不婉。

     魯政之弊,馭法者非其人而已。

    齊因管仲,遂併壞其法,故必再變而後至于道。

     孟子以智之于賢者為有命,如晏嬰智矣,而獨不智于仲尼,非天命邪! 山楶藻梲為藏龜之室,祀爰居之義,則歸于不智,宜矣。

     使民義不害不能教愛,猶眾人之母不害使之義。

    禮樂不興,僑之病與! 獻子者忘其勢,五人者忘人之勢。

    不資其勢而利其有,然後能忘人之勢。

    若五人者有獻子之勢,則反為獻子之所賤矣。

     顓叟主祀東蒙,既魯地,則是已在邦域之中矣,雖非魯臣,乃吾事社稷之臣也。

     三十篇第十一 三十器于禮,非強立之謂也。

    四十精義緻用,時措而不疑。

    五十窮理盡性,至天之命;然不可自謂之「至」,故曰「知」。

    六十盡人物之性,聲入心通。

    七十與天同德,不思不勉,從容中道。

     常人之學,日益而不自知也。

    仲尼學行習察,異于他人,故自十五至于七十,化而知裁,其德進之盛者與! 窮理盡性,然後至于命。

    盡人物之性,然後耳順。

    與天地參,無意、必、固、我,然後範圍天地之化,從心而不踰矩。

    老而安死,然後不夢周公。

     從心莫如夢。

    夢見周公,志也。

    不夢,欲不踰矩也,不願乎外也,順之至也,老而安死也,故曰「吾衰也久矣」。

     困而不知變,民斯為下矣。

    不待困而喻,賢者之常也。

    困之進人也,為德辨,為感速,孟子謂「人有德慧術知者,存乎疢疾」以此。

    自古困于內,無如舜;困于外,無如孔子。

    以孔子之聖而下學于困,則其蒙難正志,聖德日躋,必有人所不及知而天獨知之者矣,故曰「莫我知也夫」,知我者其天乎。

     立斯立,道斯行,綏斯來,動斯和,從欲風動,神而化也。

     仲尼生于周,從周禮,故公旦法壞,夢寐不忘「為東周」之意。

    使其繼周而王,則其損益可知矣。

     滔滔忘反者,天下莫不然,如何變易之﹖「天下有道,丘不與易。

    」知天下無道而不隱者,道不遠人;且聖人之仁,不以無道必天下而棄之也。

     仁者先事後得,先難後獲,故君子事事則得食。

    不以事事,「雖有粟,吾得而食諸」﹖仲尼少也,國人不知,委吏、乘田得而食之矣。

    及德備道尊,至是邦必聞其政,雖欲仕貧,無從以得之。

    「今召我者,而豈徒哉,」庶幾得以事事矣,而又絕之,是誠繫滯如匏瓜不食之物也。

     不待備而勉于禮樂,先進于禮樂者也;備而後至于禮樂,後進于禮樂者也。

    仲尼以貧賤者必待文備而後進,則于禮樂終不可得而行矣,故自謂「野人」而必為,所謂「不願乎其外」也。

     功業不試,則人所見者藝而已。

     鳳至《圖》出,文明之祥,伏羲、舜、文之瑞。

    不至,則夫子之文章知其已矣。

     魯禮文闕失,不以仲尼正之,如有馬者不借人以乘習。

    不曰「禮文」而曰「史之闕文」者,祝史所任,儀章器數而已,舉近者而言約也。

     師摯之始,樂失其次,徒洋洋盈耳而已焉。

    夫子自衛反魯,一嘗治之,其後伶人賤工識樂之正。

    及魯益下衰,三桓僭妄,自太師以下皆知散之四方,逾河蹈海以去亂。

    聖人俄頃之助,功化如此,「用我者,期月而可」,豈虛語哉! 「與與如也」,君或在朝在廟,容色不忘向君也。

    「君召使擯,趨進,翼如」,此翼如,左右在君也。

    「沒階趨進,翼如」,張拱而翔。

    「賓不顧矣」,相君送賓,賓去則白曰賓不顧而去矣,紓君敬也。

    上堂如揖,恭也;下堂如授,其容紓也。

     冉子請粟與原思為宰,見聖人之用財也。

     聖人于物無畔援,雖佛肸,南子,苟以是心至,教之在我爾。

    不為已甚也如是! 第444筆 「子欲居九夷。

    」不遇于中國,庶遇于九夷,中國之陋為可知。

    欲居九夷,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可行,何陋之有! 栖栖者,依依其君而不能忘也。

    固,猶不回也。

     仲尼應問,雖叩兩端而竭,然言必因人為變化。

    所貴乎聖人之詞者,以其知變化也。

     「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

    」不憚卑以求富,求之有可緻之道也。

    然得乃有命,是求無益于得也。

     愛人以德,喻于義者常多,故罕及于利。

    盡性者方能至命,未達之人,告之無益,故不以亟言。

    仁大難名,人未易及,故言之亦鮮。

     顏子于天下,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故怒于人者不使加乎其身,愧于己者不輒貳之于後也。

     顏子之徒,隱而未見,行而未成,故曰:「吾聞其語,而未見其人也。

    」 「用則行,舍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顏子龍德而隱,故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與聖者同。

     龍德,聖修之極也。

    顏子之進,則欲一朝而至焉,可謂好學也已矣。

     「回非助我者」,無疑問也,有疑問,則吾得以感通其故,而達夫異同者矣。

     「放鄭聲,遠佞人。

    」顏回為邦,禮樂法度不必教之,惟損益三代,蓋所以告之也。

    法立而能守,則德可久,業可大。

    鄭聲、佞人能使為邦者喪所以守,故放遠之。

     「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

    」「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

    」蓋士而懷居,不可以為士,必也去無道,就有道。

    遇有道而貧且賤,君子恥之。

    舉天下無道,然後窮居獨善,不見知而不悔。

    《中庸》所謂「唯聖者能之」,仲尼所以獨許顏回「惟我與爾為有是」也。

     廬中庵曰:懷隱居之志者,雖有道不見,至沒世而名不稱,非士君子本心。

    必至天下皆無道,然後安于隱也。

    此則聖人之事,在孔門惟顏子是耳。

     仲由樂善,故車馬衣裘,喜與賢者共敝。

    顏子樂進,故願無伐善施勞。

    聖人樂天,故合內外而成其仁。

     高忠憲曰:樂善,故重義輕利。

    樂進,故不自滿足。

    樂天,故因物成就,合萬物為一己,故曰「合內外成其仁」。

     子路禮樂文章未足盡為政之道,以其重然諾,言為眾信,故片言可以折獄。

    如《易》所謂「利用折獄」,「利用刑人」,皆非爻卦盛德,適能是而已焉。

     顏淵從師,進德于孔子之門;孟子命世,修業于戰國之際。

    此所以潛見之不同。

     牛之子雖無全純,然使其色騂且角,縱不為大祀所取,次祀、小祀終必取之。

    言大者苟立,人所不棄也。

     有德篇第十二 「有德者必有言」,「能為有」也;「志于仁而無惡」,「能為無」也? 行修言道,則當為人取,不務徇物強施以引取乎人。

    故往教、妄說,皆取人之弊也。

     「言不必信,行不必果。

    」志正深遠,不務硜硜信其小者。

     辭取意達則止,多或反害也。

     君子寧言之不顧,不規規于非義之信;寧身被困辱,不徇人以非禮之恭;寧孤立無助,不失親于可賤之人。

    三者,知和而能以禮節之者也,與上有子之言,文相屬而不相蒙者。

    凡《論語》、《孟子》發明前文,義各未盡者,皆挈之。

    他皆放此。

     德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

    善同歸治,故王心一;言必主德,故王言大。

     言有教,動有法;晝有為,宵有得;息有養,瞬有存。

     朱子曰:此語極好!君子終日乾乾,不可食息間,亦不必終日讀書。

    或靜坐存養,亦是學者。

    長喚令此心不死,則日有進。

     君子于民,導使為德而禁其為非,不大望于愚者之道與!《禮》謂「道民以言,禁民以行」斯之謂耳。

     無徵而言,取不信,啟詐妄之道也。

    、宋不足徵吾言,則不言;周足徵,則從之。

    故無徵不信,君子不言。

     「便辟」,足恭;「善柔」,令色;「便佞」,巧言。

     節禮樂,不使流離相勝,能進反以為文也。

     「驕樂」,侈靡;「宴樂」,宴安。

     言形則蔔如響,以是知蔽固之私心,不能默然以達于性與天道。

     人道知所先後,則恭不勞,慎不葸,勇不亂,直不絞,民化而歸厚矣。

     膚受,陽也;其行,陰也。

    象生法必效,故君子重夫剛者。

     歸罪為尤,罪己為悔。

    「言寡尤」者,不以言得罪于人也。

     「己所不欲,勿施于欲,」,能恕己以仁人也。

    「在邦無怨,在家無怨」,己雖不施不欲于人,然人施于己能無怨也。

     「敬而無失」,與人接而當也。

    「恭而有禮」,不為非禮之恭也。

     聚百順以事君親,故曰「孝者,畜也」,又曰「畜君者,好君也」。

     事父母「先意承志」,故能辨志意之異,然後能教人。

     藝者,日為之分義,涉而不有,過而不存,故曰「遊」。

     高忠憲曰:分義,職分所宜也。

    有之存之,則玩物喪志矣。

     天下有道,道隨身出;天下無道,身隨道屈。

     「安土」,不懷居也。

    有為而重遷,無為而輕遷,皆懷居也。

     「老而不死,是為賊。

    」幼不率教,長無循述,老不安死,三者皆賊生之道也。

     樂驕樂則佚欲,樂宴樂則不能徙義。

     「不僭不賊」,其不忮不求之謂乎! 不穿窬,義也;謂非其有而取之曰盜,亦義也。

    惻隱,仁也;如天;亦仁也。

    故擴而充之,不可勝用。

     自養薄于人,私也;厚于人,私也。

    稱其財,隨其等,無驕吝之弊,斯得之矣! 罪己則無尤。

     困辱非憂,取困辱為憂。

    榮利非樂,忘榮利為樂。

     勇者不懼。

    死且不避,而反不安貧,則其勇將何施邪﹖不足稱也!仁者愛人。

    彼不仁而疾之深,其仁不足稱也!皆迷謬不思之甚,故仲尼率歸諸「亂」雲。

     擠人者人擠之,侮人者人侮之,出乎爾者反乎爾,理也。

    勢不得反,亦理也。

     鄭眉軒曰:以出爾反爾為理,所以警擠人侮人者也。

    以勢不得反為理,所以教受擠侮者也,「橫逆不報」是也。

     克己行法為賢,樂己可法為聖。

    聖與賢相近,而心之所至有差焉。

    辟世者依乎中庸,沒世不遇而無嫌,辟地者不懷居以害仁,辟色者遠恥于將形,辟言者免害于禍辱,此為士清濁淹速之殊也。

    辟世辟地,雖聖人亦同,然憂樂于中,與賢者、其次者為異,故曰相近而心之所至者不同。

     「進賢如不得已,將使卑踰尊,疏踰戚」之意,與《表記》所謂「事君難進而易退則位有序,易進而難退則亂也」相表裏。

     弓調而後求勁焉,馬服而後求良焉,士必而後智能焉。

    不而多能,譬之豺狼,不可近。

     高忠憲曰:調者,木心正,脈理直,制作如法也。

    服,馴也。

    良,善走也。

    見《荀子》。

     谷神能象其聲而應之,非謂能報以律呂之變也。

    猶蔔筮叩以是言則報以是物而已,《易》所謂「同聲相應」是也。

    王弼謂「命呂者律」,語聲之變,非此之謂也。

     「行前定而不疚」,光明也。

    大人虎變,夫何疚之有! 言從作乂,名正,其言易知,人易從。

    聖人不患為政難,患民難喻。

     有司篇第十三 有司,政之綱紀也。

    始為政者,未暇論其賢否,必先正之,求得賢才而後舉之。

     為政不以德,人不附,且勞。

     「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

    」欲生于不足,則民盜;能使無欲,則民不為盜。

    假設以子不欲之物賞子,使竊其所不欲,子必不竊。

    故為政者在乎足民,使無所不足,不見可欲,而盜必息矣。

     為政必身倡之,且不愛其勞,又益之以不倦。

     「天子討而不伐,諸候伐而不討。

    」雖湯、武之舉,不謂之討而謂之伐。

    陳恆弒君,孔子請討之,此必因周制,鄰有殺逆,諸侯當不請而討。

    孟子又謂「征者上伐下,敵國不相征」,然湯十一征,非賜鈇鉞,則征討之名,至周始定乎﹖ 「野九一而助」,郊之外助也。

    「國中什一使自賦」,郊門之內通謂之國中,田不井授,故使什而自賦其一也。

     道千乘之國,不及禮樂刑政,而雲「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言能如是則法行,不能如是則法不徒行,禮樂刑政亦制數而已爾。

     富而不治,不若貧而治;大而不察,不若小而察。

     報者,天下之利,率德而緻,善有勸,不善有沮,皆天下之利也。

    小人私己,利于不治;君子公物,利于治。

     大易篇第十四 《大易》不言有無。

    言有無,諸子之陋也。

     張南軒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易》之論道器,特以一形上下言之也。

    然道雖非器,而道必託于器。

    如禮樂刑賞,是治天下之道也。

    禮雖非玉帛,而禮不可以虛拘;樂雖非鐘鼓,而樂不可以徒作。

    刑本遏惡也,必託于甲兵,必寓于鞭撲;賞本揚善也,必表之以旂常,銘之以鐘鼎。

    故形而上者之道,託于器而後行;形而下者之器,得其道而無弊。

    故聖人悟《易》于心,覺《易》于性,在道不溺于無,在器不墮于有。

    是《大易》不言有無,明矣。

    言有無,如「有生于無」,則分而為二矣,又如「自無而有,自有而無」,皆老,莊之陋也。

     《易》語天地陰陽情偽,至隱賾而不可惡也。

    諸子馳騁說辭,窮高極幽,而知德者厭其言。

    故言為非難,使君子樂取之為貴。

     《易》一物而三才:陰陽,氣也,而謂之天;剛柔,質也,而謂之地;仁義,德也,而謂之人。

     高忠憲曰:一物而三才,其實一物而已矣。

     《易》為君子謀,不為小人謀,故撰德于卦。

    雖爻有小大,及繫辭其爻,必諭之以君子之義。

     一物而兩體,其太極之謂與!陰陽天道,象之成也;剛柔地道,法之效也;仁義人道,性之立也。

    三才兩之,莫不有乾坤之道。

     陰陽,剛柔、仁義之本立,而後知趨時應變,故「乾坤毀,則無以見易。

    」 六爻各盡利而動,所以順陰陽、剛柔、仁義、性命之理也,故曰「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

     陽體眾陰,眾陰共事一陽,理也。

    是故二君共一民,一民事二君,上與下皆小人之道也;一君而體二民,二民而宗一君,上與下皆君子之道也。

     吉兇、變化、悔吝、剛柔,《易》之四象與!悔吝由贏不足而生,亦兩而已! 尚辭則言無所苟,尚變則動必精義,尚象則法必緻用,尚占則謀必知來。

    四者非知神之所為,孰能與于此! 《易》非天下之至精,則辭不足待天下之問;非深,不足通天下之志;非通變極數,則文不足以成物,象不足以制器,幾不足以成務;非周知兼體,則其神不能通天下之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

     示人吉兇,其道顯矣;知來藏往,其德行神矣。

    語蓍龜之用也。

     顯道者,危使平,易使傾,「懼以終始,其要無咎」之道也。

    神德行者,寂然不動,冥會于萬化之感而莫知為之者也。

    受命如響,故可與酬酢;曲盡鬼謀,故可以佑神。

     開物于幾先,故曰「知來」;明患而弭其故,故曰「藏往」。

    極數知來,前知也。

    前知其變,有道術以通之,君子所以措于民者遠矣! 潔淨精微,不累其,知足而不賊,則于《易》深矣。

     天下之理得,元也;會而通,亨也;說諸心,利也;一天下之動,貞也。

     乾之四德,終始萬物,迎之隨之,不見其首尾,然後推本而言,當父母萬物。

     《彖》明「萬物資始」,故不得不以「元」配「乾」;坤其偶也,故不得不以「元」配「坤」。

     仁統天下之善,禮嘉天下之會,義公天下之利,信一天下之動。

     六爻擬議,各正性命,故乾道旁通,不失太和而利且貞也。

     顏氏求龍德正中而未見其止,故擇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膚,歎夫子之忽焉前後也。

     《乾》三、四,位過中,重剛,庸言庸行不足以濟之,雖大人之盛,有所不安,外趨變化,內正性命,故其危其疑,艱于見德者,時不得舍也。

    九五,大人化矣,天德位矣,成性聖矣,故既曰「利見大人」,又曰「聖人作而萬物」。

    亢龍,以位畫為言。

    若聖人,則不失其正,何亢之有! 聖人用中之極,不勉而中;有大之極,不為其大。

    大人望之,所謂絕塵而奔,峻極于天,不可階而升者也。

     廬中庵曰:聖人之用其中,有其大,皆自然而然,初非勉而為者。

    大人則猶待于勉為,此所以望之不可及也。

     《乾》之九五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乃大人造位天德,成性躋聖者爾。

    若夫受命首出,則所性不存焉,故不曰「位乎君位」而曰「位乎天德」,不曰「大人君矣」而曰「大人造也」。

     陳潛室曰:橫渠此說,不作得時位大人看,要作孔子看。

    所謂君有君用,臣有臣用,聖人有聖人用,學者有學者用,此善學《易》者,若專指為堯、舜、湯、武,則不識《易》矣。

     庸言庸行,蓋天下經德達道,大人之德施于是溥矣,天下之文明于是著矣。

    然非窮變化之神以時措之宜,則或陷于非禮之禮,非義之義。

    此顏子所以求龍德正中,乾乾進德,思處其極,未敢以方體之常,安吾止也。

     高忠憲曰:庸言庸行,此守經也,方體之常也。

    德施溥者,即此庸言庸行之德及于庶物也。

    天下文明者,即此庸言庸行之化被于天下也。

    然非窮變化之神以時措之宜,亦未為達權之聖人,安知不陷于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哉﹖此顏子所以乾乾進德,未敢以守經之道自安而止之也。

     惟君子為能與時消息,順性命、躬天德而誠行之也。

    精義時措,故能保合太和,健利且貞,孟子所謂始終條理,集大成于聖智者與!《易》曰:「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禦天。

    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

    」其此之謂乎! 成性,則躋聖而位天德。

    《乾》九二正位于內卦之中,有君德矣,而非上治也。

    九五言「上治」者,言乎天之德,聖人之性,故舍曰「君」而謂之「天」,見大人德與位之皆造也。

     大而得易簡之理,當成位乎天地之中,時舍而不受命,《乾》九二有焉。

    及夫化而聖矣,造而位天德矣,則富貴不足以言之。

     「樂則行之,憂則違之」,主于求吾志而已,無所求于外、故善世博化,龍德而見者也;若潛而未見,則為己而已,未暇及人者也。

     「成德為行」,德成自信則不疑所行,日見乎外可也。

     《乾》九三修辭立誠,非繼日待旦如周公,不足以終其業。

    九四以陽居陰,故曰「在淵」,能不忘于躍。

    乃可以免咎。

    非為邪也,終其義也。

     至健而易,至順而簡,故其險其阻,不可階而升,不可勉而至。

    仲尼猶天,九五飛龍在天,其緻一也。

     坤至柔而動也剛,乃積大勢成而然也。

     乾至健無體,為感速,故易知。

    坤至順不煩,其施普,故簡能。

     盧中庵曰:無體者圓神不滯,感速者一氣所感,頃刻不留,故曰「乾知大始」,「乾以易知」。

    不煩者無造始之勞,施普者承天之施,隨物成就,故曰「坤作成物」,「坤以簡能」。

     坤先迷,不知所從,故失道。

    後能順聽,則得其常矣。

     造化之功,發乎動,畢達乎順,形諸明,養諸容載,遂乎說潤,勝乎健,不匱乎勞,終始乎止。

     健,動,陷、止,剛之象;順、麗、入、說,柔之體。

     巽為木,萌于下,滋于上也;為繩直,順以達也;為工,巧且順也;為白,所遇而從也;為長、為高,木之性也;為臭,風也,入也;于人為寡髮廣顙,躁人之象也。

     坎為血卦,周流而勞,血之象也。

    為赤,其色也。

     離為乾卦,于木為科上槁,附且燥也。

     艮為小石,堅難入也;為徑路,通或寡也。

     兌為附決,內實則外附必決也;為毀折,物成則上柔者必折也。

     坤為文,眾色也;為眾,容載廣也。

     乾為大赤,其正色也;為冰,健極而寒甚也。

     震為萑葦,為蒼莨竹,為,皆蕃鮮也。

     一陷溺而不得出為坎,一附麗而不能去為離。

     艮一陽為主于兩陰之上,各得其位而其勢止也。

    《易》言「光明」者,多艮之象,著則明之義也。

     《蒙》無遽亨之理,由九二循循行時中之亨也。

     「不終日,貞吉」,言疾正則吉也。

    仲尼以六二以陰居陰,獨無累于四,故其介如石,雖體柔順,以其在中而靜,何俟終日,必知幾而正矣。

     《坎》「維心亨」,故「行有尚」。

    外雖積險,苟處之心亨不疑,則雖難必濟而往有功也。

     《中孚》上巽施之,下說承之,其中必有感化而出焉者。

    蓋孚者覆乳之象,有必生之理。

     物因雷動,雷動不妄,則物亦不妄,故曰「物與妄」。

     靜之動也,無休息之期,故地雷為卦,言「反」又言「復」,終則有始,循環無窮。

    入,指其化而裁之爾。

    深,其反也。

    幾,其復也。

    故曰「反復其道」,又曰「出入無疾」。

     《益》長裕而不設,益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