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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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對。

    上顧呂好問,曰:“卿在城中,知其詳,謂當如何?”好問對曰:“邦昌僭竊位号,人所共知,既已自歸,惟陛下裁處。

    ”又引德宗幸奉天,不挾朱Г行,後以為悔,以附會潛善不若在近之說。

    餘曰:“呂好問之言,首鼠兩端,且援朱Г以為例,非是。

    方德宗之狩奉天,朱Г蓋未反也,姜公輔以其得泾軍心,恐資以為變,請挾以行。

    德宗不聽,而其後果然。

    今邦昌已僭逆,豈可使之在朝廷。

    使道路指目,曰此亦一天子哉。

    ”因泣拜,曰:“臣不可與邦昌同列,正當以笏擊之,陛下必欲用邦昌,第罷臣,勿以為相,無不可者。

    ”上頗感動,而汪伯彥亦曰:“李綱氣直,臣等不及。

    ”上曰:“卿欲如何處置?”餘曰:“邦昌之罪,理當誅夷,陛下以其嘗自歸,貸其死而遠竄之,受僞命者等第谪降可也。

    ”上曰:“俟降出卿劄子,來日将上取旨。

    ”餘拜謝,既退,竊思若邦昌之事,順逆曉然,而猶費力如此,其他豈可不憂。

    是夕,劄子果降出。

    翌日,同執政進呈,潛善猶左右之,乃以散官安置潭州。

    次進呈議僞命劄子,上曰:“國家颠覆,士大夫不聞死節,往往因以為利,如王及之坐蕃衍宅門,诟詈者王,餘大均誘取宮嫔以為妾。

    卿知之否?”餘奏曰:“自崇觀以來,朝廷不複敦尚名節,故士大夫鮮廉寡恥,不知君臣之義。

    靖康之禍,視兩宮播遷,如路人然。

    罕有能仗節死義者,在内惟李若水,在外惟霍安國,死節顯著,餘未有聞。

    願诏京畿諸路詢訪,優加贈恤。

    如王及之、餘大均,朝廷見付禦史台推鞫,必得其實。

    臣聞方金人欲廢趙氏、立張邦昌,令吳開、莫俦傳道意旨,往返數四,京師人謂之捷疾鬼。

    王時雍、徐秉哲奉金人旨,追捕宗室、戚裡,令居民結保,不得容隐。

    以衣袂聯屬以往,若囚系然。

    其後迫道君、東宮後妃、親王出郊,皆臣子之所不忍言。

    又受僞命,皆為執政。

    此四人者,當為罪首。

    ”上以詢呂好問,而好問以為有之。

    得旨,皆散官、廣南遠惡州軍安置。

    餘以次谪降。

    内王及之、餘大均、胡思、陳沖等,以贓濫系禦史台,候結案日取旨。

    李若水贈官外,霍安國贈延康殿學士,有死節者,令諸路詢訪以聞。

    又進呈顔岐待罪章疏,執政贊上,欲令依舊供職。

    有旨,令除待制與宮觀。

    執政退,餘留身,上曰:“卿昨日内殿争張邦昌事,内侍輩皆泣涕,卿今可以受命矣。

    ”餘拜謝,曰:“自非陛下英睿天縱,豈能決斷如此,天下不勝幸甚!臣雖愚陋,敢不黾勉自力,以圖報稱。

    ”因為上言,今日國勢,比之創業為尤難,蓋創業之主,乘興起之運,積小成大,猶或易為。

    今日當國勢委靡不振之時,夷狄、盜賊憑陵擾攘之後,士風偷惰、人情畏怯、府庫空虛、郡縣殘破,百度廢弛,而欲奪厲整頓,以成中興之功,正猶大廈之傾,持颠扶危,須一一修葺,而材料鮮少,此所以為尤難也。

    正賴陛下剛健不息,以至誠側怛之意加之,不為群議之所動搖。

    先其大者、急者,而小者、緩者徐圖之。

    信任而責成功,臣乃得以竭盡思慮,以裨補萬一。

    臣竊觀自古創業、中興之主,莫如漢之高祖、光武,唐之太宗,皆有英明之資,寬誠之德,仁厚而有容,果斷而不惑,故能決大事,成大功,戡定禍亂,身緻太平。

    臣常取其行事大節,編為一書,便于觀覽,欲繕寫進呈,以備乙夜之觀。

    應今日之變,誠以數君為法,中興之功亦不難緻。

    ”上可之,因論高祖、光武、太宗數事,合于今日者,上皆以為然。

    複奏上曰:“人主莫大于兼聽、廣視,使下情得以上通,故舜明四目、達四聰而天下治。

    今艱難之際,四方休戚利害,日欲上聞。

    而士民之願效其智慮尤多,陛下即大位已逾月,而簡鼓院猶未置,恐非所以通下情而急先務者。

    ”上曰:“屢诏執政,猶未措置,卿可便與施行。

    ”餘退,因批旨,置登聞鼓院于行在便門之外,差官吏權攝。

    又請置看詳官兩員,于侍從職事官中選用。

    應士民上封事、陳獻利害,候降出,并付看詳官簽拟。

    可施行者,将上取旨。

    又于省門置司,以受詞訴、公狀。

    至是,已三具表劄辭免,恩命皆降批答不允,仍斷來章。

    乃詣閣門受告,有旨兼充禦營使。

    以覃恩,告廷轉正奉大夫,加食邑,實封,時六月六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