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聶赫留朵夫在政治犯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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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來了個多好的小客人哪。

    ”她指指小女孩說。

     克雷裡卓夫也在這裡。

    他盤腿坐在遠處角落裡的闆鋪上,腳穿氈靴,臉容消瘦蒼白,彎着腰,雙手揣在皮襖袖管裡,渾身發抖,用他那雙害熱病的眼睛瞅着聶赫留朵夫。

    聶赫留朵夫正想到他跟前去,忽然看見房門右邊坐着一個淡棕色鬈發的男犯。

    這男犯戴着眼鏡,身穿橡膠上衣,一面整理口袋裡的東西,一面跟相貌俊美、臉帶笑容的格拉别茨談話。

    這個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革命者諾伏德伏羅夫。

    聶赫留朵夫連忙同他招呼。

    聶赫留朵夫所以特别忙着跟他招呼,因為在這批政治犯中,他就不喜歡這個人。

    諾伏德伏羅夫閃動淺藍色眼睛,透過眼鏡瞅着聶赫留朵夫,接着皺起眉頭,伸出一隻瘦長的手來同他握。

     “怎麼樣,旅行愉快嗎?”他說,顯然帶着嘲弄的口氣。

     “是啊,有趣的事可不少,”聶赫留朵夫回答,裝作沒有聽出他的嘲弄,把它當作親切的表示。

    他說完,就往克雷裡卓夫那邊走去。

     聶赫留朵夫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但心裡對諾伏德伏羅夫卻遠不是沒有芥蒂的。

    諾伏德伏羅夫說的話,以及他招人不快的意圖,破壞了聶赫留朵夫的情緒。

    他感到沮喪和氣惱。

     “您身體怎麼樣?”他握着克雷裡卓夫冰涼的哆嗦的手說。

     “沒什麼,就是身子暖不過來,衣服都濕透了,”克雷裡卓夫說着,慌忙把手揣到皮襖袖管裡。

    “這裡也冷得要死。

    您瞧,窗子都破了。

    ”他指指鐵栅外面玻璃窗上的兩個窟窿。

     “您怎麼一直不來?” “他們不讓我進來,長官嚴得很。

    今天一個還算和氣。

    ” “哼,好一個還算和氣的長官!”克雷裡卓夫說。

    “您問問謝基尼娜,他今天早晨幹了什麼事。

    ” 謝基尼娜沒有站起來,講了今天早晨從旅站出發前那個小女孩的事。

     “照我看來,必須提出集體抗議,”薇拉斷然說,同時膽怯而遲疑地瞧瞧這個人,又瞧瞧那個人。

    “西蒙松提過抗議了,但這還不夠。

    ” “還提什麼抗議?”克雷裡卓夫惱怒地皺着眉頭說。

    顯然,薇拉的裝腔作勢和神經質早就使他反感了。

    “您是來找瑪絲洛娃的吧?”他對聶赫留朵夫說。

    “她一直在幹活,打掃。

    我們男的這一間她打掃好了,現在打掃女的那一間去了。

    就是跳蚤掃不掉,咬得人不得安生。

    謝基尼娜在那邊幹什麼呀?”他揚揚頭示意謝基尼娜那個角落,問。

     “她在給養女梳頭呢,”艾米麗雅說。

     “她不會把虱子弄到我們身上來吧?”克雷裡卓夫問。

     “不會,不會,我很留神。

    現在她可幹淨了,”謝基尼娜說。

    “您把她帶去吧,”她對艾米麗雅說,“我去幫幫瑪絲洛娃。

     給她送塊毛毯去。

    ” 艾米麗雅接過女孩,帶着母性的慈愛把她兩條胖嘟嘟的光胳膊貼在自己胸口,讓她坐在膝蓋上,又給她一小塊糖。

     謝基尼娜出去了,那兩個取開水和食物的男人緊接着回到牢房裡—— 轉載請保留,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