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聶赫留朵夫在舒斯托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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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的聰明的臉,身穿白色短上衣,腰裡束一條皮帶。

     “您好,您特地跑到這兒來,真是太感謝了,”她在長沙發上挨着麗達坐下,說。

    “哦,我們的薇拉怎麼樣?您見到她了?她過得怎麼樣?” “她不抱怨,”聶赫留朵夫說,“她說她的自我感覺好得不能再好了。

    ” “唉,我的薇拉,我了解她,”姨媽笑着搖搖頭說。

    “應該了解她。

    她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一心一意為别人,從來不替自己着想。

    ” “是的,她自己什麼要求也沒有,她隻為您的外甥女操心。

     她說,她難過的主要是您的外甥女無緣無故被捕了。

    ” “确實是這樣,”姨媽說,“這事真糟糕!說實在的,她是在為我受罪。

    ” “根本不是的,姨媽!”麗達說。

    “即使您沒有托我,我也會保管那些文件的。

    ” “這事我可知道得比你更清楚,”姨媽說。

    “不瞞您說,”她又轉身對聶赫留朵夫說,“這是因為有人托我暫時保管一些文件,我自己沒有房子,就把那些文件送到她那兒。

    不料當天晚上就來搜查,那些文件和她都被帶走了。

    她一直關到現在,他們逼她說出這些文件是從誰手裡拿來的。

    ” “我始終沒有講出來,”麗達慌忙說,神經質地撩一下頭發,雖然那绺頭發并不礙她的事。

     “我又沒有說你講出來,”姨媽反駁說。

     “他們逮捕了米丁,那也不是我把他供出來的,”麗達說,臉漲得通紅,心神不甯地向四下裡打量着。

     “這事你不用提了,麗達,”做母親的說。

     “為什麼不用提,我偏要講,”麗達說,已經收起笑容,但臉色還是通紅,她不再撩頭發,卻把一绺頭發纏在手指上,不住地往四下裡張望。

     “昨天你一提到這事,不是出了岔子嗎?” “根本沒有……您不要管,姨媽。

    我什麼也沒有說,一直沒吭聲。

    他兩次審我,問到姨媽,問到米丁,我什麼也沒有說。

    我還對他聲明,我什麼話也不回答。

    于是那個……彼得羅夫……” “彼得羅夫是個暗探,是個憲兵,是個大混蛋,”姨媽插嘴給聶赫留朵夫解釋說。

     “于是他,”麗達慌慌張張地繼續說,“他就來勸我。

    他說:‘不論您對我說什麼,都不會損害什麼人,正好相反……您要是說出來,那麼,那些也許是被我們冤枉受罪的人就可以獲得自由。

    ’哼,可我還是咬定不說。

    于是他就說:‘嗯,好吧,您不說就不說,但我說出來您也别否認。

    ’于是他就舉出一個個名字來,也提到了米丁。

    ” “啊,你别說了,”姨媽說。

     “哎,姨媽,您别打岔……”她不斷地拉扯她那绺頭發,老是往四下裡張望。

    “到了第二天,真是想不到,忽然有人敲牆頭告訴我,米丁被捕了。

    唉,我想這是我把他出賣了。

    我難受極了,難受得簡直都快瘋了。

    ” “其實他被捕同你完全沒有關系,”姨媽說。

     “可我當時不知道。

    我還以為是我把他出賣了。

    我從這邊牆跟前走到那邊牆跟前,走過來,走過去,腦子靜不下來。

    總以為是我把他出賣了。

    我躺下來睡覺,蓋上被子,就聽見有人在我耳邊說:‘你把米丁出賣了,你把米丁出賣了,米丁是你出賣的。

    ’我知道這是幻覺,可是又無法克制。

    我想睡,睡不着;我要不想,又辦不到。

    哦,這真是可怕!”麗達越說越激動,把一绺頭發纏在手指上,再把它松開,不住地往四下裡張望。

     “麗達,你安靜一下吧!”母親說着碰碰她的肩膀。

     可是麗達已克制不住了。

     “這種事可怕就可怕在……”她又開口說,但不等說完就哇地一聲哭了。

    她從沙發上跳起來,衣服在圈椅上鈎了一下,從房間裡沖出去。

    母親跟着她跑出去。

     “把那些混蛋統統絞死!”坐在窗台上的中學生說。

     “你說什麼?”母親問。

     “我沒說什麼……我隻是随便說說,”中學生回答,抓起桌上的一支香煙,點上火,吸了起來—— 轉載請保留,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