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行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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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日本國營鐵路總公司又惦記起那封放進辦公室抽屜的信來,于是取出來與前天的信擺在一起看了看。

     夜行列車 淩晨三點 好像話裡有話,但意思不明。

     (好像是流行歌裡的一段歌詞呀!)北野這樣想。

     一旦惦記起來,心裡就直惦着這件事。

    北野左思右想,陷入了沉思。

     北野所惦記的是來信者的意圖。

     以前在宣布提高運費百分之五十時,有人每天寄來一張明信片,每張明信片上各寫着一個大字。

    把它們連在一起,就成了“堅決反對提高運費”。

    這種場合,中途就不知道來信者企圖寫什麼。

     可是,這次卻全然不明其意。

     北野心想:恐怕在這兩封信後面還會來信吧。

    要不就不知道什麼意思了。

     決不會是來信者在叫人猜謎吧,因為既然給國營鐵路總裁寫信來,那一定是想陳述些什麼。

     (究竟下面還會寫些什麼樣的話來呢?) 北野懷着解謎一般的心情,思索了一下這個問題。

     怎麼也想不出适當的話來,因為不知道“淩晨三點”這話意味着什麼。

     要是僅“夜行列車”,可以想出許多許多。

    若是夜車迷,一定會寫來如下話: 反對剝削 反對廢除 相反,倘是厭惡夜車的人來的信,一定會這樣寫吧: 立即廢除 停止遠行 可是,一旦中間插入“淩晨三點”四個字,就找不到合适的字句了。

     北野回到家後左思右想。

    就憑這一點,也應該說來信者達到了寫這封怪信的效果,假若其目的是為了吸引總裁秘書北野的注意的話。

     妻子君子終于回娘家去了。

    最近一個月來沒有過一次性生活,也難怪妻子生這麼大氣。

    北野心裡雖這麼想,但絲毫無意去接她回來。

    他對自己的這一變化感到吃驚。

     要是這樣下去,兩人會離婚的,但他覺得那也無妨,既然兩人間的關系已經冷卻到了這種程度。

     直到翌晨,北野都沒有給妻子的娘家打個電話而徑直上班去了。

     比起擔心君子來,他更挂慮是否會來那兩封信的續信。

     來了五封信。

     可是,其中沒有像是那兩封信的續信的第三封信。

     北野大失所望,同時又感到被人蒙騙了似的。

     決不會隻來昨天、前天兩封信就完事了。

    北野又有一種半途而廢的心情,仿佛别人硬是讓自己看了一本沒有結果的推理小說。

     平日一天的來信北野都是放在第二天早晨過目的,隻是今天他急着在當天讀了一遍,但終于沒有來那封信。

     “你有什麼心事吧?” 總裁木本隔着度數很深的眼鏡片看了一下北野。

     北野想,要是說出信的事兒,好像會被伶俐的木本取笑,所以答道: “沒有什麼。

    家裡發生了一點糾葛。

    ” “你結婚幾年了?”木本點燃煙鬥後問北野。

     對于沒有特别的興趣,幹工作是自己的愛好的木本來說,收集煙鬥或許可以說是他惟一的興趣。

    現在用的是一隻朋友在巴黎替他買來的石南煙鬥。

    好容易表面上有了一層碳,變得好使了。

     “正好十年。

    ”北野說道,又一次為自己與君子已經結婚十年而感到吃驚。

     “我二十年了,确切說來,是十九年零六個月。

    ” 木本露出一副難為情的神色,似乎對結婚這麼久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起來。

     “可要愛護家庭呀!”木本告誡似地說道。

     北野默默地點了點頭。

    他一回到家裡就接到了嶽母打來的電話。

    嶽母問:“你打算把我女兒怎麼樣?”聽着這種責問的口氣,北野很生氣,于是沒好氣地說: “她是自己回到娘家去的!” 北野挂上電話筒,心想這一回妻子一定要跟自己離婚了。

     翌日,北野孤單地吃完隻有烤面包和牛奶的早餐就上班去了。

    一進辦公室,一位女孩就拿來了報紙和一封信,說那是昨天下班後送來的信。

     封面上寫着: 日本國營鐵路木本總裁先生親展 北野懷着奇妙的心拿起這封信,因為與前兩封信是同一筆迹,都是右邊稍稍翹起的有棱有角的字體。

     北野既感到放心又感到不安,兩種心清交織在一起:投書者果然繼續來信了,可是裡面寫着什麼呢? 北野用裁紙刀裁開信封,取出了裡面的東西。

     跟前兩封一樣,隻有一張信箋。

     (這下謎能解開了吧?)北野邊想邊打開了信箋,但見信箋上這樣寫道: 決然炸毀 3 北野将前兩封和今天的這一封信在辦公桌上擺在一起。

     夜行列車 淩晨三點 決然炸毀 意思大概是說“淩晨三點炸毀夜行列車”吧? 如果在一張信箋上這樣寫着,北野一定打一開始就認定這是惡作劇。

     當然,現在也覺得有可能是惡作劇。

    因為在一周前剛剛接到過一個鬧着玩的電話,說是在新幹線上安置了炸彈。

    遺憾的是,這種惡作劇接連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