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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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船體又是一震,把胖子甩了回來,好在是機械船,倘若是條木船,隻這般撞得兩次便要散架了。

     我緊緊拉住纜繩和大金牙,百忙之中問胖子,河裡是什麼東西,瞧清楚了沒有。

     胖子大罵着說:“操他奶奶,沒看太清楚,黑乎乎的跟卡車那麼大,像是隻大老鼈。

    ” 不管河裡是什麼鬼東西,再讓它撞幾下,船非翻了不可,我對胖子叫道:“抄家夥,幹他娘的!” 胖子喊道:“你還沒醒酒呢?哪有家夥可使啊!” 我确實有點喝蒙了,還一直想找沖鋒槍,被胖子一說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内地,什麼武器都沒有。

     天上大雨如注,身上都淋得濕透了,順手摸到了挂在腰上的折疊工兵鏟,便對胖子大叫:“拿工兵鏟,管他是王八還是魚,剁狗日的!” 胖子不像我還沒醒過酒來,頭腦還算清醒,知道必須得采取點保護措施,抓住纜繩在我腰上纏了兩圈,我的酒勁兒也消了八成,趁着此時船身稍穩,兩步蹿到被撞擊的左舷,探出腦袋往河裡看。

     這時天色已黑,又下着大雨,河中一片漆黑,借着烏雲中閃電的光亮,隐隐約約就瞧見混濁的河水中,有一個跟一座小山似的東西,一半露出水面,大部分都隐在河中,也瞧不出是個什麼,隻覺得像是個水裡的動物,究竟是魚還是鼈之類的,分辨不清。

     河中那個巨大的東西,正逆着水流,飛速朝我們的船身撞來,我緊緊扒住船上的纜繩,瞅那東西遊近,便掄着工兵鏟切了下去,但是工兵鏟太短,根本打不到。

     船身再一次被撞,把我從船上彈了出去,工兵鏟脫手而飛,落入河中,多虧胖子扯住繩子,我才沒和工兵鏟一起掉進河中。

     這回我的酒全醒了,冒了一身冷汗,頭腦清醒了許多,船身晃動,我站立不住,撞到原本縮成一團的船老大身上,我趁機對船老大說:“現在船身打橫,快想辦法讓船繞過去,要不你兒子也活不了。

    ” 船老大是個極迷信的人,硬說河裡的那個“東西”是河神爺爺的真身,本打算閉眼等死,我一提他的兒子,船老大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兒子還在艙中,反正都是一死,為了兒子,就拼上這條命了,當下掙紮着爬起來,想沖回船艙掌舵。

     船老大搖搖晃晃地剛站起身來,忽然指着河中大叫:“不好,又過來了!”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下正趕上船上的射燈照着,瞧得真切,一隻暗青色的東西在河中忽隐忽現,露出來的部分跟一輛解放卡車大小,正圍着船打轉,想要一下把船撞翻。

     這時也來不及細看,我一推船老大,把他推進操舵室,門一開,剛好看見船艙内裝的機器零件中有一捆細鋼管。

     當時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大勁,招呼胖子一起抽了幾根鋼管出來,當作标槍使用,對着河中的那物,接二連三地投了出去。

     黑暗之中,也不可能分辨命中率和殺傷效果如何,然而投出十幾根鋼管之後,再也尋不見那怪物的蹤迹了,想是被驅走了。

     天上的雨又逐漸小了,一時風平浪靜,船上衆人死裡逃生,一個個臉色刷白。

    大金牙用纜繩把自己纏在甲闆上,被船身的起伏搖擺折騰得死去活來,幸好沒犯哮喘病,龇着那顆大金牙連呼菩薩保佑。

     有些事不能認死理兒,得盡量往開處想,身上的衣服雖然都濕透了,幸好由于一直在下雨,我們早把錢和證件之類的東西都提前放在了防水旅行袋裡。

    剛才的情況雖然緊急突然,但大金牙把旅行袋一直抓在手中,沒落到河裡去,做生意的人就這一點好,舍命不舍财,天塌下來,也把錢包看得牢牢的。

     我跟大金牙說,一會兒到了地方,趕緊找家旅店洗個熱水澡,要不然非生病不可。

     船老大的兒子在船艙裡撞破了頭,血流不止,必須趕緊送去醫院,前邊不遠便是古藍縣城,準備在那裡靠岸。

    我擡頭一望,黑暗陰晦的遠處,果然有些零星的燈光,那裡便是我們要去的古藍小縣城了。

     然而就在船上的情況剛剛穩定下來,突然船體又被巨大的力量撞了一下,這回的力量比前幾次都大,又是突如其來,我們猝不及防,都摔在甲闆上。

     船身傾斜,胖子伸手拽住了纜繩,我和大金牙分别抱住了他的腰帶和大腿,胖子大叫:“别……别他媽拽我褲子……” 話未說完,船體又傾向另一邊,我還想去取船艙中的鋼管,奈何船身晃動得非常厲害,根本爬不起來,别說看清楚周圍的情況了,現在腦袋沒被撞破都已經是奇迹了。

     船身在滾滾濁流中起起伏伏,甲闆船艙中到處都是水,衆人的衣服都濕透了,一個個都成了落湯雞。

     船老大為了把兒子送進醫院搶救,已經顧不得什麼河神老爺還是龍王祖宗了,拼了命地把船開向古藍縣的碼頭。

     黃河九曲十八彎,過了龍門之後,一個彎接着一個彎,這古藍附近是相對比較平穩的一個河灣,船一轉到河灣中,在河中追擊着我們不放的東西,便停止不前了。

     前邊的幾處燈火越來越亮,船老大把船停泊在碼頭邊上,我們把腳踏在地上才驚魂稍定。

    胖子取出錢來,按先前談好的價錢,又多付了一些給船老大。

    船老大與碼頭上的工人相熟,找了幾個人幫忙,急匆匆地把他兒子送進縣城裡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