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談楚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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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騷”為古人之必讀書;“風”、“騷”為曆代文人所稱道,為創作之不盡之泉。

    楚辭在文學源流上關系甚重大。

     一、釋楚辭 楚辭,楚國民歌,屈原加工寫就後,後人名之“楚辭”。

    大多作品作時無篇名,篇名多為後人所加。

     《昭明文選》有賦、詩、騷之分,騷即楚辭。

    楚辭亦稱賦也,《漢書·藝文志》即列有屈原賦二十五篇。

    (以為皆楚辭,皆為屈原作。

    )楚辭,一名“楚辭”,一名“賦”,均妥。

     以“楚辭”名之,始自劉向。

     劉向乃元帝、成帝時人,宣帝初年卒。

    劉向作《别錄》,是在漢成帝朝,時已有楚辭之名。

    成帝時,劉向校書,集屈原及學屈諸人之作名曰《楚辭》。

    凡古人為書皆有一定宗旨,合則數人可為一家。

    故自《隋書·經籍志》以下分經、史、子、集,《楚辭》入集部而不入總集、别集,單立為《楚辭》之名。

    其所以不入總集者,豈古人不知也?蓋總集專就文章言,凡文好即可,如《文選》上下八代所收百馀人,即此故也。

    其文章不必彼此有關。

    劉向自作賦雖多,而《楚辭》僅收其《九歎》,即以其他與楚辭不合故也。

    漢人所作自淮南小山而下,亦能與之互相發揮,自宋玉至王逸皆學屈原《離騷》作,故自成一家。

     何以曰“楚辭”?名為“楚辭”者,楚人之辭也。

    楚人之辭者,表示異于他處也。

    周末諸侯跋扈,各地方言不同。

    今之方言,人亦多不懂,如《醒世姻緣傳》用山東方言。

    以楚辭而通行者,以其辭太好。

     作楚辭,須先通楚國之語言、音韻。

    《漢書·王褒傳》載: 宣帝時,修武帝故事,講論六藝群書,博盡奇異之好,征能為楚辭九江被公,召見誦讀。

     《漢書》注引劉向《别錄》曰: 宣帝诏征被公,見誦楚辭。

    入,被公年衰母老,每一誦,辄與粥。

     蓋當時九江用楚音,而被公猶能以戰國時楚音讀之。

    後世之皮黃戲譚(鑫培)、餘(叔岩),皆湖北人,咬字用湖北音。

    (昆曲除醜能用本地方言外,生、旦皆須用蘇白。

    ) 《文選》又何以名楚辭曰騷?蓋楚辭以《離騷經》為主。

    王逸釋:離者,别也;騷者,愁也;經,徑也。

    屈賦廿五篇,獨《離騷》稱“經”,其他皆不稱“經”。

    古書分“經”、“傳”。

    或曰:經者,常也。

    又曰:聖人所作為經,賢人所作稱傳。

    經者,又釋為組織之義。

    古人往往經、傳出一人之手,則經不過其主要綱目而已。

    墨子有《經上》篇、《經下》篇。

    若楚辭僅《離騷》曰經,則其馀各篇皆傳矣,屈原文以經為主,可代表他篇,故總名之曰“騷”。

    凡葉韻之文皆曰“賦”,且《離騷》多言愁,賦則不然。

    而《昭明文選》列“騷”于賦、詩之後者,乃為學者方便。

     《文選》稱楚辭為“騷”、“騷體”,後凡體裁近于楚辭者均稱“騷體”,相沿以成,約定俗成,此始自蕭統。

     “賦”之名不始于楚辭,而始于“詩三百篇”。

    詩“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司馬遷《史記·孔子世家》),吳季劄觀樂亦歌詩,諸侯相會則賦詩。

    賦者,敷也,直言之也。

    《漢書·藝文志》“詩賦略”叙引《詩經·鄘風·定之方中》毛氏傳曰: 不歌而頌謂之賦,登高能賦可以為大夫。

     能頌(誦)而不能歌者,一以聲韻,一以篇幅過長。

    賦與歌之不同,可以《左傳》證之: 衛獻公戒孫文子(林父)、甯惠子食,皆服而朝。

    日旰不召,而射鴻于囿。

    二子從之,不釋皮冠而與之言。

    二子怒。

    孫文子如戚,孫蒯(孫林父之子)入使。

    公飲之酒,使大師歌《巧言》之卒章。

    大師辭,師曹請為之。

    初,公有嬖妾,使師曹誨之琴,師曹鞭之。

    公怒,鞭師曹三百。

    故師曹欲歌之,以怒孫子以報公。

    公使歌之,遂頌之。

    (《襄公十四年》) 師曹為之,不歌而頌(誦)。

    “不歌而頌”,即謂之賦。

     《尚書·堯典》有“詩言志,歌詠言”之語。

    “詩三百”多為四言,蓋文字皆由簡入繁,故五言出四言衰。

    今《昭明文選》所選但有四言,蓋有“詩三百篇”在前,後人無以過之。

    楚辭多用“兮”字,《詩經》用者尚少,然亦有上下句皆用“兮”字者,如《鄭風·缁衣》: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為兮。

     适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

     适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缁衣之席兮,敝予又改作兮。

     适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此已與楚辭相近似。

    他者若“滄浪之歌”,亦此體: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

     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

    (屈原《漁夫》所引楚歌) (纓,古代謂帽纓,乃所以系。

    )孔子聞之曰:“小子聽之,清斯濯纓,濁斯濯足矣,自取之也。

    ”《孟子·離婁上》滄浪在楚,是楚人之歌。

    然此仍為詩而非賦,蓋尚可歌也,賦則可頌(誦)而不可歌。

     詩而為賦,亦文體之變也。

    此“賦”乃辭賦。

    賦,鋪張也,本為“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