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不受禅佛影響的六大詩人

關燈
dot告子上》)。

    謂韓為近道,而其詩又有“我能屈曲自世間,安能從汝巢神山”(《記夢》),可見韓并不一定近道,而自食硫黃一點看又似近道。

     一個人随波逐流固然不可,而成見太深則不能容受外來意見,截長補短。

    韓即病在成見太深,有時強不知以為知,故謂其“客氣”不除。

     其後不受佛教與禅宗影響者,兩宋有: 歐陽修。

     歐與退之頗近。

    退之以孟子自命,“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

    ”(《孟子·滕文公下》)韓在唐亦欲正人心,息邪說;歐則頗以退之自命,亦辟佛。

     在詩史上,歐陽氏與宋詩的成立關系甚深,蓋當時歐陽地位甚高,登高一呼,易成一種運動、一種風氣。

    任何一種文學的改變皆如此。

    歐陽修當時亦欲倡詩之革新運動,于是有蘇、黃輩出。

    然而不管其自命不凡,而以客觀眼光觀之,歐詩上既不能比唐,下又不能比蘇、黃,反而是其詞了不得,吾人對其詩可存而不論。

     之後不受佛教禅宗影響之大詩人甚少,而詞家中則甚多。

    然詞又多無中心思想,見雞說雞,見狗說狗。

    其有中心思想而又未受佛教禅宗影響者則有: 辛棄疾。

     辛詞甚好,詩不甚佳。

    今列入者乃就詩之廣義言之,散文尚可稱詩,況韻文之詞?胡适之先生以為宋之詞即宋人之新詩,則辛稼軒自可歸入六大詩人之内。

     辛既不成佛作祖,亦不騰雲駕霧,與老杜皆為真人、活人的生活,想人所想。

    且别人入世僅為思想之入世,辛則入世有其成績在、事業在。

    治兵、理财、政治,說辦就辦,皆有成績可考。

    這一點比老杜高。

    老杜雖說“緻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然此乃說說而已。

    老杜有時尚有“無明”、“客氣”;辛則不然,幹什麼是什麼,頗近于陶公。

    陶公親為田園生活,後之田園詩人乃立于客觀地位,欣賞歌詠,并不為田園中一員。

    陶則自己實行,必真實行始為真的入世。

    稼軒乃真實行者。

    可惜陶未曾當權,不知其辦政事能否亦确切實行。

     稼軒詞對陶公詩再三贊美。

    後之稱陶詩者甚多,白樂天效陶,蘇東坡和陶,皆不能得陶公精神。

    辛雖非田園詩人,而其詞中對陶公之贊美,非人雲亦雲。

    辛之看陶蓋另有看法,精神上有相通處,即真正入世精神。

    辛有詞曰“歲歲有黃菊,千載一東籬”(《水調歌頭》),可見其佩服陶公。

     辛不信佛,有詞谑佛。

    如:“不飲便康強,佛壽須千百。

    八十馀年入涅槃,且進杯中物。

    ”(《蔔算子》)又如:“人沉下土,我上天難。

    ”(《柳梢青》)孔子曰“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論語·微子》),正辛此二句詞之意。

    佛出世非聖人之意。

     辛雖非純粹儒家,而其入世之思想出于儒家,絕非佛道。

     陶淵明、李太白、杜工部、韓退之、歐陽修、辛棄疾,六人中陶乃晉人,不在唐宋詩人之内,歐陽修且不足論,所馀四人各人有各人風格,作風不同,而萬殊歸于一本,吾人欲求其共同點,則是——開合變化。

     就一篇作品言之曰開合變化,此自非單純而為複雜;就其全集而論則産量豐富。

    這就是他們不與禅、佛發生關系之最大證明、最大效果。

    蓋入禅愈深則産量、變化愈少,故王、孟、韋、柳作品皆少。

    佛乃萬殊歸于一本,是“反約”,故易成為單純。

    而“反約”亦有其優點,雖不能變化豐富而易有精美作品;變化豐富則易有壯美作品,有海立雲垂氣象,風雷俱出,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王、孟、韋、柳集中無此種表現,其作品偏于優美。

    如孟浩然之“微雲淡河漢”,王維之“高館落疏桐”(《奉寄韋太守陟》),“反約”功夫太深,故缺少壯美。

     可本此語研究此數家詩,看其是否與之相合。

    再看自己性情功夫,選擇學詩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