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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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你倒來取笑了,該打!”慧在王女士的臂上擰了一把,“我不贊成,為的是根本問題須先問靜妹還想做事否;如想做事,自然應該在武漢。

    ” “我先前很願做事,現在方知我這人到處不合宜。

    ”靜歎了口氣,“大概是我的心眼兒太窄,受不住絲毫的委屈。

    我這人,又懦怯,又高傲。

    詩陶姊常說我要好心太切,可不是?我回想我到過的機關團體,竟沒一處叫我滿意。

    大概又是我太會吹毛求疵。

    比如工會方面,因為有一個人和我瞎糾纏,我就厭倦了工會的事。

    他們那班人,簡直把戀愛當飯吃。

    ” 王女士和慧都笑了,忽然慧跺着腳道: “好了,不管那些新式的,新新式的色中餓鬼!我們三個都到九江遊廬山去!” “我到九江去本來沒有确定做事。

    同去遊廬山,好極了。

    ” 王女士也贊成。

    “靜,就這麼辦罷。

    ” 靜女士搖了搖頭說:“我不贊成。

    帶連你們都不做事,沒有這個理!我本性不是懶惰人,而且在這時代,良心更督促我貢獻我的一份力。

    剛才我不是已經說過麼?兩星期前我就不願在工會中辦事,後來在誓師典禮時我又感動起來,我想,我應該忍耐,因此又挨下來。

    現在我雖然決心不幹工會的事,還是想做一點于人有益,于己心安的事。

    ” 王女士和慧都點着頭。

     “但是我想來想去總沒有,”靜接着再說,“詩陶姊又要走,少了一個精神上的安慰!”她低下頭去,滴了兩點眼淚,忽然又仰着淚臉對慧女士說道:“慧姊!我常常想,學得你的谙練達觀就好了,隻恨我不能夠!” “明天一定不走!”王女士眼眶也紅了,擁抱了靜,很溫柔地安慰她,“靜妹,不要傷心,我一定等你有了理想中的事再走!” “靜!你叫我傷心!比我自己的痛苦還難受!”慧歎了口氣,焦灼地來回走着。

     大江的急溜,照舊澌澌作響。

    一朵雲緩緩移動,遮沒了半輪明月,卻放出一顆極亮的星。

     慧女士忽然站住了,笑吟吟地說道:“我想出來了!” “什麼事?”王女士和靜同聲問。

     “想出靜妹的出路來了!做看護婦去,豈不是于人有益,于己心安麼?” “怎麼我忘了這個!”王女士忙接着說,“傷兵醫院正缺看護。

    救護傷兵委員會還征調市立各校的女教職員去擔任呢!” 現在三個人又都是滿臉的喜色了。

    她們商量之後,決定王女士明天還是不走,專留一日為靜選定醫院,覓人介紹進去。

     王女士跑了個整天,把這件事辦妥。

    她為靜選定了第六病院。

    這是個專醫輕傷官長的小病院,離慧的寓處也不遠。

    在先士兵病院也有義務女看護,後來因為女看護大抵是小姐少奶奶女教員,最愛清潔,走到傷員面前時,總是用手帕掩了鼻子,很惹起傷員的反感,所以不久就撤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