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年十月日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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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行為并不總是明智和安全的。

    但蹲在防空洞裡也并不是一種快樂,何況,有30個人一同蹲在裡面。

    如果響起了警報解除信号,危險過去了,大家就又平靜地去做各自的工作,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當然,有時還會熱烈地讨論一下轟炸的程度以及可能造成的損失,但是不久就會平靜下來。

    大家都在忙着工作,要想一些别的事情。

     10月21日 今天夜裡3點鐘收到一份電報,說沃爾特馬德先生今天下午乘汽車抵達。

    但願他運氣好,我們希望他一路平安,那段路幾天來一直受到日本人的猛烈掃射。

     上午8時,天空萬裡無雲,一個極好的航空天候。

     9時15分響起警報;9時55分又解除了。

    我們沒有見到飛機,它們也許是在南京前面就改變了航向。

    最近,如果日機的飛行目标位于浦口的北面,它們就會繞過南京。

     我在去下關電廠的途中,拜訪了施羅德博士。

    他的夫人還在漢口,很想到這裡來,但不許她來。

    施羅德博士考慮是否可以讓她佐到"庫特沃"号船上去。

    我勸阻了他!施羅德博士不大相信克蘭茨教授去世的消息。

    據他所知,克蘭茨和夫人幾個月前就已在回國途中。

    看來是他們對溯江而上的情況不甚清楚。

    施羅德博士還不知道施特雷齊烏斯的夫人已在不久前去世。

    我在施羅德的住房裡發現了裡爾茨先生丢失的最後一隻箱子,我要把它帶回去,把他的全部行李都放在一起。

    我正想到電廠去時,12時30分響起了警報。

    我剛好還來得及坐汽車趕回家。

    大家在那裡很是激動。

    躲到我防空洞裡來的上海商業儲蓄銀行會講德語的職員們說,他們從上海和南京之間各個支行得到的電話消息稱,日本飛機在飛往南京的途中投了毒氣彈。

    我們沒有防毒面具,隻有簡單的用浸過六胺或醋的漂白薄紗布做的口罩。

    我檢查全體躲在我這裡的人是否都有這種口罩,我的手提箱裡一直都放着這種口罩。

    女人們都隻有一條手帕或小毛巾。

    我讓人把我餘下的最後一些口罩分給她們,這些口罩我原本是要剪開作繃帶用的。

    正在關門的一瞬間,院子裡又來了3個尋找防空洞的窮孩子。

    他們瞥見我時撒腿就跑,但我又把他們喊了進來,安排在防空洞中間的位子上。

    我的目的是使我的客人們以此為榜樣,懂得在危急關頭每個人都是同樣重要的,不管是富人還是窮人。

     日機飛來了,但卻是在藍天裡,非常高,幾乎辨認不出來。

    四面八方的高炮中隊開火了,天空中彌漫着薄薄的榴霰彈雲。

    我命令所有的人躲進防空洞,我也在裡面待了幾分鐘。

    在南面(可能又是城外的飛機場,日本人幹方百計地想要摧毀它),炸彈一個接一個地落下去。

    再次出現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聽到敵機同時在北面及南面轟炸,一定是投下了大批炸彈。

    我們耐心地等待着惡魔離開,我們無法确定他們是否投了毒氣彈。

    謝天謝地,我們的健康沒有受到損害。

    下午2時(一個半小時以後),危險過去了。

    我派人用汽車去接裡貝回來吃飯,這段時間他躲避在揚子江飯店。

    午飯燒焦了的廚師在罵娘。

    看來,每個人都有點自己的煩惱。

     各家報紙報道說,日本人在上海附近突破了中國防線,在蘇州附近又有兩輛載有外國人的汽車遭到了日機的襲擊。

     10月22日 早上8時,沃爾特馬德來了。

    他是今天夜裡1時到達南京的,但為了不打擾我,他住到了首都飯店。

    從上海到南京用了18個小時。

    他曾相信中華特别快車公司會在8個小時内将他送到這裡,但是,這家公司所謂的德國司機實際上是一些失業的猶太人,他們對開汽車并不太在行,不過是為了掙錢。

    車費是每人75元。

    這些猶太司機中有一個人的行為令人讨厭,大使館想要沒收他的德國卐字旗,認為他作為猶太人沒有資格擁有這種旗子。

     雖然陽光燦爛,但上午是平靜的。

    我和"電量計先生"(譯注:"電量計"在德語中和沃爾特馬德先生的名字諧音)①去拜訪了哈普羅公司,15時20分響起了警報。

    在城南(大校場)投下了一批炸彈。

    盡管沃爾特馬德先生給我從上海帶來了極好的蔡司望遠鏡,但我們仍沒有見到飛機。

    16時15分警報解除。

     10月23日 美麗的秋日天氣,陽光燦爛。

     8時45分有警報,10時15分警報解除。

    我們沒有見到飛機。

     11時再次響起警報。

    飛機飛得很高,我甚至用了望遠鏡也沒有發現。

    12時警報解除。

    我們正要去用午餐,12時20分又響起了警報信号。

    這一次榴霰彈雲密布天空。

    根據猛烈的高炮火力判斷,一定是在無法看見的遠處出現了日本飛機,我用望遠鏡發現了正在飛行的3架日本轟炸機在我們房子上方很高的地方,它們的上方還有一架日本飛機在交叉飛過去,看上去正燃燒着,後來鑽進一陣煙霧中消失了。

    情況看來挺危險,最好還是進"英雄地下室"。

    城南和城北遭到了持續的狂轟濫炸,估計投下了将近30枚炸彈。

    彌漫的塵霧沖天而起。

    13時15分,一切過去了。

    我多次試圖開車出去,到鐵道部去,到中國銀行去,但均被街上的軍人和警察趕了回來。

    直到下午才平靜下來。

    這是星期六下午,現在我可以去做被延誤的工作了。

    傍晚時分,我正在寫信,電燈熄了,我點亮蠟燭繼續寫。

    我和沃爾特馬德先生、裡貝和阿曼3位客人共同進餐。

    然後我們度過了一個平靜而舒适的晚上,消滅了最後的3瓶啤酒,那是傭人在某個地方沒收來的。

    現在隻有味苦的杜松子酒和威士忌,蘇打水也喝完了,算了!我們就喝茶吧,茶葉有的是。

     明天是星期天,中國人說:日本人在星期天從不進攻,至今隻有兩次例外。

    哦,你不會搞錯吧!! 晚上收到了從上海來的第二副望遠鏡——一副18倍望遠鏡,是德倫克哈思先生給我弄到的。

    現在我配備了望遠鏡,真像一個參謀長。

    隻要住在對面的蔬菜商有黃油賣,我用這副望遠鏡甚至能把他的最新的黃油價格看得清清楚楚!太不可思議了!奧托,這副望遠鏡将來一定要送給你,你可以在巴伐利亞山區派上用場,當然我多麼希望将來能和你一塊兒上山,但是有這個可能嗎? 10月24日 星期日,一碧如洗的天空。

    韓(湘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