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漫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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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文清公觀崖石,每層有紋橫界而層層相沓,謂為天地之初,陰陽磨蕩而成。

    若水之漾沙,一層複一層也,殊不知實是水所漾耳。

    益天地之初,混沌一物,惟有水火二者,開辟之際,火日升,水日降,而天地分矣。

    凡山阜皆從水中洗出,觀江河間沙洲可見。

    餘嘗謂水天下之至高者也,山天下之至卑者也,故海底有石,而山颠有水,然水亦實至高,霜露雨雪是也。

     孟子塞乎天地之間,塞字與吾往矣字相應,是克然不撓屈之義,與塞天地貫金石語微不同。

    雖橫渠亦有天地之塞言其體之言,恐與孟子之意不同。

     性字從心從生,若以耳目口鼻手足動靜為性,此近于作用之說。

    釋氏嘗曰:狗子有佛性是也,然釋氏之所謂性,其義亦與吾儒不同。

     薛文清公與吳康齋嘗言夢見朱子、孔子,二公皆質實人,雖無妄語,然不書亦可也。

     釋氏之所謂心,吾儒之所謂氣也。

    所謂性似吾儒之所謂心者,命名取義,各有宗旨,不必比而議之可也。

     昔人謂月體無光,借日為光,朱子亦有粉丸之喻。

    故新月之阙向東,殘月之阙向西,此之謂映日可也。

    惟望後之月阙亦向西,似與映日之說稍礙。

    戊戌正月十九日,予寓東長安,是夜客散,适見阙月初升,阙處乃西向疑之。

    明日,晉陽諸生來見。

    因舉予月影辨,因識之。

     虞伯生集題《耕織圖》大意,謂元有中原置十道勸農使,總于大司農,皆慎擇老成重厚之君子親曆原野,安輯而教訓之,功成省歸憲司,憲司置四佥事,其二乃勸農之官,由是天下守令皆以勸農系銜。

    憲司以耕桑之事上大司農,至郡縣大門兩壁,皆畫《耕織圖》,此意甚好,我朝立法最為周密,似少此耳。

     漢哀帝時,王舜、劉歆議天子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七者其正法數,可常數者也。

    宗不在此數中,宗變也。

    苟有功德則宗之,不可預為設數,殷之三宗是已。

    宗無數也,所以勸帝者之功德傅矣。

    又雲:宗其道而毀其廟,此皆據統一之君而論。

    又曰:疊毀之禮,親疏相推,祖宗之序,多少之數,經傳無明文。

    漢儒之說,不過如此。

    似涉傅會,姑錄出。

     天包地外,水在地中,恐名理亦未盡。

    天包水外,水包地外,地水皆在天中。

    《晉志》述黃帝書曰:天在地外,水在天外,水浮天而載地,恐亦難據。

    使天果有外,恐隻是氣耳,豈容有水耶?氣無窮,理亦無窮,郤倒說。

     嘗見閻闳尚有憲副雲:龍袖嬌民為我文皇帝白溝之役時事。

    歐陽圭《齋南詞》中已有此語,想是元時方言,不知是何等也? 圭齋論風雅取名最有理,前輩說詩者之所不及也。

    其言曰:風即風以動之之風,雅即雅烏之雅,以其聲能動物也。

    又曰:風雅惟其聲,不必惟其辭。

    故有聲而無辭者有之,無聲而有辭者無有也。

     月光生于日之所照,魄生于日之所蔽。

    當日則光盈,就日則光盡,此張衡靈憲生魄生明之說也。

    嘉靖戊戌九月望,在十六十四日晨入朝,有事于太廟,見月西墜,而阙處向東南,此時日在寅宮矣。

    廿二日晨起,見月阙正向西,周髀步日自東而南而西而北,穹天所論日繞辰極,沒西而還東,不出入地中,恐亦有理。

     予登乙醜科,今三十六年矣。

    浮沉中外六十有三歲,己亥蒙禦筆親題,以學士掌行在翰林院印,扈從南巡。

    時同年在朝者九人掌十印,亦盛事也。

    内閣未齋顧公居守,賜關防,石門翟公新起行邊,改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都禦史,鑄關防。

    禮部行在則介溪嚴公,兵部尚書則東瀛張公,禮部印則甬川張公,兼掌翰林院印,刑部印則南塘宋公,戶部右侍郎三峰高公出辦糧草,亦給關防,以行順天府尹。

    則石峰邵公石。

     俞貞木洞庭人,石澗先生之孫,年九十六而卒。

    嘗見其題趙仲穆畫馬一絕,頗有風緻。

    “房星方堕墨池中,飛出蒲梢八尺龍。

    想像開元張太仆,朝回騎過午門東。

    ” 漢制以本官任他職者曰兼,常惠以右将軍兼典屬國是也。

    以高官攝卑職者曰領,劉向以光祿大夫領校書是也。

    唐制有曰攝者,如侍中之攝吏部是也。

    又有行守試之别,職事高者為守,職事卑者為行,未正名命者為試。

    宋制則高一品為行,下一品為守,下二等為試。

    元祐以後,又置權官,如以侍郎權尚書之類,漢制趙充國為假司馬,則又有假職矣。

     宋制以翰林學士帶知制诰謂之内制,以他職帶知制诰謂之外制。

     本朝開科,自洪武四年辛亥始,後至十七年甲子複設乙醜會試。

    楊文貞謂國初三科,猶循元制作經疑,至二十一年戊辰始定今三場之制刻錄。

     楊州漕河東岸有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