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紀事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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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為此也。

    養甲使醫視創,膳夫進食,并笑卻之。

    九月二十八日,磔于市,年四十五。

    臨命歌曰:天造兮多艱,臣也江之浒,書生謾談兵,時哉不我與。

    我後兮何之,我躬兮獨苦,崖山多忠魂,後先照千古。

    肝忽躍起,擊監者面,驚怖數日,死。

    始,邦彥在三水,欲練兵、足饷,大舉;倉卒赴清遠,布畫未定,又大風忽反,天敗霍師連,故速即于難。

    子恭尹走增城,父友湛粹破千金匿之,十月,成棟馬步萬餘,至增城,家玉緣溪設險,分兵為三,以自救。

    成棟令杜永和、閻可義分攻之,大戰十日,力盡而敗。

    或請潰圍去,家玉曰:矢盡炮裂,欲戰無具,将傷卒死,欲戰無人,丈夫立天,常犯大難,事勢已去,烏用徘徊不決?坐待執縛,以頸血濺敵乎哉?起,遍拜諸将,自投野塘中死。

    年三十三。

    先後從家玉死者,師林洊、從弟有光、有恒及鄧棟材、韓如琰、楊如遠等數十人。

    父兆龍、弟家珍,為人藏匿,得免。

    于是,成棟專圖子壯。

    十一月,用四姓盜鄭昌等為導,破高明,殺前知縣李實蓮,執子壯及麥而炫,送廣州。

    養甲厚享子壯,曰:不處公極刑,即威不立,以犯旗示之,遂衣以赭,舁遊城。

    子壯被數十刃,呼高皇帝、烈皇帝不絕口,而炫從死。

    是日,養甲召何吾驺、王士俊、李覺斯、黃應華諸降紳聚觀,舉酒屬曰:諸公畏否?皆鞠躬曰:畏。

    已改容詫曰:真忠臣!真忠臣!子壯男上圖被獲,家僮伯卿請寸斬,以贖主人之孤,得免死。

    戊子春,贈子壯番禺侯,谥文忠;家玉增城侯,谥文烈;邦彥兵侍郎,谥忠愍;以家玉之封,封兆龍、家珍,上圖、恭尹皆贈錦衣官。

    是年六月,成棟以廣東歸,吾驺、士俊複夤緣入内閣,每朝會,言及子壯,未嘗不啧歎曰:真忠臣!真忠臣! 論曰:董先生玚與恭尹交,詢邦彥遺事,言于書無不讀,歲授經入,以遺昆弟友戚之貧者。

    動止禀庭訓,縣令以百金聘,典家塾,父弗命往,弗往也。

    及得馮氏随筆雲:邦彥,固子壯門人,信哉!其家庭師友所受不苟然乎。

    家玉神明英暢,北都陷賊,審權達節,已名蓋天下,使聲桓舉而楊、萬存,成棟歸而子壯、家玉、邦彥猶在,事讵可量哉!數人者,殺身成仁然國之元氣,于斯盡矣! 王興 王興,廣東恩平人,字電輝,故虎贲将軍。

     大清順冶四年丁亥春,李成棟略定廣東,進逼桂林,陳邦彥、張家玉等各起兵攻複廣屬州縣,興亦起兵新會。

    新會有地曰文村,在萬山中,大海之澨,接于新甯、開平、恩平、陽江、陽春、連廣肇二郡六邑,興以成棟兵盛,未可辄克,乃入居文村。

    唐王弟聿锷暨宗室皆往依興。

    興奉之甚恭謹。

    成棟來歸,桂王至肇慶,遣大理卿連城璧赍诏勞興,将移其兵度嶺,不果。

    庚寅冬,尚可喜入廣州,十郡皆附,獨文村不下,累攻不能克。

    遺臣亡将懷慕興義來附者,益衆。

    地既阻險,用桂王正朔服色,以死自誓,不臣于大清。

    乙未七月,可喜大會水陸兵攻興,入其境,曲屈鳥道,刺竹叢立,多陂塘,騎不得馳,短兵接戰,數步一折,皆失所長。

    大清将盛登科等二十餘人戰死,可喜乃斷要道,重壘塹溝。

    明年八月,文村食盡,可喜惜興才,複招興。

    是時,義鳥金光為平南掾,有俠氣,可喜非光言不從,而故相王應華雅善光,嘗為小盜所得,獻虎贲營,興客遇之,令應華作書曰:必得金公絢(字光)手書,來者歸款從之,乃遣使赍敕印及子五人谒可喜。

    可喜厚赍使人,偕其使還報,興終不出見。

    是日,宴其吏士,谕以釋甲,無贻害生靈。

    夜分,具衣冠舉家自焚。

    聿锷亦吞片腦卒。

    興又有幼子五人,可喜并善待之。

    是歲,桂王入緬,興以全滇俱破,行在無主,決意罷兵,卒以身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