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離奇身世芬姑娘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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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芬在睡眼蒙眬之中,突然發覺有人在自己身子上壓了下來,這就驚駭得&ldquo啊呀&rdquo一聲地叫了起來。

    但那個人還用手去扪住荷芬的嘴,是不許荷芬聲張的意思。

    荷芬感覺到這個人還用另一隻手在扯自己的短褲,那很顯明的,竟然有人在強奸自己了。

    因為在黑夜之中,而且室内也沒有亮着燈光,所以她一時之間也不曉得那個人究竟是誰。

    她要喊又喊不出聲,她要掙紮卻又沒有力氣,因此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

    荷芬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忽然樓下有人噔噔的一陣步履走上樓來。

    荷芬沒命地&ldquo啊&rdquo了一聲,那個人恐怕事情弄僵,被人覺察,他方才離開荷芬的身子,跳下床去了。

    荷芬這就急急坐起床來,隻見一個黑影向房門外逃出去,于是大叫:&ldquo捉賊!捉賊!&rdquo不料喊聲未完,隻聽房外前樓阿嫂的聲音在說話道: &ldquo柳家伯伯,你女兒在房中喊捉賊呢,你為什麼還向房門外走呢?&rdquo &ldquo我女兒有病在床,她熱度很高,所以在說熱話哩。

    我給她到藥店裡買神曲茶去,哪裡真的有賊哩!&rdquo 荷芬聽這是爸爸說話的聲音,接着便匆匆地向樓下走了,同時又聽前樓阿嫂走進前樓房中,開亮了電燈,這燈光由前樓透漏到後樓來。

    荷芬不禁呆呆地出了一會子神,她幾乎有些不相信起來,暗想:奇怪了,難道爸爸會強奸自己的女兒嗎?這豈不是禽獸行為嗎?但剛才這個人除了爸爸之外,還有誰呢?我真想不到爸爸竟會幹出這下流的勾當來。

    那還成個什麼家庭呢?荷芬這麼想着,一陣子傷心,忍不住嗚嗚咽咽地哭起來了。

    前樓阿嫂聽了荷芬的哭聲,便悄悄地走進後樓,給她亮了電燈。

    隻見荷芬坐在床上,血紅了兩頰,抽抽噎噎地哭泣,一時很奇怪地問道: &ldquo大小姐你怎麼了?身子熱度覺得很高嗎?你快躺下來休養休養吧,為什麼坐着哭泣?那不是很累嗎?&rdquo 前樓阿嫂一面說,一面扶她躺下來,荷芬回答什麼好呢?她心中的苦楚怎麼能說得出來?因此隻管傷心地哭泣着。

    前樓阿嫂伸手按了她一下額角,覺得熱度還不算十分高,遂笑了一笑,拍拍她的肩胛,低低地說道: &ldquo你真像一個小孩子似的,有些不舒服,怎麼老是哭呢?快不要傷心了,你要喝茶嗎?我給你倒一杯。

    &rdquo &ldquo謝謝你,我不要喝茶。

    &rdquo 荷芬這才從哽咽聲中,低低地回答,雖然是不哭了,但她喉嚨口還息息地響着,表示有餘哀的意思。

    前樓阿嫂又低低地問道: &ldquo你的媽呢?&rdquo &ldquo到隔壁打牌去了。

    &rdquo &ldquo你媽也真糊塗,女兒有病,她還打牌哩!&rdquo &ldquo唉,前樓嫂嫂,謝謝你,你扶我上閣闆去睡好嗎?&rdquo 荷芬聽了,由不得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一面坐起身子,又向她低低地央求。

    前樓阿嫂皺了皺眉尖,勸她說道: &ldquo你是有病的人,就叫你妹妹睡到上面去也不要緊,難道她這一些也不肯體諒你嗎?&rdquo &ldquo妹妹這人很自私的,我們姊妹倆一些情感也沒有,我不願叫她冤冤枉枉地睡到上面去,免得她怨聲載道。

    &rdquo 前樓阿嫂聽她這樣說,遂也不再勸告,就扶了她到閣闆上去睡下了。

    這時前樓阿哥回家了,阿嫂方才回房中去。

    這裡阿芬一個人哪裡還能再睡得着?她心裡是一陣一陣地狐疑着,覺得我們這個家庭多少有些蹊跷的,大概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吧?否則,嫡親的爸爸怎麼會存心強奸自己女兒起來呢?這天下絕沒有這種下作的爸爸。

    她覺得明天非偷偷地向母親問一個仔細不可,假使他們果然不是我親生的父母,那我這個姑娘的身世不但可憐,而且也太凄涼渺茫了。

     荷芬胡思亂想地忖了一會兒,不知不覺鐘鳴十二下了。

    柳太太已打完了牌回家,她見房中一個人也沒有,擡頭一望,見荷芬已睡到閣闆上去了,遂連忙叫道: &ldquo荷芬,你爸爸呢?他到什麼地方去了?&rdquo &ldquo不知道。

    &rdquo 荷芬恨恨地回答,她有些生氣的口吻。

    正在這時,柳金虎從房外進來,笑嘻嘻地說道: &ldquo我在弄堂口納涼,太太,你勝敗如何?&rdquo &ldquo輸一百六十萬,真倒黴!十二圈牌,隻和了三副牌,早知道牌風這麼不好,我就懊悔去打牌的了。

    &rdquo &ldquo打牌總有勝負的,今夜輸了,明天翻本,這也沒有什麼關系呀。

    &rdquo 柳金虎恐怕荷芬已把這事告訴了太太,那麼太太當然得追究了,為了有些虛心的緣故,所以他竭力地向太太拍馬屁。

    柳太太沒有回答,擰了冷水面巾,擦着額角上的汗,一面問荷芬說道: &ldquo你身子好些沒有?&rdquo &ldquo我恨不得馬上就死,還要它好起來幹什麼?&rdquo &ldquo何苦來說這種氣話?我輸了錢,難道你生氣了嗎?&rdquo &ldquo你把家裡一切全都輸光了,也不幹我什麼事,我生氣做什麼?&rdquo &ldquo太太,有病的人肝火很旺,你和她多說什麼呢?&rdquo 柳金虎似乎有些知道荷芬生氣的原因,他非常擔憂,于是向柳太太低低地勸阻,表示不必理她的意思。

    柳太太也隻好自認晦氣,嘟起了兩片厚嘴唇,便悶悶地不說什麼了。

    就在這時候,柳荷茵由舞廳裡回家來了,她的神色很懊傷的,有些愁眉不展的成分,懶懶地把皮包在桌子上一放,卻有些淚眼盈盈的樣子。

    柳太太有些吃驚,遂急急地問道: &ldquo阿茵,你&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呂先生碰見了沒有?&rdquo &ldquo他今夜沒有上舞廳裡來&hellip&hellip&rdquo 荷茵凄慘地回答,眼淚滾滾地落下了兩頰。

    柳太太和金虎都驚慌地&ldquo啊&rdquo了一聲,急得汗如雨冒的表情,齊齊問道: &ldquo他會不會從此不來了呢?&rdquo &ldquo我怎麼會知道?唉,我聽王麗妹告訴我,她今天下午在大光明門口碰見呂先生挽了一個少女很親熱地走,恐怕他是另外愛上了人,我&hellip&hellip我&hellip&hellip上他的當了。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