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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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的星期六,便是大日子! “開(給)你,我的愛妻,我的唯一的妻子。

    ”銀行家容光煥發,興高采烈地說,“介(這)系(是)開(給)你一輩子支付夥息(食)用的錢……” 艾絲苔接過那張紙,毫不顯得激動,把紙疊起來,放進了她的梳妝台。

     “你終于看到我接受了你的東西,這下你該高興了吧,老色鬼!”她在紐沁根的臉頰上輕輕拍了一下,說,“我不能再揭你的老底,因為我已經分享你所說的你的勞動成果……這不是禮物,可憐的小夥子,這是一種歸還……好了,别顯出那副在交易所裡的臉色了。

    你知道我是愛你的。

    ” “艾絲泰(苔),我的美銀(人),我的愛青(情)天席(使),”銀行家說,“再也不要對我說介(這)樣的話了……你瞧……全世界把我看作盜賊,我都不在乎,幾(隻)要在你眼裡我系(是)一個正及(直)的銀(人)就行了……我越來越愛你。

    ” “這也是我的想法,”艾絲苔說,“所以,我再也不會說任何使你煩惱的話了,我的寶貝大象,因為你變得像孩子一樣天真……當然羅,大壞蛋,你從來沒有過天真無邪,你出生時得到的東西應該重新顯現出來,然而它被埋藏得太深了,過了六十六歲才又冒出來……是被愛情鈎上來的。

    這種現象發生在老人身上……這就是為什麼我終于愛上了你。

    你是年輕的,非常年輕……隻有我才理解這個弗雷德裡克……隻有我一個人!……因為你十五歲就成了銀行家……在中學裡,你借給同學一顆彈子,條件大概是還兩顆……(她看他大笑起來,便躍到他的膝頭上)好吧,你可以做你願意做的一切!哦,天哪,去劫掠别人的财産吧……幹吧,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人不必費心叫别人愛,拿破侖打人就像打蒼蠅。

    法國人納稅,不管是交給你,還是交給國家預算部門,對他們來說都是一樣!……然而,不能跟預算部門去做愛,是這樣……——去幹吧,這個問題我認真考慮過了,你是對的……根據貝朗瑞①的說法,是在羊身上剪羊毛,這在《聖經》裡早有記載……擁抱你的艾絲泰(苔)吧……啊!對了,你把泰布街房子裡的所有家具都給那個可憐的瓦諾布爾吧!另外,明天你送她五萬法郎……這能提高你的身價,懂嗎,我的貓咪!你把法萊克斯置于死地②,人家開始追究你呢……你這樣做将表現出巴比倫式的慷慨……所有女人都會談到你。

    哦!……在巴黎,隻有你是偉大的,高尚的。

    人就是這樣的,他們會把法萊克斯忘卻。

    總之,這是把錢投資到聲望上去!……” ①貝朗瑞(一七八○-一八五七),法國詩人和歌曲作者。

     ②紐沁根使法萊克斯破了産。

    法萊克斯當時在國外旅行。

     “你說得對,我的天席(使)。

    你了解銀(人)。

    ”他回答,“你以後就系(是)我的參謀。

    ” “是啊,”她說,“你看,我是多麼為我男人的生意、聲望和榮譽着想啊……去吧,去把那五萬法郎給我取來……” 她想擺脫紐沁根先生,以便請來一位經紀人,當晚到交易所賣掉公債券。

     “為什麼馬上要我去呢?……”他問。

     “天哪,我的貓咪!必須把錢裝在一個錦緞小盒裡,拿它蓋住一把扇子。

    你對她說:‘夫人,這是一把扇子,我希望它能使你高興……’人家以為你隻是個杜卡萊,你卻要超過博戎③呢!” ③博戎(一七一八-一七八六),法國财政總監,機智而風流。

     “說得号(好)!說得号(好)!”男爵叫起來,“我介(這)回變得機智了!……對,我一定照你的說……” 可憐的艾絲苔竭盡全力扮演她的角色。

    她已經疲憊不堪,坐了下來。

    這時,歐羅巴走進門來。

     “夫人,”她說,“呂西安先生的随身男仆賽萊斯坦從馬拉凱河濱派來一個當差的……” “叫他進來!……哦,不,我到前廳去。

    ” “他給夫人帶來一封賽萊斯坦的信。

    ” 艾絲苔急忙來到前廳看那個當差的,發現他确是十足的當差模樣。

     “叫他下樓來!……”讀完信,艾絲苔一屁股坐到一把椅子上,有氣無力地說,“呂西安想自殺……”她又在歐羅巴耳邊加了一句,“把信給他看。

    ” 卡洛斯-埃雷拉仍然穿着推銷員的衣服,下了樓。

    他看見前廳有個陌生人,便把目光立刻盯住了這個當差的。

     “你對我說過沒有人嘛!”他對歐羅巴耳畔低聲說。

     他出于謹慎,端詳一番這個差役後,就立即上客廳去了。

    “鬼上當”還不知道,在伏蓋公寓逮捕他的那位有名的安全處長新近有了一個對手。

    這對手就是這個假差役。

    據說他将替代處長。

     “他們說得不錯,”假當差的對等在街上的貢當松說,“你向我描述的那個人就在這幢房子裡,不過他不是西班牙人。

    我敢肯定他的道袍下掩藏着我們的獵物。

    ” “他不是西班牙人,也不是教士。

    ”貢當松說。

     “我敢肯定。

    ”這個安全處的密探說。

     “啊,要是我們沒有搞錯就好了!……”貢當松說。

     呂西安确實有兩天不在,人家便趁這個機會設下了圈套。

    不過,他當天晚上就回來了,艾絲苔這才平靜下來。

     第二天早上,這位風塵女剛剛出浴,重新回到床上時,她的女友來了。

     “那兩粒珠子,我弄到手了!”瓦諾布爾說。

     “真的?”艾絲苔說,她坐起身,将白嫩的臂肘支在花邊枕頭上。

     杜-瓦諾布爾夫人将兩顆黑醋粟似的東西交給她的女友。

     男爵送了艾絲苔兩隻意大利名種小獵兔狗。

    一位當代大詩人①使這種狗風行一時,最後它就以這位詩人的名字來命名了。

    風塵女為有了這兩條狗而感到十分驕傲,也為兩條小狗保留了它們祖先的名字:羅密歐與朱麗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