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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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是這樣,我就不能再露面了……” 越是卑鄙無恥的人,越看重自己的生命。

    這樣的生命時時刻刻成了一種抗議,一種報複。

    科朗坦下樓回到自己家裡,扮裝成一個衰弱的小老頭,穿一件暗綠色小禮服,戴上狗牙形假發。

    出于對佩拉德的友情,他又徒步返回來。

    他想對手下最忠勇的編号人員下達命令。

    他沿着聖奧諾雷街行走,準備從旺多姆廣場到聖羅克街去。

    這時,他看見前邊有一個姑娘,腳穿拖鞋,衣着打扮很像妓女:她穿一件白色上衣,頭戴睡帽,不時發出幾聲抽泣,抽泣中夾雜一些情不自禁的訴苦。

    科朗坦走到她前邊幾步,認出她就是莉迪。

     “我是你父親康奎爾先生的朋友。

    ”他用自己本來的聲音說。

     “啊!這回我遇到可以信賴的人了!……”她說。

     “你要裝作不認識我,”科朗坦繼續說,“因為,兇惡的敵人在跟蹤我們,我們不得不喬裝打扮。

    給我說說你的遭遇吧……” “哦,先生!”可憐的姑娘說,“我可以告訴你,但不要對别人講……我受到玷污,被糟蹋了,卻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你從什麼地方來?……” “我不知道,先生!我是匆匆忙忙逃出來的。

    我走過多少條街,拐了多少個拐,總覺得有人在追我……每碰上一個模樣老實的人,便問他去林蔭大道①怎麼走,以便由此去和平街。

    已經走了……現在幾點鐘了?” ①指巴黎市内巴士底廣場與瑪特萊娜廣場之間的林蔭大道。

     “十一點半。

    ”科朗坦回答。

     “我是黃昏時分逃出來的,已經走了五個小時了!……”莉迪大聲說。

     “好了,你一會兒就能得到休息,見到好心的卡特了……” “哦,先生,對我來說,再也不會有甯靜了!我隻想進墳墓得到安甯。

    如果人們認為我還有資格進修道院的話,我将去那裡等待這一甯靜的來臨……” “可憐的小姑娘,你竭力抵抗了嗎?” “當然,先生。

    啊,如果您知道我落到了一幫多麼卑鄙下流的人手裡……” “大概對你使用了催眠術?” “哦,是這樣!”可憐的莉迪說,“我再堅持一下,就能到家了。

    我覺得全身無力,頭腦也昏昏沉沉……剛才還以為是在一座花園裡……” 科朗坦抱起莉迪。

    莉迪已經失去知覺。

    他将她抱上樓梯。

     “卡特!”他喊道。

     卡特走出門來,發出歡快的叫聲。

     “你别高興得太早了!”科朗坦以教訓的口吻說,“這姑娘病得很重。

    ” 莉迪被放到床上,卡特點起兩支蠟燭。

    燭光下,莉迪認出了自己的卧室。

    她神經有點錯亂,一會兒唱起優美的舞蹈前奏曲,一會兒大喊大叫,說出她聽到的那些可怕話語。

    她的美麗的面部印着一道道青紫斑。

    過去的生活是那樣純潔,而這十天卻遭受這樣的恥辱,她将這兩者的回憶交織在一起。

    卡特在哭泣。

    科朗坦在卧室裡踱來踱去,不時停下腳步,察看莉迪的情形。

     “她在抵她父親的債!”他說,“到底有沒有天公?哦,我沒有娶妻,這就做對了……一個孩子!我敢肯定,就像哪一位哲學家說的,一個孩子,就是向災難交付的人質!……” “哦!”可憐的孩子從床上坐起來,散亂着美麗的頭發,說,“卡特,我不應該躺在這裡,我應該躺到塞納河底的泥沙上……” “卡特,你這樣哭哭啼啼看着這孩子,是治不好她的病的。

    你應該去請一位醫生來,先請市政府的醫生,再請德普蘭先生和比昂雄先生……必須救治這個無辜的姑娘……” 科朗坦便寫了這兩位名醫的地址。

    這時候,有人上樓來。

    他對樓梯的每個台階都很熟悉。

    門開了,佩拉德滿頭大汗,臉色紫青,兩眼布滿血絲,像海豚一樣喘着氣,從房門口向莉迪的卧室沖去,嘴上喊着:“我的女兒在哪裡?……” 佩拉德看到科朗坦傷心地指了指,便順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位園藝家懷着愛心培育了一朵鮮花,如今這朵花從枝頭上掉落下來,被一個農民帶鐵掌的鞋踩爛了。

    莉迪的情形就如這朵花。

    這一形象映入佩拉德充滿父愛的心中。

    你們可以理解,他承受着多大的打擊。

    大滴淚水從他的眼中掉落下來。

     “有人哭了,這是我父親。

    ”孩子說。

     莉迪還能認出自己的父親。

    她站立起來。

    當老人跌坐到一張扶手椅上時,她跪到父親面前。

     “我對不起你,爸爸!……”她說,那話音像刀子一樣剜着佩拉德的心,他同時感到頭頂上似乎挨了沉重的一棒。

     “我要死了!……噢,這些壞蛋!”這是他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科朗坦想救助他的朋友。

    他看見佩拉德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中毒而死!……”科朗坦心裡想,“啊,醫生來了。

    ”他聽到馬車聲,高聲說。

     來的人是貢當松,他已除去了黑白混血兒的喬裝。

    他這時正聽見莉迪說話:“父親,這麼說,你就不原諒我了嗎?……這可不是我的過錯啊!(她沒有發覺父親已經死了)哦,他的眼睛這樣瞪着我……”可憐的瘋孩子說。

    貢當松聽了這些話,怔住了,仿佛成了一尊雕像。

     “應該給他合上眼睛。

    ”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