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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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啦,一百個接受,你這頭傻動物。

    ”她說着,微微一笑。

     “動物系(是)夠……” “說說親熱話阿!”她接過話頭,望着他。

     可憐的“猞猁”抓住艾絲苔的手,把它放到自己的胸口:他有足夠的動物性來感受這一切,但卻傻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看我的心跳得多麼厲害……幾(隻)想說一句親葉(熱)的話!……”他繼續說,然後帶他的女神(他說“女營”)到卧室裡去。

     “哦!夫人,”歐也妮說,“我可不能呆在這兒!你們想急于上床了。

    ” “那麼。

    ”艾絲苔說:“對于這一切,我想一下子酬謝你……嘿,我的大象,晚飯後我們一起去看戲,我有多少天沒看戲了。

    ” 艾絲苔正好有五年沒進戲院了。

    當時全巴黎的人都去聖馬丁門劇院看一出名叫《理查-德-阿爾林頓》①的戲。

    演員陣容強大,演出效果極為逼真。

    艾絲苔像所有天性純樸的人一樣,既喜歡領略那種使人吓得發抖的感受,也喜歡讓自己灑下情意綿綿的眼淚。

     ①這是大仲馬寫的一出戲,于一八三一年十二月十日在聖馬丁門劇院上演,獲得成功。

     “我們去看弗雷德裡克-勒邁特爾②的演出吧,”她說,“我很喜歡這個演員。

    ” ②弗雷德裡克-勒邁特爾(一八○○-一八七六),法國演員。

     “介(這)系(是)一缺(出)野蠻的戲。

    ”紐沁根說。

    他認為在适當時候也該炫耀一下。

     男爵派仆人去劇院,将首場演出時戲台兩側的兩個包廂租下一個。

    這又是巴黎一種奇特的事兒!當劇場因短暫的成功而爆滿時,在開幕前七分鐘,舞台兩側總還有一個包廂沒有租出去。

    如果沒有像紐沁根這樣滿懷激情的人來租用,劇場的經理就會把它留給自己。

    這個包廂跟舍韋酒家的時鮮一樣,是對巴黎奧林匹斯山上心血來潮的舉動所征的捐稅。

     餐具就不用說了,紐沁根早就存放了三套餐具:大、中、小各一套。

    大套餐具用作吃餐後點心,包括大盤小碟,全是鍍金雕花銀器。

    為了不顯得金銀器堆滿餐桌,銀行家弄來一套薩克森式的輕薄精美瓷器,它比一套銀器還貴。

    至于台布,有薩克森的,英國的,弗朗德勒的和法國的,都是錦緞花紋,異彩紛呈,美不勝收。

     晚餐時,男爵嘗到亞細亞做的菜,感到驚喜。

     “我介(這)回明白了,你為習(什)麼叫阿細阿(亞細亞),”他說,“你做的系(是)阿(亞)洲菜。

    ” “啊,我開始相信他愛我了。

    ”艾絲苔對歐羅巴說,“他剛才倒說了一句像樣的話。

    ” “說了号(好)幾句呢。

    ”他說。

     “嘿,他比人家說的杜卡萊的味道更濃。

    ”風塵女聽到男爵不由自主說出這種莊重而天真的回答,笑盈盈地說。

     菜裡放了很多調料,要叫男爵吃了消化不良,好讓他吃完早點回家。

    因此,他在這裡第一次與艾絲苔相見所得到的樂趣也就這麼多。

    看戲的時候,他不得不喝一杯杯糖水,幕間休息時讓艾絲苔一個人留在那兒。

    不知是預先安排還是巧合,杜莉亞、瑪麗艾特和杜-瓦諾布爾夫人那天也來看戲。

    《理查-德-阿爾林頓》的演出獲得巨大成功,而且确實名不虛傳,這種成功隻有在巴黎才能見到。

    看了這出戲,所有男人都認為可以把自己的妻子抛到窗外去。

    所有的女人也願意自己受這種不公正的壓迫。

    女人們心裡想:“這太過分了,我們隻不過是讓人家推來推去……不過,這種事情是經常發生的!……”然而,像艾絲苔這樣的美人,像她這種打扮,她在聖馬丁門劇院舞台兩側的包廂裡大出風頭,是不會不受懲罰的。

    所以,從第二幕起,在那兩名女舞蹈演員占用的包廂裡,就開始一陣騷動,原因是她們認出了這個無名美女就是“電鳐。

    ” “啊,是她!她從哪裡鑽出來的?”瑪麗艾特對杜-瓦諾布爾夫人說,“我還以為她投河淹死了呢……” “是她嗎?我覺得她比六年前年輕和美麗了不知多少倍!” “她也許像德-埃斯帕爾夫人和紮蓉切克夫人①那樣保養在冰塊裡。

    ”德-勃朗布爾伯爵說。

    他領了這三位婦女在樓下的一個包廂裡看戲。

    “這不是你們想送給我去欺騙我叔叔的那隻老鼠嗎?”他對杜莉亞說。

     ①紮蓉切克夫人,閨名亞曆山德麗娜-佩爾奈,嫁給一個波蘭人。

    後來這個波蘭人投向俄國,成了沙皇駐波蘭的少将。

    巴爾紮克在《禁治産》中用很大篇幅描寫她,作為老年婦女善于保養的典型。

     “就是她。

    ”女舞蹈演員說,“杜-勃呂埃爾,快到樂池那裡去,看看是不是她。

    ” “瞧她那副架勢!”杜-瓦諾布爾夫人借用姑娘們常說的這個精彩句子,高聲說。

     “哦!”德-勃朗布爾伯爵說,“她有權這樣做,因為她是和我的朋友德-紐沁根男爵在一起。

    我去看看。

    ” “難道是這個所謂貞德征服了紐沁根?三個月以來一直纏擾我們的就是她呀?……”瑪麗艾特說。

     “晚上好,親愛的男爵!”菲利普-勃裡多走進德-紐沁根的包廂說,“這麼說,您已經和艾絲苔小姐結婚了?……小姐,我是一名可憐的軍官,您過去在伊蘇頓把我從邪路上拉回來……我叫菲利普-勃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