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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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叫起來,“昨天還叫你那麼擔驚受怕的事,今天你倒唯恐辦不成了!放心吧,這個頭發金黃,皮膚雪白,長着一對藍眼睛的姑娘,與那個漂亮的猶太女郎正好相反。

    隻有艾絲苔的眼睛才能使紐沁根這樣的老朽動心。

    見鬼,你總不能老藏着一個醜八怪呀!等這個娃娃演完了她的戲,我将派一個可靠的人陪同,送她去羅馬或馬德裡,讓那些地方的人再去神魂颠倒吧!” “既然我們留她在這裡時間不長,”呂西安說,“我回去了……” “去吧,我的孩子,盡情玩樂吧……明天你還有一天。

    我在這裡等一個人,我派他去打聽德-紐沁根男爵家的事情了。

    ” “誰呀?” “男爵随身男仆的情婦。

    因為不管怎樣,必須随時了解敵人的動向。

    ” 午夜時分,艾絲苔的保镖帕卡爾在藝術橋上找到卡洛斯。

    這是巴黎可以互相說上幾句話而不被人聽見的最合适的地方。

    談話時,保镖望着一側,他的主人望着另一側。

     “今天早上男爵到警察局去了,約在四點到五點之間。

    ”保镖說:“今晚他吹噓說能找到那個在萬塞納森林見到的女人。

    有人向他許下了諾言……” “有人在注意我們!”卡洛斯說,“可是,誰呢?……” “已經啟用了商業警察魯夏爾。

    ” “簡直開玩笑。

    ”卡洛斯回答,“我們害怕的隻有保安隊和司法警察,如果他們不動,我們就能動,我們!……” “還有一件事!” “什麼?” “‘監獄之友’……昨天我見到拉普拉葉,……他殺了一家人,得了一萬枚五法郎的……金币。

    ” “他會被抓住的。

    ”雅克-柯蘭說,“那是布歇街兇殺案。

    ” “有什麼命令?”帕卡爾問。

    他那畢恭畢敬的姿态就像一位元帥來路易十八面前聽取命令時的神情。

     “你每晚十點鐘出發,”卡洛斯回答,“快速朝萬塞納森林走去,直到默東森林和維爾達弗萊森林。

    如果有人窺探你,或跟蹤你,你不必管他。

    要顯得随和,談笑風生,甚至可以被收買。

    你要大談魯邦普雷懷着妒忌心,對夫人愛得發瘋,特别是不願讓上流社會的人知道他有這麼一個情婦……” “噓!要帶武器嗎?……” “從來不帶!”卡洛斯急速地說,“武器……有什麼用?隻會造成災難。

    你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使用你那保镖用的刀。

    既然能用我教過你的這一招打斷最強壯的漢子的雙腿……既然能跟三個手持武器的警察搏鬥,肯定能在他們抽出短刀前先撂倒他兩個,那還有什麼可怕的?……你不是有長棍嗎?……” “不錯!”保镖說。

     被稱為“老警衛”,“鬼精明”,“好心人”的帕卡爾兩腿剛健,臂力過人,留着意大利式的頰髯,藝術家的頭發,坑道兵的胡子,面容蒼白,像貢當松一樣毫無表情,奔放的熱情隐藏在内心,行動舉止猶如軍樂隊長,不會使人産生懷疑。

    從普瓦西或默倫逃出來的人不會有他這種自鳴得意的莊重神态和對自己能力的信心。

    對苦役監獄的哈裡發拉施德來說,他便是賈爾法爾①。

    他對卡洛斯表現出友好的欽佩,如同佩拉德對科朗坦一樣。

    他個子高大,極其瘦長,胸脯扁平,骨頭上沒有什麼肉。

    兩條長腿走路時步履很穩重。

    邁出右腿之前,右眼早就以盜賊或密探特有的沉着而快速的眼神打量了外界情形。

    左眼也仿效右眼的動作。

    走一步,看一眼!他幹瘦,靈巧,随時準備應付一切情況。

    雅克說,如果沒有被稱作“勇士液”②的這個親切的敵人,帕卡爾本應是一個完美的人,他完全具有與社會作鬥争的人的一切必不可少的才能。

    不過,主人還是說服了奴仆,叫他不能因小失大,隻準在晚上喝幾盅。

    帕卡爾回到家裡,有個但澤③來的陶質大肚姑娘④緩緩地為他斟酒,他便将這瓊漿玉液灌進肚裡。

     ①賈爾法爾是哈裡發拉施德忠誠的宰相(見阿拉伯故事集《一千零一夜》)。

    此處哈裡發拉施德指卡洛斯。

     ②指燒酒。

     ③但澤,即今波蘭的格丹斯克。

     ④指酒壺。

     “一定留神注意。

    ”帕卡爾說,一邊向他稱為“仟悔神甫”的人告别,并戴上他那頂飾有羽毛的華麗的帽子。

     就這樣,像雅克-柯蘭、佩拉德和科朗坦這些手腕強硬的人物,通過這些事件,從自己的地盤出發,來到同一場合進行交鋒,各自使出解數,為自己的情欲或利益而角逐。

    這是他們之間一場可怕而不為人知的戰鬥,各自把才智、仇恨、憤怒、進退、詭計、投入其間,調動最大限度的權勢來使自己發迹。

    佩拉德有他的朋友科朗坦支持,人員安排和手段使用都在秘密狀态下進行,對他們來說是小事一樁。

    因此,曆史對此并無記載,如同很多革命的真正原因,曆史也保持沉默一樣。

    這場鬥争的結果如下: 德-紐沁根先生與佩拉德先生在香榭麗舍大街會面五天後的一個上午,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長着上流社會的生活賦予外交官的那種鉛白面孔,身穿藍色呢服,舉止相當風雅,幾乎具有國務大臣的神态,從一輛華麗的雙輪輕便馬車上下來,将缰繩扔給他的随從。

    他向仆人詢問德-紐沁根男爵能否見客。

    那仆人正坐在寬敞的前廳中一條長凳上。

    他站起來,恭敬地為他打開精緻的玻璃門。

     “先生貴姓?……”仆人問道。

     “你告訴男爵先生,我從加布裡埃爾大街來。

    ”科朗坦回答,“如果有别人在場,千萬不要高聲叫出這個名字,否則你會被掃地出門。

    ” 過了一分鐘,仆人返回來,然後帶着科朗坦穿過内室,領他來到男爵的書房。

     科朗坦用捉摸不透的目光望了一眼銀行家。

    銀行家也用同樣的目光回敬他。

    然後,兩人以合手規範的禮儀互緻問候。

     “男爵先生,”他說,“我代表佩拉德前來……” “号(好)啊。

    ”男爵說着,走去将兩扇門闩上。

     “德-魯邦普雷先生的情婦住在泰布街,就在總檢察長德-格朗維爾先生昔日的情婦德-貝爾弗葉小姐過去住過的那套房子裡。

    ” “啊!離我介(這)麼近!”男爵大叫起來,“金(真)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