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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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吳贊東點頭答應,他知道這是女人的特别聰明處。

    等他們到卧室後,他想了想,便吩咐馬弁把高參議留在門房接待室,把客人領到作為書齋的東跨院。

    他這樣做,是避免高參議在場唠叨,希望三言兩語把客人攆走了事。

    …… 現在,楊曉冬和吳贊東對面坐在東院的起坐間裡談話了。

    從對方的神色裡,從幾句簡單的對話裡,楊曉冬感到對方不是希望交談,而是希望結束交談。

    他想:這個家夥哪有心思找我們談什麼,高老先生是怎麼鬧的呢?這不完全是胡鬧嗎?又一想,既然冒了偌大的危險見到漢奸頭子,哪能會啞巴面。

    于是不顧對方意願,把當前的形勢、對方的出路和共産黨的主張滔滔不絕地講了一遍。

     僞省長果然沒等聽完楊曉冬的話,就惱了:“剛才我已經和你講過,公務忙的我連接見人的空餘時間都沒有,哪有閑情逸趣聽你這一套漂亮的宣傳。

    即使我有時間,在你談的這點知識範圍,我雖不敢說博學多聞,對于中國的形勢,世界的趨勢,不會比你懂的少些。

    ”他作了個頓挫,想吐口唾沫,見楊曉冬想插話,急忙咽下唾洙,繼續搶說下去:“大概其,你不認識我,要真正了解我的話,你不會滔滔不斷地背誦你那成套的課本啦。

    告訴你,跟你談話的人,他不是孤陋寡聞,攥鋤把出身的大老粗。

    他是幼讀詩書、壯遊宦海、北方講經、東京留學、博得南京重慶的重視,受到友邦軍政各界贊揚的人……” 楊曉冬聽了十分生氣,經過抑制,他用鄙夷的口吻說:“咄!請你停止自吹自擂吧!用不着談身份道字号,我了解你,我比根據地人民更了解你。

    他們從你投靠敵人才知道有你這麼個名字,至于我,連你家大門朝哪兒開,你們墳上有幾棵樹都清楚……” “你是什麼人?”僞省長端詳着客人的相貌,用驚疑的貓眼盯着。

     “這一點你沒有問的權利,我沒有回答的義務。

    你聽我說:人總不能把恥辱當榮譽。

    一個在民族敵人腳下屈膝低頭、在祖國面前有罪的人,還有什麼可賣弄的呢?你剛才講的那些話,當作投敵賣國的資本倒是綽綽有餘,放在共産黨和根據地人民的眼裡,它一文錢也不值!” “住嘴!”僞省長氣的心髒暴跳肺管炸開,毛茸茸的圓臉脹紫,脖子裡冒出青筋,瞪着兩顆發黃的眼珠子,活象一隻憤怒的老貓。

    “共産黨,根據地,有什麼值的誇耀的?我下一紙讨伐命令,三天之内可以掃平平原和山地的村莊,把你們趕的無蹤無影。

    要是你們敢于在内部搗亂,我說一聲戒嚴,十二個鐘頭以内,可以查清從長城到黃河岸所有的城市。

    你們能有多大的氣候,動不動就搬弄蘇德戰場,你知道玉泉山上的水好喝,遠水不解近渴。

    當今天下,是日本人當權統治,再說還有美國幫助中央軍,翹起哪隻腳來,都高過你們共産黨的腦袋。

    ”他講的口幹舌燥了,伸着顫動的手去摸茶杯,胡亂摸到敞蓋的墨盒裡,染了三個黑指頭。

     “你說的口渴了吧?”客人借着推給對方茶杯的機會,有意識地把茶壺向自己跟前移動了一下。

    “告訴你,我們共産黨人神經很健康,不會被你的吹噓吓倒。

    去年日本華北派遣軍的總司令岡村,調動了十萬人馬,并沒打赢我們平原上的一個冀中軍區。

    你有多大的力量,至多是日本人喂出來的一條顫抖屁股的看家狗,不出城圈的小小警備司令;就是這座小城圈怕你也作不了主張,打腫臉充胖子,你還知道羞恥不?” “你算什麼東西,竟敢這樣污辱我,就是中央政府派來的正式代表,對我也得敬畏幾分!按照情面,我看作是朋友介紹來的客人,按照本份,你是匪徒,我應該把你逮捕法辦!” “你把話說颠倒啦,要提懲辦,是對于那些喪盡良心出賣祖國的人。

    在我的面前,你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 “沒資格?”他顯出一副大權在握殺氣騰騰的表情,貓眼珠盯着桌案上那個小小的電鈴。

    “隻要我的手指捺一下,馬上來人逮捕你。

    ”他伸手比試着,眼看就要按鈴。

     在這一刹那間,楊曉冬腦子裡閃電般的旋轉:莫非這老家夥真要下毒手,莫非這個混蛋背後真有蔣介石派來的特務操縱?(他是從吳贊東談話的口吻裡猜到的。

    )果真這樣,可算我們估計錯誤,那就遇到臨來時所準備的“最後關頭”了。

    不!不能急躁,無産階級的骨頭,橫是硬的過他,沉住氣同他講理。

    “等一下,我問你,你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