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柯文四編

關燈
求之深岩之下。

    幽谷之中。

    蓋有曠年而得之。

    或亦有不得者焉。

    雖然。

    其用之也。

    則又有分矣。

    柴胡、桔梗。

    為用也廣。

    而不足以起痼疾。

    烏頭、鈎吻。

    投之當其力十倍。

    然而懼其元氣之傷也。

    紫芝、人葠、丹砂、石乳,可以起沈痼,奏殊效,常服而無後患。

    用人者亦然。

    跅弛之士,貪詐之才,任之以濟事,殆有所不得已也。

    今夫子既能制烏頭、鈎吻而用之矣,則其無所遺于紫芝、人葠、丹砂、石乳、決也。

    浙東西之廣,士大夫之都,夫子不亦得其人乎。

    毋亦有伏匿深岩幽谷。

    而不得接于籠中者乎。

    如得其人。

    其與烏頭鈎吻之用。

    當什伯也。

    如未得其人。

    則世道之憂。

    愚竊以為方今之務。

    未有先焉者也。

    易曰。

    羸豕孚蹢躅。

    言豕之孚。

    以其羸而未嘗忘蹢躅也。

    昔寇萊公薦丁謂于李文靖,文靖曰:才則才矣,如斯人者,可使之在人上乎?萊公曰:相公終能抑之使在人下乎?文靖曰:他日思吾言也。

    司馬溫公欲罷免役,刻期五日。

    當時範忠宣、蘇文忠皆以為難,而蔡京獨如約,開封畿縣無違者。

    溫公喜曰:奉法當如此。

    然卒亂宋者,京也。

    夫使謂與京長為文靖溫公用。

    雖終其身為君子可也。

    然用之者不能皆文靖溫公。

    而謂與京之才。

    又自不可遏抑。

    此如以柴胡桔梗制烏頭鈎吻。

    欲其毒之不發也難矣。

    故良醫務蓄珍藥。

    而君子務樹善人。

    紫芝人葠丹砂石乳。

    苟得其用。

    則烏頭鈎吻之利。

    可廢即藉之而決不為後患矣。

    此惠言為育才者言之。

    非斤斤不忘于此一人也。

    蓋。

    君子之行也。

    為可終也。

    為可繼也。

    不自吾身而已矣。

    關榷之事。

    傥亦有然。

    想遠慮深思。

    當有以處此惠言。

    竊惟無隐之義。

    不勝大願。

    欲夫子為斯世宏人材之路,為百獲之計,故不改其野哉,而敢以聞于函丈,伏惟有以誨之。

     答錢竹初大令書 春閑辱手書,伏承憂患之餘,有假年寡過之想。

    以惠言稍知易理,命決之于筮占,惠言之于易蓋,所謂臆說而不知是且非者。

    然竊不自蓋覆,有辱問者,往往發其卮言,矧以先生之命而敢固匿,然而承命以來百有餘日,未知所以報者何也?他人之所惑者,富貴貧賤、窮通得喪之交戰,是其吉兇之故,皆有數以制之,而推而言之,以合于人倫天道所當盡者,皆爻彖之所宜告。

    今先生既已脫人世之羁,馽又息心遠覽,浮遊塵滓之外,則所為富貴貧賤,窮通得喪者,他日子孫之事,無與于先生,而先生亦必且視之如太虛浮雲,而不足動其靈台。

    推先生之意,直以為神仙之術,呼吸吐納,以求長生之日久,未知道家所謂福緣者何如。

    傥其得悟,大道,而與天地同久耶?其敝精勞神而無益壽命之數耶?此先生所以疑而欲一決也。

    子曰:道不同,不相為謀。

    惠言所習者,伏羲、文王、孔子之易,非魏伯陽、陳抟之易。

    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

    假而孔子所謂害者,進而叩其說于孔子,其不肯相告決也。

    此惠言所以不敢報命也。

    雖然,來命欲究損益之義,窮性命之理,此則惠言所誦習者,敢不為左右陳之。

    孔子曰:原始及終,故知死生之說。

    人以陽生。

    複,人之始也。

    坤,人之終也。

    自複而臨而泰謂之息,人之少而壯也。

    自否而觀而剝而入于坤,謂之消。

    人之老而死也,獨陽不生,獨陰不生。

    陽為主,則陰成之,複臨之時有遘,遁不足以消複、臨也。

    陰為主,則陽伏藏而不勝,觀剝之時有大壯,乾不足以息觀、剝也。

    往來者惟泰否焉。

    故泰否者,盛衰之樞也。

    君子泰則不使為否,否則能使為泰,其用在損益,故曰損益,衰盛之始也。

    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

    言陰變陽化,六位各正,如既濟也。

    故損之變為既濟,則不反否;益之變為既濟,則反泰,所謂各正性命也。

    性者,人之成也,于卦為震。

    命者,天之令也,于卦為巽。

    益之為象也,複乎性而盡命,損象反之。

    反性命者,不可以久,故可貞正其性命也。

    故人之盛也而忽衰,忿欲害之也。

    懲忿窒欲,損之道也,雖常泰可也。

    人之既衰也,是忿與欲之過也。

    遷善改過,益之道也,雖反泰可也。

    君子窮理盡性以至于命,如此而已。

    雖然,君子豈以為常盛而不衰哉?性也者,人之成也;命也者,天之令也。

    成于性者,吾勿暴之而已;命于天者,吾何知焉?苟求知,是乃欲也。

    一陰一陽之謂道,既濟之象是也。

    君子之正性命也,為明道也,為行道也。

    故曰:朝聞道,夕死可矣。

    無益于天地萬物,而私其身以長存。

    君子以木石之生,猶之乎腐草之萎爾已。

    且夫泰,損其初則損,損其二而益,損其三而否矣。

    夫否,損其上則益,損其五而損,損其四而泰矣。

    故益有損焉,益之大者也,非損也。

    損有益焉,損之大者也,非益也。

    君子勞精神,苦思慮,汲汲然不敢甯也,皇皇然不敢暇也。

    内以益其心,而外以益于人,是損而益也,君子謂之泰。

    若夫屏聖智,絕禮義,啬其精,恐其易竭也;保其神,恐其易耗也;内以愚其心,而外以亂天下,是益而損也,君子謂之否也。

    今聞先生于橫逆之至,未能平其心,而骛焉長生之是求,毋乃忿之未懲而欲之未窒乎?彼魏伯陽、陳抟之所謂性命者,如此焉,則惠言不能知也。

    若伏羲、文王、孔子之所謂性命者,則惠言知其不如此也。

    然則君子之所汲汲皇皇而有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