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柯文二編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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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稱者,末學之陋也。

    吾以知伯厚之于鄭易,槪乎未有聞也。

    定宇氏說爻辰是矣。

    雖然,爻辰者,鄭氏之所以求象,而非鄭氏言易之要也。

    鄭氏之學,盡于爻辰而巳乎。

    記曰:夫禮本于太一,分而為天地,轉而為陰陽,變而為四時,其降曰命。

    韓宣子見易象,曰:周禮在魯矣。

    是故易者,禮象也。

    是說也,諸儒莫能言,唯鄭氏言之。

    故鄭氏之易,其要在禮。

    若乃本天以求其端,原卦畫以求其變,推象附事,以求文王、周公制作之意,文質損益,大小該備。

    故鄭氏之易,人事也,非天象也。

    此鄭氏之所以為大,而定宇氏未之知也。

     以王、惠二家之學如此,則其所輯往往有抵牾。

    而不知者。

    非其學不博,識不精,其所涉淺也。

    丁君此書,餘見其稿本一字之異,必比附群書以考其合,往往列數十事,是故于義審。

    于義審,則其分别有序也。

    無惑爾己。

    餘往嘗疑鄭君箋詩,以婚期盡仲夏以前,于經無所征驗。

    及就歸妹之注考之,六五爻辰在卯,二月中,辭曰:帝乙歸妹,以祉元吉。

    九四爻辰在午,五月中,辭曰:歸妹愆期。

    然後知箋義蓋出于此。

    又嘗疑雷震百裡,以象諸侯,周官制則不合。

    及讀晉康侯之注,諸侯有三捷之功,錫以乘馬而廣之,然後知易有三代之制,其他如此者甚衆。

    惜乎唐之儒師未有見及此者,遂使禮家微言泯沒而不傳也。

    然就此書而求之,比類俦物,以合鄭氏禮注,則于易之大義,未嘗不有考焉,是則小疋之功不可廢也。

    夫 畢訓鹹詠史詩序 古之為學,非博其文而已,必有所用之。

    古之為文,非華其言而已,必有所行之。

    必其有所用,則二帝三王周孔之道,如工之有矩,不可以意毀也。

    必其有所行,則發于中而有言,如鼓之有朾,不可以外遏也。

    嗚呼!今之學者,其取于古也略矣,其取于己也詳矣。

    六藝之書,仁義禮樂之迹,習之矣,弗求明也;明之矣,弗求通也;通之矣,弗求得也。

    故曰其取于古也略。

    為時文,為辭賦、為詩以集名者,比屋可數,下者以為名也,上者,以求傳于後也。

    就其名而傳焉者,不可以論是非,不可以考治亂,而其言也不可止,故曰其取諸己也則詳。

    雖然,今之世之所謂達于用者,吾見之矣,必其悍然無忌憚者也。

    其共笑為迂者,則必稍嘗學者焉;笑之甚,則必其學愈甚者焉。

    今之言之所謂周于行者,吾聞之矣,必其惛然無廉恥者也。

    其共怪為謾者,必言之稍文者焉;怪之甚,則必其文愈甚者焉。

    嗚呼!吾不得見古之學矣,吾不得見古之文矣。

    其有學古之學,為古之文者,将惡乎用之,而惡乎行之。

    吾友畢訓鹹于古無所不學,志足以立事,才足以緻務,而其狀悛悛如鄙人,雖與之遊者莫能測。

    不苟為文,唯作詠史詩百餘篇,捊譏成敗,斟酌道理,皆有條驗。

    嗚呼!以訓鹹之文求其所學,其有所用而行之也審矣。

    世方迂訓鹹,則孰知此詩之非謾乎? 南華九老會倡和詩譜序 吾友莊達甫授餘以南華九老會倡和詩譜,餘讀之終篇,乃言曰:是九人者,生皆同族,皆仕焉而老,其仕皆有清節,又皆能為詩。

    其不及會而屬和者二十一人,又皆耆德。

    嗚呼,可謂盛矣。

    蓋吾聞乾隆之初,國家太平之澤久,物力舒給,百姓安樂。

    壽考其君子,惇行上禮,廉恥為務,苟賤嗜利者不齒于裡黨。

    而莊氏子吾鄉為故家,科第仍顯,文章行誼,冠冕士類。

    觀于斯譜,則諸君子所以沐浴世澤,耄期稱道者,豈獨莊氏之幸欤!昔者先王緻天下之士,與之治百姓,然七十而緻政,歸老于鄉裡,豈不以教民知恥,勸讓安老者哉?其老者則非佚息而已,必以時坐左右塾,教其裡之子弟,大夫謂之父師,士謂之少師。

    民志之不壹,孝弟有弗達,惰于農桑而薄于友助,責在父師、少師。

    于是臘月農功畢,餘子入塾,黨正以鄉飲酒之禮緻民于序,而正齒位。

    杖者為賓,父師、少師為僎,皆與獻酢之禮。

    既成,旅而乞言,相與歌詠古聖之道,歸美于上。

    故詩曰:朋酒斯飨,曰殺羔羊,跻彼公堂,稱彼兕觥,萬壽無疆。

    先王所以正人倫,厚風俗,仁壽一世,恃有此道也。

    今去九老之會五十年矣,其老者猶及見前輩之盛德,其少若壯者,蓋無聞焉。

    然則由今以後,鄉人子弟,景頌先烈,世遠愈不及,将何所考正而傳道者哉。

    此達甫之譜所以不可不作也。

    達甫為九老中南闾翁後人,笃學力行,克世其美。

    嘉慶元年,诏郡縣舉孝廉方正,邑之人以達甫應。

    大府上其名,拟召用,達甫固辭。

    吾以為鄉之先生皆如九老,鄉之子弟皆如達甫,庶幾哉。

    吾鄉之人士,膏澤聖世之化,休問盛事,将不絕于來茲矣。

    遂書而為之序。

    嘉慶三年月日 莊達甫無名人詩序 往餘讀高士傳,以為古之君子懷貞負和,不得已而與世相接,猶深自匿晦,或名不可得而聞,則夫高岩窮谷之中,終己不通于世者,豈少也哉。

    惜乎其不得盡傳之也。

    既而思之,古之高世之士,非苟以身侪麋鹿而已。

    若許由善卷、披衣、齧缺之倫,親為帝者師。

    及三代之衰,沮溺、丈人、荷蒉之屬,乃有激而逃焉者。

    然許由洗耳,巢父牽犢披裘,公反裘負薪荷蒉之流,通言于孔子,彼雖隐其光,藏其形,亦未始不欲自見以傳于後。

    孔子曰。

    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

    然則君子雖遁世。

    或者無終晦于深岩窮谷。

    而不得一接其名者耶。

    孔子作春秋。

    以名為褒貶。

    故有求名而不得。

    有欲蓋而名彰。

    然如齊之太史氏。

    秉筆為道。

    兄弟赴義若饑渴。

    绛縣老人,晉之重人,聲動公卿,而史不能道其姓氏。

    則又以為古之君子者。

    雖其有稱于後,蓋亦有幸有不幸,而況其名與事俱泯焉者。

    又可勝道哉。

    司馬遷曰。

    闾巷之士,砥行立名,非附青雲之士,烏能施于後世。

    悲夫。

    有以也。

    吾友莊達甫,次古君子之見于傳而佚其名者,自上世迄周,凡若幹人,頌之以詩為一卷。

    達甫,今之砥行立名者,又每有高世之志。

    昔者揚雄論德名,以鄭子真、楚兩龔、嚴君平為庶幾。

    而班固作史,以王吉、貢禹、鮑宣、兩龔與四皓。

    鄭嚴同傳,蓋明出處之同科,隐顯之一緻也。

    達甫之為此,豈曰以慕夫鴻飛冥冥之為徒者哉? 遷改格序 易之象曰:風雷,益,君子以見善則遷,有過則改。

    解之者曰:君子謂乾也。

    益之初,否之上,乾也;其四,否之三,坤也。

    坤進而居乾,是謂遷善;乾降而正坤,是謂改過。

    改過之道,不可以不重也,如雷然,赫乎其動之也。

    遷善之道,不可以不輕也,如風然,泠乎其入之也。

    故曰:益動而巽,日進無疆。

    此君子所以終日乾乾,夕惕若夤者也。

    君子之學,始于自知,而訖于自成。

    始于自知者,能見善與過之謂也。

    非所善而善,是謂僭;非所過而過,是謂誣。

    誣且僭,君子雖自反,其能益乎?夫決嫌疑,定猶豫,别是非,舍禮何以治之?故禮者,道義之繩檢,言行之大防,進德修業之規矩也。

    君子必學禮,然後善其所善而過其所過。

    益之初曰:利用為大作。

    大作,國之大事,祀與戎也。

    其二曰:王用亨于帝。

    亨者,祀也。

    其三曰:益之用兇事,兇事喪也。

    其四曰:中行告公,從告公,朝聘之禮也。

    利用為依,遷邦,言大封也。

    故吉兇軍賓之禮具于益焉。

    君子于以考善,于以鑒慝,是之謂自知訖于自成者。

    無吝于始,無怠于終,變動不居,而常執其貞。

    無吝于始者,益之初複也。

    複小而辨于物,既以辨之,君子不如是則不樂,故傾否,先否後喜也。

    無怠于終者,益之成泰也。

    乾動而下,坤動而上。

    乾,德也。

    坤,業也。

    業日進而照之以德光,故曰自上下下,其道大光也。

    變動不居而常執其貞者,益之用既濟也。

    不正不益,故曰或益之。

    十朋之龜,永貞吉。

    離,龜也。

    兌,朋也。

    貞,正也。

    言三正離而下益兌也。

    其在上曰:莫益之,或擊之,立心勿恒,兇。

    莫益之者,上不來也。

    或擊之者,初将壞也。

    立心勿恒者,巽為坎,濟未泰也。

    夫時者有變,而禮無不宜,君子務正其道,正其道而勿有。

    守之以恒。

    是以大通。

    易曰。

    損益盈虛。

    與時偕行。

    此之謂也。

    吾友莊君卿珊。

    寡言而力行。

    好學不倦。

    與其同志陸君紹聞。

    取明人功過格。

    正之以禮。

    明其統例。

    名之曰遷改。

    餘以為君子之學。

    所以異于釋氏者。

    唯無求其報應福利而已。

    非昧昧于善惡之輕重,而曰:吾明道不計功也。

    卿珊之為此,其諸以為禮之律令與?故為說易之言,遷善改過者,以序其篇。

     茗柯文二編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