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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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知道武林的忌諱,并未往下問,泰山神女也沒有往下說出其中的緣故。

     食物沒有了,口渴得要令人發瘋,笑閻羅和金鲛伍政夫婦,全都軟下了,無法再動彈,虛弱地等死。

     中原雖也萎頓,但他曾有鹽池死域的經驗,心中早有提防,所以仍然支撐,他一個人不斷地向上挖,似乎沒将生死二字放在心上,反正,沒倒下之前,他必須動手。

     下面,三個人分躺在各處笑閻羅虛弱地笑道:“如果不是中原賢侄将我們結成朋友,真要彼此吃人肉了。

    ” “樹根,天!快了!”上面的中原叫,金鲛伍政掙紮着坐起,喘息着問:“是粗根呢還是細須根?” “兩者都有。

    ”接着,泥石如雨,滾滾而下,中才拚全力挖掘了。

     “我來賢侄,下來,我替你”笑閻羅叫。

     “不!你們養養神,恐怕外面有強敵等候,我們将一場血戰。

    ” 三人心中一懔,趕快按下激動的心神,各自運氣行功,一面調息,準備出穴時的應變。

     不久,樹根随泥土不斷下落,其中竟然有草根,可知離地面不遠了。

     中原拚全力向上掘,突然感到手上一輕,劍戳上泥中竟不受力,一撬劍把,落下一團枯草和碎泥土,一縷冷光射入,新月在望,冷風奇寒,向洞下一湧。

     “通了!謝謝蒼天。

    ”他向下叫。

     “外面可有人?”金鲛伍政問。

     “是夜間,新月當空。

    我先上!你們在洞口等。

    ” 他将洞口開大些,爬出洞口,伏地靜聽,四周蟲聲稀疏,鬼影俱無,左後方,他們陷入處,一座山崖壓在坑口上如一座山,已被人挖了一個坑。

     他想:“他們想挖我們的屍骨,等他們挖到下面,可能是明年春天的事了。

    ” “快上!沒有入。

    ”他向下叫。

     金鲛伍政在先,三人吃力地往上爬,好半天方上了洞口,共兩世為人,笑閻羅虛弱地說:“瞧月色,該是……該是……” “該是約五,新月快下去了,瞧北鬥,該是四更正。

    ”中原信口答。

     “走!我先領諸位找泉水解渴。

    ”笑閻羅說。

     四個人虛弱的相挽着,踩着枯草上的濃霜向山下走去,假使有強敵出現,除了中原之外,全列餘力保身了。

     當天,他們躺在枯草凋林,中原獵了幾頭野兔充饑,事急,隻好生吞活剝了。

    大家靜靜地休息以恢複體力,準務夜間有所舉動。

     金莺山的巡山喽羅曾多次經過他們匿伏之處,卻無法發現他們。

     入暮時分,笑閻羅向中原說:“賢任在洞窟裡我說的條件……”\“甘伯父,這樣為免太見外了,小侄靜聽你老人家吩咐。

    ”中原誠懇的說。

     “家兄并不是壞得無可救藥的人,此次太行大會中,請為家兄留一條活路。

    ” “小侄當盡力而為。

    ” 笑閻羅突緊握住他的虎腕,感動地說:“我信任你,你是個真正的英雄人傑不會敷衍我的,我不能為你指引攻襲太行的方法,那會為後人所罵的,我隻告訴你如何将你的義弟救出的路徑,死刑室位于忠義堂大寨後面地層之下,隻有一處機關進入,而可管制該機關的人,隻有二個,一是太行山主本人,一是刑室總管奪魂槍符奎,目下符奎到南京邀請朋友助拳,太行山主也不在家,所以死刑室事實上等于關死了,沒有人可以進入,即使你能殺盡太行山的人,也無法進入死刑室救人。

    ” “那……那……裡面所囚的人豈不……”中原慌然問。

     “這倒無妨,裡面有管理刑室的小賊,他們是無法外出一見天日的。

    每十天半月,由死刑空頂端一個小孔中,将食物吊入,這小孔僅八寸寬,深倒廿十丈,食物用特制的小飲囊放入,人如何進入?” “不能用縮骨功進入麼?” “天!誰能縮小成八寸?不可能的。

    即使可以,所救的人又如何出來?” “……那豈不是絕望了麼?” “不!所以我要告訴你進入之法,在後寨東北,與玄武山脊所相連的東麓下,有一處半裡大的絕谷,峭壁高有十餘丈,下面古木參天,藤密草深,拳養着近百頭虹豹熊獅,這是山寨拳獸之處,平時除了馳以野獸之外,還将人犯往裡丢,瞧野獸争食為榮,近後寨一面,有一處突出的黃土崖,崖左有一座巨石,便是死刑室丢出屍體的秘道,如果有千斤神力,便可将石頭向旁推開,破門而入。

    别了,别怪我不能助你,願你珍重,容圖後會。

    ”說完,向三個作别,隐入夜暮之中。

     金鲛伍政突然說:“祝少俠,愚夫婦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 “晚輩怎敢勞動二位前輩的大駕?” “愚夫婦即至金莺山山寨進行騷擾,聲言找子母金環又牽住他們的高手,你不是可以便宜行事麼?” “但他們寨内高手如雲,前輩豈不太過冒險?” 泰山神女笑道:“我們不和賊死拚,一沾即走,他們待如何?何況這一帶我們地頭并不生疏的,少俠請放心。

    ” 中原略一沉吟,突又笑道:“二位前輩如能答允晚輩一個條件,晚輩方敢勞動二位的大駕!” “祝少俠,你說說瞧。

    ” “晚輩曾從白前輩成亮那兒,學了一種詭異的步法,叫做鬼影功,二位輕功修為不弱,加上鬼影功,雖無大用,但飄忽逸走神出鬼沒并無問題,二位前輩意下如何?” 金鲛伍政搖搖頭道:“祝少俠,師門絕學,豈可亂傳?你……” 中原将洞庭鬼島的事說了,最後說:“這是我以性命換來的絕學有權贈予,如果二位前輩不允,晚輩隻好敬謝二位鼎力相助的好意。

    ” 夫婦倆相互商量片刻。

    金鲛伍政說:“好,祝少俠,依你。

    ” “那就立即開始,盡一個半更次的時辰,我想夠了。

    ” 三更初,三人分手,各奔東西,隐入夜暮之中,樹林中,枯葉紛飛,地面,開始結霜,寒風料峭,初冬景象凄清,三個人影一分,在新月将下西山時各奔前程。

     這就是十月初六子夜時分,他們在洞窟中呆了六天。

     金鲛伍政夫婦一到金莺山立即開始放火,殺人,一沾即走,鬧上了。

     中原認清了方位,直奔九宮山,他這時的功力,大非早些天可比,輕功更高明了許多,一面在樹叢中飛掠,一面想,如果那夜出現的黑影被我再碰上,我會追上他的。

    ” 雷火神叟的山寨出入路徑,他已熟記在心,隻半個更次,就到了九宮山後寨。

     山雖名九宮,并不是一山九峰,或者中隐其門生克,而是一座大山分開九條山脊,像是一座九指山,其實在宜方文牍中,也稱他為“九指山賊巢”,而不叫九宮山這名稱是賊人們自己叫的。

     台三更将盡,他到了拳獸谷地邊緣。

     而在陵川東北入山要隘中,太行山主正率領大批綠林好漢向大寨趕。

    午夜兼程,要在天亮後回到大寨! 隻有這半夜的機會,時間不多了。

    但中原并不知道太行山主即将到來,仍按自己的原定計劃行事,太慢了,也太小心了,如果等到太行山主返寨,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的。

     他是由拳獸谷東面繞人的,獸谷四全是密林,北面罡風一刮,枯葉漫天飛舞,枯葉嘯風之聲震耳,令人毛骨悚然, 他沿拳獸谷向上飛掠,突發現前面半裡地一條黑影淩空直上,撲向一株高大的古木,他目力奇佳,相距半裡地仍被他發現了。

     有人,如果是暗樁,麻煩得緊,必須将樁拔去。

    因為那兒離他予定下谷之處不遠。

     下面,突然傳出兩聲虎吼,山谷為之震撼,他就在虎吼聲中,向古樹下撲去。

     他發現了人,人也發現了他,古樹下有一圈五丈餘的寬荊棘叢,隻剩下幹枝而無綠葉,古樹高有六七丈,大可三人合抱,是松樹,松樹不會落葉,人藏在樹上,不易發現,但聽松風怒号,不見人影子! 他迫近荊森,地面露出兩個黑帕包頭的腦袋,有一個腦裝剛轉動,所以被他發現了。

     是伏樁,麻煩得緊,如不将樁拔掉,必受幹擾,樹上的黑影定然也是暗樁之一,上下都有,不易下手。

     他折下兩段樹枝扣在掌心,一手拾起一塊碎土地,向前欺近。

     他身法高明,慢慢探進,自無聲響發出。

     進五丈内,唔!地下有古怪,腳尖一觸,有虛浮下沉的光景,是陷坑,坑對面還有細線,可能是窩弓,布置得真妙,如果不落阱,定然絆着伏弩的引線。

     擒伏樁,恐怕來接手的賊人發覺,他心中在暗想:“該不該動手?”接着他想起上次巡邏小賊的話,晚上不再換樁椿免得瀉露暗樁的行藏。

     “斃了他們!今夜必須得手!”他對自已說。

     他決定先誅地下的暗樁,再宰樹上的人,樹上,确有兩個人,正爬在橫枝上,向下俯視,像是死人,他必須無聲無息地解決地下的人,不然會驚動樹上的好漢。

     他身後十餘丈密草中,一個黑影正悄悄地向他身後迫近,那是先前上樹黑影,從另一面滑下樹根,正繞道欺近他身後。

     黑影的輕動極為高明,人貼草迫來,全靠耳力來分辨中原的方位,因為雙方都是蛇行而進,視界已被草木所掩,用不上! 中原在抛石的刹那間,已發現身後有警,但相距仍遠,他不在乎。

     隐身在地洞的兩個腦袋,被碎土的音響所引,全向響音起處注視,看不見異物,兩人的頭越伸越高,上半身離開了洞口,是機會了。

     兩根樹枝脫手飛出,一閃即至,看不到形影,聽不到聲息,五丈外用暗器襲擊,已經不是一般高手所能辦到的,用樹枝,更是罕見,遠及五丈并不難,難的是他必須在無聲無息之下将暗樁消滅,必須擊中要害,方能奏效。

     兩根樹枝一閃即至,同時分貫兩人的耳根藏血穴,穿右耳門而出,兩個暗樁一聲沒吭,滑下洞中去了。

     後面聲息已到,真糟!如果對付身後的人,勢必驚動樹上的小賊,怎辦? 他向右一閃向右後方急射,他要将後面的人引開,到林中下手! 後面的黑影,正要打中原的主意,中原一走,他轉身便跑,雙方功力都夠驚人,不但耳力同樣犀利,輕功并不簡單,追了個首尾相連。

     中原存心拔椿,故意将腳步稍放慢些,三五起落,已穿入凋樹之中,閃電似的仇掠,引黑影來追。

     遠出半裡地,到了一處林中,正是得手的好處所,該下毒手了!他順手擡起一段杩枝,折成二段,倏然回身,用傳音入密之術沉喝:“打!” 在這危四伏中,必須速戰速決,下手不留情,這三段樹枝兇狠可知,黑影在他身後六七丈,人向前電射,對進之下。

     在四丈左右遭遇了,黑影可能心中有數,知道利害,突然人向地下一伏大腕上揮,“嗤嗤嗤”之聲尖厲銳嘯乍起,樹枝向上一揚,呼嘯着飛走了! 中原心中一震,不由駭然,來人功力之渾厚,反應之速疾,已經練至化不可能的境界了,這是可怕的勁敵,太行山果然隐有無敵高手,該拚了! 兩人一聲不吭,閃電樣撲近,一雙肉掌,兩隻大腕,竟在電光石火樣的刹那間,接上了! “蓬!嘭嘭嘭嘭!叭噗!“罡風迸裂聲乍起,草木飛揚,兩人出手如天雷下擊,志在必得,快速的搶攻,連換了兩個照面,硬拚了五招七掌。

     “砰”一聲暴響,第八家接實,在泥土飛揚中,兩人同時向外飛退,黑影臉上的黑布掀動,颌下現出雪白的銀須,一間即至,飛退丈外! 中原也立腳不穩,渾雄兇狠的反震力,将他迫飛丈外,方能穩住退勢。

     兩個都心有顧忌,不敢出擊,恐怕驚動附近的伏椿,待再行撲上! 蓦地,兩人都同時向後一閃,同時隐入林中,伏椿先行定了的。

     原來東面有警,有兩個人向這兒來,雙方都以為對方有了同伴,同時發現了,所以也就同時隐下身形。

     兩個人同時伏下,全都心中駭然,這八掌硬拚,端的是石破天驚,雙方都認為,鐵鑄的金鋼,也禁受不起這八掌,對方竟能一再反擊,怎不令人駭然? “如果是早幾天,這八掌早要我的命,這家夥好厲害”中原悚然自語,一面調息,以恢複剛才所耗的真力。

     衣袂飄風之聲已近,不久出現了兩個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