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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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萊州府采花作案,被山東道的俠義門人追及,他曾假充江湖客的名頭,吓走追他的俠義門人,這事後來揭穿了,江湖客乃是邪道魔君,事實卻正好相反,隻是殺人太多而已,他知道這消息後,要找胡琛剝皮抽筋,胡琛為了他,避入王府隐姓埋名三十年。

    那帶練子槍的人,是二位正是第一位,叫閃電手許柄乃是胡琛的師兄,要找胡琛清理門戶。

    看來,他們定然得到消息趕來的,不然為何不到太行山看熱鬧?我敢說他們定然是到武罔州找胡琛的。

    ” “這惡賊确是該死,也許還得趕上看到受報。

    ” 惠甯大師搖頭笑道;“趕不上了。

    他們輕功太過高明,即按目下他們的腳程來說,一天走三百裡并非奇事,而且江湖人極為怪僻。

    也許高興時便日夜兼程。

    趕四五百裡也不一定,看清形他們定然到寶慶府打尖。

    你趕得上?” 紅日漸下西山,申牌正,該找地方落店了。

    這條路兩人都不陌生,前面七八裡有一座小村落名叫新坪鋪,設有小客棧招待來往客官。

    按行程,申牌正定然可以趕到。

    一兩人邁開大步,踏住夕陽的餘輝向新坪鋪趕去。

     這一帶全是起伏綿延的山區。

    山都不高,人煙稀少,來往客人更少。

    新坪鋪北面四裡地有一處谷地,官道穿谷而過。

    兩面全是剛冬耕不久的水田,田中無水,田梗上枯草搖曳,在寒風中顫抖。

    呼呼厲嘯。

     官道兩旁一叢叢樹林光秃秃地,葉子全落光了。

    初冬的凄涼景象在眼前展開,兩旁溝渠中的茅草小樹被寒風吹得沙沙地響。

     遠在祝永春到達湘江之前,谷北面山區中出現了一批人影。

    在看得見官道之處一座桔林中,坐地商量大事。

    這些事與祝永春有關。

     那是八個青衣人,身材雄偉背上擊着長劍。

    青布包頭,一塊青布掩住了鼻口,隻露出一雙兇光暴射的眼睛。

    由眼角的皺紋和眼球的紅絲中可看出他們的年齡不會少于四十歲。

     正北坐的輕咳一聲,用的沙嗓啞子道:“怪!宋兄說老和尚沒有什麼了不得,祝永春更是不堪一擊。

    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勁安排麼?依我。

    幹脆迎上擋住。

    手到擒來何必暗算?未免弱了咱們的名頭,湘南八豪變成了下三濫地小混混,真丢人!宋兄在折咱們的台麼?真的。

    ” 左面一個青衣人眨着大環眼道:“大哥,别抱怨了,宋兄也是一心好意。

    ” “好意?哼!分明是小看了咱們。

    ”大哥狠狠地說。

     “我相信宋兄絕無此意。

    ” “算啦!二弟。

    咱們是應召往太行山赴會的,他卻在嶽陽要往回趕,說雲栖逸箫可怕,不去為妙地好,卻叫咱們用下三流手法計算人,豈有此理。

    ” 右首坐地人陰陰一笑,接口道:“而且要咱們把人擒之苦竹山,等他前來有事盤問。

     哼!” “咱們成了他的鷹爪了。

    ” 二哥搖頭淡淡一笑道:“三弟,他大權在手,而且咱們也得了他不少好處。

    得人錢财,與人消災嘛,論道義,應該的。

    咱們湖廣以南綠林道與他都有交情,咱們替他辦些小事用不着抱怨。

    ” 大哥接口道:“辦事自不在話下,隻是要咱們藏頭露尾委實令人心中不舒服,他小看了咱們湖廣八豪。

    ” 二哥仍為姓宋地分辨道:“所以小弟說這是宋兄的好意,要咱們不必露面。

    ” “為什麼?咱們怕揚名立萬亮名号不成?” “哈哈!主要原因在此。

    如果萬一有了差池,祝永春是三邊總督軍務王越賞識的人。

    行文到府的話,要知府大人接到人之後立即安頓情形申覆,人如果在這兒發生差池,知府大人自然吃不消。

    呈文申報,必把大軍雲集,掃蕩咱們湖南八豪。

    咱們也吃不消。

    所以必須保持極端秘密,确是宋兄想的周到。

    不是好意是什麼?千萬不可誤解了宋兄。

    他對咱們确是情之義盡哩。

    ” “愚兄認為,他仍是小題大作。

    ” 正說當,遠處山頭光芒一閃,有人向這兒幌動,把紅日地光芒向這兒折射過來。

     “快到了!下去吧!忍住點兒,隻要有人給咱們好處,我們就得賣命。

    ” 大哥說,一面站起揮起手來。

     八個人掠下官道,在官道兩旁邊溝渠中伏了,把枯草掩住身形。

    如此一來即使走至眼前也無法看出溝渠中伏着人.除非把草拔開尋找。

     祝永春和惠甯大師并肩而行,警覺心大懈。

    因為後面兩裡地已看不到跟蹤的人影官道兩旁全是已翻起稻根的田畝,左右半裡地鬼影俱然要越過山谷到接近新坪鋪,方有伸至官道旁地山腳和密林。

     由于警覺心松懈,差點鬧出無窮風波。

    假使祝永春在官道上橫屍,中原怎肯罷休?武障市巡檢司官兵,曾親送祝永春起程,人沒有到寶慶府自然是在這一帶出事,豈不要把這一帶居民鬧地烏煙障氣? 近了,接近湘南八豪埋伏之處了。

     兩人正一步步走向死亡,向死亡之神接近。

     兩人的腳步聲告訴埋伏之人他們已到了何處。

    寒風呼嘯草木厲嗚。

    他們無法發現身後的輕微拔草聲。

     他們身後溝渠中伸出了四隻右手,每一隻手中,扔出了一把其薄如紙的柳葉刀.全向惠甯大師背上射去。

    如電芒一般,快極! 一般說來,人用内力發射暗器,如果功力不夠,對方可用聽辨器術閃讓或者接住。

    但發射的人如果功力深厚,暗器飛在聲之前,聽風辨器術便派不上用場,難以幸免。

     惠甯大師早是名列中原雙俠,一度曾與寰宇四侶同名,功力自然不等閑,在暗中從後面下手,不用猜想也知道夠歹毒的,疾風呼嘯,掩住了他們現身的聲響。

     可是湖南八豪急功心切,後面的人剛将柳葉刀出手,前面埋伏的四個人已經縱上來。

     惠甯大師不愧是雙俠之一,前面的人影乍現便已警覺,猛地向前急掠。

    一撤方竄到祝永春之前。

     他突然斜切掠出,救了他一命,四把飛刀有三把落空。

    真是鬼使神差,命不該絕。

     “哎呀!他驚叫!柳葉刀一閃突地從左側股射入,沒入骨盆側方二寸。

     後面四人已縱出溝渠展本想再發飛刀。

    可是老和尚已擋在永春身前。

    機會已逝,他們受命活擒永春,投鼠忌器,如果傷了永春,他們如果交待? 惠甯大師不敢拔出飛刀,刀薄,不拔倒不打緊,撥出之後血胝必将從傷口外射,拔不得,他大吼:“永春!伏倒” 永春不在乎,拔出單刀叫:“什麼人?我們無冤無仇,為何……” “不問冤仇!反正你得死。

    ”八豪地老大叫,挺劍撲上。

     惠甯大吼一聲,方便鏟風雷俱發,他左股不便,但仍然兇猛如神,方便鏟“泰山壓頂” 兜頭便砸去。

     老大不敢接沉重的方便鏟,一聲狂笑向左疾閃,老二即從右攻近,“寒梅吐蕊”。

    吐出五道劍影來。

    劍氣絲絲銳嘯中,一閃便至。

     老和尚一看對方劍勢,便知道要糟,左股受傷,支持不會太久,刀鋒移動時,自然會自行割開肌肉松脫,一切都完了。

     不由他不接招,不退反進斜迫二步,反手一鏟揮出,急如狂風暴雨。

     “當”一聲清鳴,長劍被震得向右激蕩,火花四濺,雙方都快,兵刃相接。

     老和尚的兵刃重,占了便宜。

    但股間一陣劇痛,他隻覺氣血浮動,蓦地一聲長嘯,一手挽住永春叫:“走!” 湖南八豪已看到老和尚舉動不靈,柳葉刀也似乎松動了,心中大喜,四面圍住了。

    老大狂笑道;“哈哈哈!要讓你們走掉豈不笑話?扔兵刃!投降。

    ” 老和尚手心冒汗,臉色漸變,沉喝道“諸位請通名号!藏頭露尾有何所圖?請說明來意。

    ” “用不到盤道,秃驢。

    ” “諸位施主是否找錯了人?” “笑話!找錯人還會先給你一刀?” “施主知道貧僧是誰?” “你是迥龍……哈哈!不用說,放下方便鏟。

    ” 老和尚心中大驚,暗暗叫苦,能知道他是迥龍古刹和尚的人不會太多,以他的經驗判斷,定然是宋五湖這******搗鬼,目标是為了祝永春。

    而不是為了他惠甯老和尚。

    他知道走不了,有永春在,他無法舍之獨自突圍。

    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便道:“要找貧憎算帳,請讓這位祝施主先走一步吧!貧僧奉陪諸位施主……” 老大用一聲長笑截斷了他的話:“秃驢!你的夢該醒了。

    正點子不是你,你不過是附帶的該死冤魂而己。

    你站出來,太爺代替佛祖超度你,哈哈哈……”狂笑聲中他又飛撲而上。

     其他七個人也同聲大笑,上前撲去。

     他們狂笑聲中,引來後面二裡地的黑衣人。

    黑衣人單人獨馬盯梢,不想盯得太緊。

    不久之前他發現前面有一批形迹可疑的青衣人,行動鬼祟。

    怎麼?這時都不見了?而前面狂笑之聲隐隐傳來,定然前面發生了事故。

     他雙目泛起了困惑的神色,突然輕聲道:“不好!”叫聲中馬鞭叭叭,雙腿一挾馬腹,馬兒一聲長嘶,狂風似地向前奔去。

    馬尾後面瓢成一字,四蹄不易辨清。

    他安坐雕鞍竟然絲文不動,也沒向前俯伏。

    騎術之精令人望之訝然難信。

     惠甯大師心中叫苦,八人同上他怎吃得消?不僅股上受傷,而且又須翼護永春。

    大勢去矣!他大叫:“永春!跟我走!” 喝聲中,方便鏟左蕩右閃,向前突圍。

     “哈哈!你少作白日夢。

    ”老大大笑,挫身從鏟下攻出一招“貼地盤龍。

    ” “當”一聲,方便鏟突然平拍而下,擊中劍身再向前一推“嗤”一聲鏟刃從老人頂門擦過去,将他的頭巾鏟掉了。

    同一瞬間,老三的劍掠過老和尚的脅旁,劃開一道血槽,好險! 惠甯已沖出,發覺身後永春并未跟來,扭頭旋身,隻覺心往下沉,狂吼一聲奮身撲上。

     銀虹一閃兩把柳葉刃射到,他本想閃避,豈知左股一陣劇痛,站不牢向左一栽。

     “哎……”他厲叫,一把柳葉刀再次擊中他的右肩外側,鮮血激射,現出了一道五分深的裂口。

     永春本是緊跟住老和尚突圍的。

    可是對付鬼精靈的江湖惡賊,他未免相差太遠了。

    在大漠沖鋒陷陣。

    一沖之下勝負立見,誰力大誰占先,誰靈活誰便可保全性命。

    生死取決于開始進攻的刹那間,但這時卻不行,剛要格開來的劍,劍已不見,卻突由刀背透入,“噗”一聲悶響,劍鐵已拍中他的右膀,手臂如中巨石撞擊,眼前金星直冒,巨大的勁道,将他向左推倒,單刃落地。

     恍惚中,他跌入一個人的懷中,本能的一拳掏出,“噗”一聲悶響,搗中了,但不是搗中人,而象是搗中了一面崩緊了地皮鼓上,接着脅下一麻,昏沉沉地,被人扔上了肩頭,耳中聽到惠甯大師的曆吼叫:“放下人!”“哈哈!走!比抓小雞難不了多少。

    ” 另一個人接着大叫道;“點子到了,扯活。

    ” 惠甯右肩中刀,一聲狂吼,方便鏟向側急蕩,真巧,“當”一聲擊中襲來的一把劍,劍向側急閃過去.擊中另一人左脅,劍尖過處,鮮血激射。

     那是老六,他被同伴的劍尖拂過胸右,右乳裂了一條大縫,深可及骨,幾乎裂開了縫,他狂叫一大聲,踉跄退出丈外。

    以手掩胸道:“大哥先走,我将這秃驢亂劍分屍。

    ” “老七留下收拾他。

    我們走!”有人叫。

     “我也留下,八弟扶六弟走。

    ”老五在叫。

     叫聲中,六個人全走了,隻留下老五和老七,二人伸劍迫近,老五狂笑道:“老秃驢,你很了不起,未出家時定然大有名頭,通名受死,五爺替你分屍之後立碑。

    ” 老和尚還能支持,他一聲長嘯,向北面衆賊退入山裡地田埂上狂追。

     可是晚了,老七一聲狂笑,迎面截住連攻五封,叫:“留下,分你八塊就成。

    ” 老和尚急怒攻心,流血太多,已有點眩暈,方便鏟已有點不太靈了,擋得了前面五劍卻無法招架身後撲上的老五,銀芒疾閃,鮮血再濺。

     老五乘勢急進,鬼魅似地掩近,連吐二劍,最後一劍貫入老和尚的左後肩,一聲狂笑,鏟柄後吐而出,“當”一聲擊中長劍,人也伏地難起,老五狂笑一聲奔到,劍向下揮,叫: “先卸掉他的手。

    ” 叫聲中,劍芒一閃,向老和尚右膀揮去。

     一顆淡淡銀星,也在這刹時射到。

     “哎……喲……”老五竭狂叫。

    “叮當”兩聲,劍掠過老和尚的臂外側,削掉了一層皮肉。

     老和尚向側急滾,方便鏟貼身格刃,“當”一聲格開了老七揮向腿部的長劍,危極險極,慢半分腳便完蛋大吉。

     老七失驚之下,火速向後暴退。

     老和尚也踉跄站起,臉色鐵青。

     二步之外,一匹健馬蹄聲如雷,狂風般地卷到,馬上時黑衣人正射出第二顆銀星。

     “嗤”一聲厲嘯,流矢劃空的嘯聲傳到,震人心弦地,弦鳴如同殷雷,這是第一顆銀星所發出的聲音比箭的聲音跑更快,再弦聲震耳中,第二顆淡淡銀星亦再第一次弦響聲之後一閃即至,射向老七而去。

     老七突然向後仰身便倒,向側一滾,銀星一發之差,從他頂門飛過,厲嘯之聲令他血往下流,驚出一身冷汗。

     老五擡頭向天,手掩在左脅下,那兒出現一段箭杆,杆竟然是鐵制的,一尺矢尖已沒入脅下幾乎透右脅而出。

    他大目象要凸出眶外,拚命咬牙措齒,勉勉站穩,顫抖着的手眼在箭杆上緊摸索。

     “誰……誰暗……算……我?”他含糊地叫,搖晃着扭頭向官道望去。

     健馬沖到,地面震動,一聲長嘶,人立而起,一頭黑色大烏,突在馬上騰空而起,半空中向這兒掠來,一聲龍吟,銀芒乍現,已撇下了長劍,淩空射到。

     這是一個渾身黑衣的人,被風獵獵有聲,隻看到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好俊的輕功。

     老五不該說話,瀉了氣,其實不瀉氣,他也活不成了.等黑衣人撲到,他眼珠向上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