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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驽骀别矣古之人君知其如此故不以天下為無材盡其道以求而試之試之之道在當其所能而已夫南越之修簳簇以百鍊之精金羽以秋鹗之勁翮加強弩之上而彍之千步之外雖有犀兕之扞無不立穿而死者此天下之利器而決勝觌武之所寶也然用以敲撲則無以異於朽槁之梃是知雖得天下之瑰材傑智而用之不得其方亦若此矣古之人君知其如此於是铢量其能而審處之使大者小者長者短者強者弱者無不适其任者焉如是則士之愚蒙鄙陋者皆能奮其所知以効小事況其賢能智力卓荦者乎嗚呼後之在位者蓋未嘗求其說而試之以實也而坐曰天下果無材亦未之思而已矣或曰古之人於材有以教育成就之而子獨言其求而用之者何也曰天下法度未立之後必先索天下之材而用之如能用天下之材則能複先王之法度能複先王之法度則天下之小事無不如先王時矣況教育成就人材之大者乎此吾所以獨言求而用之之道也噫今天下蓋嘗患無材吾聞之六國合從而辯說之材出劉項并世而籌畫戰鬬之徒起唐太宗欲治而谟謀谏诤之佐來此數輩者方此數君未出之時蓋未嘗有也人君苟欲之斯至矣天下之廣人物之衆而曰果無材可用者吾不信也 命解 先王之俗壞天下相率而為利則強者得行無道弱者不得行道貴者得行無禮賤者不得行禮孔子修身潔行言必由繩墨陳蔡大夫惡其議巳率衆而圍之此乃所謂不得行道也公行有子之喪右師往吊入門有進而與右師言者有出位而與右師言者孟子不與右師言右師不說孟子曰我欲為禮也方是時不獨右師不說凡與右師言者蓋皆不說也此乃所謂不得行禮也然孔子不以弱而離道孟子不以賤而失禮故立乎千世之上而為學者師右師陳蔡之大夫卒亦不得傷焉以其有命也今不知命之人剛則不以道禦之而曰有命焉彼安能困我由此則死乎岩牆之下者猶正命也柔則不以禮節之而曰不出懼及禍焉由此則是貧賤可以智去也夫柔而不以禮節之剛而不以道禦之其難免一也故易旅之初六與上九同患悲夫離道以合世去禮以從俗苟命之窮矣孰能恃此以免者乎 對疑 巳亥勑書自今内殿崇班以上大喪緻其事供奉官以下則勿緻如其故於是有疑者以為供奉官以下亦士大夫也而朝廷獨遇之如此顧而問曰今子以謂何如嘗竊原朝廷之意以對曰先王之制喪禮不飲酒不食肉不禦於内以緻其哀戚者所謂禮之實而其行之在我者也不論其人之貴賤不視其世之可否而使之同者也然而有疾則雖賤者亦使之飲酒而食肉此所謂以權制者也或不言而事行或言而後事行或身執事而後行者所謂禮之文而其行之在物者也論其人之貴賤視其世之可否而為之節者也視其世之可否而為之節故金革之事則雖貴者亦有時乎而無辟此所謂以權制者也今欲使三班趨走給使之吏大喪則皆無以身執事而從古者卿士大夫之禮此固盛世之所宜急而先王以孝理天下之意然而事又有先於此者古之時卿大夫之喪所以聽身不執事者為其可以不身執事也其可以不身執事者何也古之人君於其卿士大夫之喪所以存問養恤者蓋不诎於其在事之時其有大喪而得不以身執事者以其臣屬足使而祿賜足以事養故也今三班趨走給使之吏其素所以富養之非備厚也一日使去位而治喪則朝廷視遇與庶人之在野者無以異庶人之在野者所以葬祭其先人畜養其妻子有常産矣三班趨走給使之吏去位而治喪則其使令非有臣屬事養非有祿賜一日無常産則其窮乃有欲比於庶人而不得者若用事者不為之憂此而曰汝必無以身執事則亦有餓而死者耳然而世之議者方曰今之小吏去位而治喪者衆矣吾未見有餓而死者夫今之去位而治喪者自非多積餘藏有以活身則孰能無以身執事者乎今欲使之去位而治喪故欲使其緻喪之實而無以身執事也苟不能使之無以身執事而徒使之去位則豈盛世之所急而先王以孝理天下之意也愚故曰事又有先於此者謂所以存問恤養士大夫如古之時者今之所先也夫明吾政以贍天下之财而存問恤養士大夫如古之時此吾之所易為也仰無以葬祭其先人俯無以畜養其妻子然且去位而治喪無以身執事以緻古者士大夫之禮此人所難行也舍吾之所易為而忽不謀曰是皆先王之事非吾今日之所能為也操人之所難行而誅之不釋曰古之士大夫皆然爾奚事而不為朝廷或者以為此非先王以權制喪内恕及人之道故止而不為雖然愚亦有疑焉欲内恕以及人而不為吾之所易為者何也 臨川文集卷六十四